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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带稚气,清秀的眉眼,不像是能上场杀敌的将士,但是又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眼神向下滑,盯着他抓住我的手,沉了眼角。他却没有一点要放的意思,不松不紧地握着。一丝一丝的暖意不断地从他手上传来。
他似是微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我舒眼淡笑:“若即一直这样说,平时都是他给捂着的。”
他的手一紧,却随即放开,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端着茶盅浅抿一口:“那你什么打算?”
我回了神,笑道:“能什么打算?不跑的话,真的等着去做人家的小老婆?”
他又回了嘻皮样的脸,却半天不接话。
我沉眼想了会,冷笑一声:“真要我嫁去做妾,守着那些东西一辈子,老死在那种地方,到还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安昭文手一抖,面上都僵了,将茶盅顿在茶几上:“说什么话!就那样学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志气都到哪里去了?”
我眯眼笑笑:“这么久,你可见我哪句话是随便说说的?真要让我一生都浪费在那帮人中间,还不如没到这乱世里头,拼个热血死了也好。”
他眼睛猛地一缩:“不就是皇上要把你给二王爷,犯得着把我们都看成那样么?皇上是九五至尊,眼里该有的,只有这一片江山,你本就不该奢望什么。现在说这些话来气我们做什么?”
被他一言击中,脸上的笑都撑不住,垮了下来。垂下眼,心里乱的一片,什么头绪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把拉开,早就关照了不能打扰,安昭文面上一顿,刷地站起来。
当头进来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昂首阔步的。后面畏畏缩缩跟了个侍卫,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安昭文仍然是满面笑容的,默默地看着他一直走到跟前。
头盔遮去了他一半的面貌,我看都看不清。他直直走到安昭文面前,一抱拳:“临阳五百里加急,请将军过目。”
说着,他递过去一个简桶装起来的东西。安昭文撕开上面的封条,拉出一封信,走到后面读起来。
那人突然转过来,对我一抱拳:“若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一愣,不知是什么事:“阁下认识若离?”
他似是一呆,随即释然,笑着脱下了头盔。我见着吓了一跳:“将暮?”
他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若小姐也在这里,倒是省了我好些功夫。”
回过神来,又记起皇上的事,心里冷了几分,面上也没那么多颜色:“不知阁下寻若离什么事?”
他眼里的神色转了几分,复又笑道:“只是有人托我带句话给若小姐。”
这下我更摸不着头脑了,在临阳认识的几个人全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人能让将暮托话的?
“只有一句,可听好了。”他请了清嗓子,“皇上有话:‘若离与二弟的婚事,不是朕的意思。’”
我一愣:“这算什么意思?”
将暮一摊手:“皇上只说要带这句话,别的意思就你自己体会了。不过可要清楚点,别听了别人乱说。”
安昭文收了信走过来,冲着将暮一拱手:“将校尉,在下安昭文,这次同被皇上任命边疆,你我要齐心协力,不辱使命才好。”
将暮回了礼:“将军客气了,皇上恩托,将暮自是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足之处,还望将军提点。”
两人客套几句,安昭文似是有什么事烦心,草草敷衍了下,便让我告辞。
我低着头默默地走出去,心里不住地翻。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这圈子比什么都说不清楚。此刻还是这样,下一刻说不定就翻脸。没权没势,半点都不由己,任着别人作践。轮着做棋子的,说不准还是不错的下场。
心下一片黯然,一出门,江风猛地灌上来,几乎将我掀过去。天色暗下来,江面变得暗黄,被风吹得粼粼,一片异整。
向右边一转,若即竟靠着船舱等着,微微有些不耐烦,脚尖打着甲板,仰头看向天边的落日。斜晖打在他身上,白衣都被染了淡红色,漂亮的面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淡笑起来,印着夕阳的余晖,美地摄人心魄。
我心中一软,面上笑起来,轻轻地唤了声:“若即。”
他立刻回过头来,对着我一笑,伸出手来:“正在看日落,好漂亮。”
我握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过去,并肩站着。两人静静贴着站在船边,谁都不说话,默默看着夕阳沉下去,燃得天边一片火红,连着江中的倒影,像是一片连天的大火,灼热翻腾。
顺着他的手抓上去,揪紧了他的衣袖,我仰起头来看着他少年清俊的面貌,乱世无常,人生难料,若即,你会陪我多久?
他觉着了,转头看我,眼睛里还印着落日,水亮异常,笑道:“又在乱想什么?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在你边上的。”
江风突起,吹得衣裙翻起,吹乱了我的一片心思。长发翻飞,纠缠在一起,几要乱了两人的视线。我定定地看着他,古装长发的清俊男子,身后是整齐摆开的船舰,撑起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来自异乡,该归何处?此地又能停留多久?
若即舒眉笑,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不要乱想了,你就是赶我,我也要赖着你不走了。”
我脸上烧起来,却紧紧地抱住了他,凑到他的耳边:“要你陪着我,怎么会舍得放你走。”
当天晚上,安昭文倒是如约安排下了极大的酒宴,说是接风。
自然是安昭文坐了上席,楚冉和若即一左一右坐在最上首。我本应该是靠着若即坐的,只是好长时间都未见楚冉,有心要叙旧,也不管他沉沉的脸色,径自向楚冉的下席坐过去。
席间寒心仍旧是在楚冉身后伺候着,却就在酒过三巡之时,掩着嘴偷偷笑起来。
我待不解,便搁了筷子看过去,楚冉竟也是面上含着笑的,只得问到:“什么事情,把你们逗成这样?”
寒心本不说话,倒是得了楚冉一记眼色,才笑着说:“若小姐今天这个位置,可坐得讲究了。”
这话竟是更没得说法了,我再看看,上面的安昭文不是太搭理我们,拉着若即和他下席的将幕,三个人你来我往,光是我看着的那一会,就已经好几碗酒下肚了。再往下看,末席竟是摆在中间的,坐的是个面生的将领,死板着一张脸,两边都不搭理。
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好转身去问楚冉:“这席上可是怎么了?”
楚冉抿了一笑:“你想这席上,原该是怎么坐的?”
我想起来,刚才落座时,若即定要拉我坐他边上,然后将幕同那将领一同坐上左边去。谁知道我偏生要挨着楚冉,若即有些不情愿,我便怂恿他,一同坐过来不就是了,可安昭文偏要来插一句:“白公子莫不是这点薄面也不给,你若不肯坐这主陪的位置,这营中可还有人敢坐?”我一想也是,这席上和酒杯里的规矩,向来是最让人看重的,何况我们还不是东家,便也就让他去了,谁知道就坐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看了半晌,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得低低地问楚冉:“究竟是什么?”
楚冉也喝了些许酒,眉宇间微有些醺意,面上泛红,将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转过来,伸手指了指:“头尾各一个,两边又两只,你说这是什么?”
我看了又看,恍然大悟:“乌龟席?!”
声音太大,安昭文听得险些喷出一口酒来。才蒙他转头看我,见他面色不豫,我赶紧补上:“是富贵席,富贵席。”
再想想,这乌龟席上,安昭文就是坐在王八头上,面上的笑憋都憋不住。
安昭文原来肯定未想到,现在四下一看果真如此,可席间又不好再让人挪动。楚冉这时便敬酒上去,无非是一些给东家敬酒的套话,若即那头也附和着,端起酒杯来敬,还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刚要端起酒杯来,安昭文却说道:“今日席上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如此拘谨,何况若离的性子,定是不喜这些的。”
我闻言大喜,安昭文这厮果然讨人欢喜,嘴上符合着,就把手上的酒杯要放下去。谁知一转眼,安昭文就端起酒杯来朝我说:“若离你那日不辞而别,连声招呼也不同兄弟我打,该不该罚?”
我知那次确实亏欠了他,也就没想到他什么时候成了我兄弟,端起酒来:“该罚,不过这一杯下去,可就一笔勾销了。”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仰头就一饮而尽。
醇醇的液体火辣辣地烧到胃里,立刻腹中就是暖融融的,人也轻飘起来。怎么说酒不是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