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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之哥哥,”小花儿捧着几支新采的莲花从倾之身后冒了出来,弯弯眼睛笑道,“小姐说今晚不用你守了。”
“怎么?”一天三个主意,谁知她又玩什么花样。
小花儿一指门口,“有他啊。”正是那幅画像。
“他?”倾之疑惑。
“嗯,”小花儿点头道,“小姐说那鬼祟的东西想是怕你,所以就画了你的画像‘镇镇’他们。”
倾之斜眼瞧那画像,不由眉筋抽搐:荷叶脸,青蛙眼,原来他尊荣如此啊!
小花儿见倾之表情古怪,遂解释道:“小姐说要画得凶一点才能镇住妖孽。”
倾之摸摸脸颊:难道他凶起来是这副模样?
“初尘呢?”倾之说着就要挑帘而入。
小花儿忙伸开手臂挡在他身前,抬起头道:“小姐今天闭不见客。”
倾之不由笑出声来:奇怪,他什么时候成“客”了?分明是将他画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不过她不见,他也不能硬闯,况且倾之本也没有特别在意初尘的怪梦——女孩子经常喜欢“无事生非”,特特只为看心上人对她上不上心,要是事事当真,那真叫累个七荤八素也全活该。于是嘱咐了小花儿“晚上小心些,机警些”的话便告辞了,走时不忘回头看看自己的“尊荣”,哭笑不得。
小花儿转身进屋,见初尘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爬在窗上看倾之走远。
“小姐,”小花儿道,“倾之哥哥肯定是嫌你画的丑,不高兴了。”
“哼!”初尘腹诽一句:不知好人心,还不是看他眼眶都发青了,心疼了嘛。
初尘拧过身来看小花儿,忽然灵光一闪,“咦,我也给你画一张,如何?”
小花儿连退三步,心道:小姐,你消遣人啊!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初尘跨前一步,信心十足道:“我画不好倾之,是因为他不在跟前,我照着你画,定能画好。”说着去拉小花儿,后者便躲,直从屋里追到屋外,从地下闹到床上,折腾到两个人都跑得笑得没了力气,和衣而卧,倒头大睡。
夜阑人静,一宿安眠。
隔日倾之又来,因是白天,那画也就收起来了。他来除了问问初尘睡得怎样,还特地带了样东西——将黎。梦真梦假暂且不论,初尘和小花儿两个女子住在外面,无人保护,总不让人放心,白天他可以来,却不能夜夜守护。虽然渤瀛城几十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还是有个傍身的兵刃比较妥当。于是倾之便找工匠连夜给将黎做了鞘,送给初尘。
将黎,将离!初尘起初觉得兆头不好,可当她拔刀出鞘,一道寒气铺面,光清如水,刃薄如风,坚可凿石,利可破天,那兆不兆头的事便全被抛诸脑后了。她曾见倾之用过,可他以前从不舍得给她把玩,这回既送了她,那可得好好瞧瞧。倾之见初尘翻来覆去的新奇劲儿,已经开始后悔——别没防着贼,倒先伤了己。好在他知道初尘性子不定,对这些玩物从不长情,不过新鲜一阵子罢了,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从旁提醒,而初尘只顾点头,口说“知道”,却其实漫不经心。
民间传说将匕首压在枕下可以辟邪,初尘玩赏过后,收刀入鞘,塞在枕下,心想有刀如此管保恶梦不侵,百邪不近!可谁知当夜晚来风雨,竟真出了怪事。
钰京。当年攻进帝都,占了王城,商晟没有效仿前人将宫殿夷为平地,以示前一王朝的彻底覆灭——在他看来,那是懦弱的表现,真正的掌控在心,而不是形的毁灭。他接受了常熙和四百年常氏王朝留下的所有财富,却没有挥霍于宫殿的修建,除了翠薇宫改成了花园,明华宫扩建成云池宫,这座巍然屹立四百多年,见证了无数风雨沧桑的宫殿在易主十几年后几乎保持了原样。
含光殿。二十二年前,常熙在这里大宴群臣,二十二年后,商晟在这里大宴群臣。世事无常,风月如旧。当年在座有海都王傲占,锦都王花少钧,凤都王颜白凤、颜青羽,还有他,玄都王商晟,而如今,高高在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他,封王已不存在于这个帝国,放眼望去,尽是文臣武将,帝国柱石。酒未饮,人先醉——的确,商晟有资格畅快大醉,从二十二年前的玄都王走到今天的君临天下,失者甚多,得者甚多。
大殿中央舞蹈杂耍相继登场,觥筹交错,乐舞升平。自从左都回来,大臣们明显感觉到陛下心情不错,甚至心血来潮,不节不庆的想起来请大家吃饭,于是有见风使舵者已又开始转向左家,但更多的人是对商晟的恢复表示欣慰——这位坚毅如山、不认命、不服软的陛下似乎真正从一年前的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就连狐韧接到大宴群臣的圣旨后吹胡子瞪眼奋笔疾书了一封参陛下铺张奢侈的奏折也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位直言的右相袖里——陛下也是人,人孰无情?
然而狐韧不知道,其实商晟吝啬得很,他请客,自然是有目的的。
酒喝了一半,商晟忽问,“左都何在?”
左都虽被贬为庶民,却仍在被邀之列,然而他无官无品,只能敬陪末座。
左都起身,上前几步,顿首道:“草民在此。”
商晟眯着眼睛佯作看不清楚,借着酒劲装糊涂,问道:“你怎么坐那么远?”又指挥侍从,指指自己左右道,“来,赐座,在前面。”
侍从犯了难为:这位子该怎么安排?将锦席铺在东首还是西首?东边是文官之首,左相蒙百无,西边是武将之首,右将军韩嚭,搁谁前面似乎都不合适。正这时,左都为他解了围,他道:“一介布衣,躬逢胜饯,敬陪末座,不胜感恩。”
商晟却摇摇头,将醉话说到底,自以为幽默地打趣道:“你无官无品,朕也无官无品,你过来,与朕同坐。”说完还笑着以眼神询问众臣:朕说的在不在理?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不觉得陛下风趣,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暗示。
侍从如蒙大赦,于他而言奉命行事即可,既然陛下明说让左都坐在他身边,那就把锦席铺在陛下身边好了。侍从铺好,商晟仿佛觉得不够近,亲自伸手拖了拖。左都起初不肯,但底下几个人劝道“陛下醉了,陛下醉了”,他也就半推半就地坐了过去,只不敢离得太近,膝盖只沾着席边。然而他坐得远,却挡不住商晟歪了身子靠过来——他虽不能说陷害左都的人一定是韩嚭,但不管是谁,他打压左家不错,可同时商晟要让所有人明白,左都是谁!
这还不算结束,又饮了几杯,商晟忽然兴致大发,挥退乐舞,要左都说说南征之事——若在清醒时,凤都之败必然讳莫如深,可醉意上来了,谁能奈何?
左都看看或心急担忧、或事不关己、或幸灾乐祸的众人,再回头看看商晟期待的目光,他似乎明白了今晚大宴的目的——因为他之前向商晟提起过一个人,这个人得到了商晟的认可,但由于南征失败,他的智谋才干无法让众人知道。
想通这一点,左都豁然开朗,胸有成竹道:“南征之事,草民已详细禀明,要说起来,倒有一人可圈可点。”
“噢?”商晟饶有兴致,“说说看。”
左都便将赵青投军、救左骥、编死士、献计策、烧粮草、侧翼出袭击溃敌军一一道来。然后便是身陷焱部,不但得以自保,还劝服多穆派向导引领虎贲军出山,可谓足智多谋,胆量过人。如果说前面的只是精彩,后面就有点神奇了——单枪匹马,不,是在被俘的情况下,扭转形势,自救救人,实在了不得。当然这神奇背后也有左都的功劳,他虽半个字没有夸张,却故意隐去作为交换条件的解开“娆煌的诅咒”不说,就使得倾之的经历更加神乎其神了。
商晟听得聚精会神,不断颔首称赞,待左都说完,他看看意犹未尽的众臣,笑道:“你说了这半天,我们还不知道这英雄姓甚名谁呢。”
左都道:“此人姓赵名青,年不过双十,是海都郡……”
“等等,”商晟忽然打断,指敲扶手,问道,“他不会在渤瀛侯府当护卫吧?”
“陛下怎么知道?”左都佯惊。
商晟哈哈大笑,“见过见过。”几位随驾去过云螯的大臣也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也有韩嚭,只是他笑得比较违心罢了:赵青本与韩夜有仇,而一旦左都举荐了他,他一定依附左都,更与韩家为敌,到时候又添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朕在云螯时就觉得这孩子不错,屈居侯府,可惜了,让朕□□,必成大器!”商晟一边赞赏,一边惋惜。
这时底下有人说:“陛下若惜才,还担心渤瀛侯不放人吗?”
在合适的时间说合适的话的人向来不缺,于是召赵青入京,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