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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们知道了,可以走了!”他无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何况是陌生人!
“我也没有娘了……”倾之望着他,眸如星辰。
少年一愣。
“我是师父捡来的孤儿。”一双眼睛似要滴出水来。'。电子书:。电子书'
……
“哼!”少年别扭的别过头去。
同病相怜,命运相似,少年对倾之已无敌意,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但他仍不喜欢面前的男孩子,倒不是说看不起男生女相,而是一想到第一眼看见倾之,误认为他是女孩子时那一瞬间的心动,他便恼羞成怒,继而迁怒倾之。
行已在周围拾了些干树枝,升起一堆篝火,四人围坐,背后鬼火,闪闪灭灭。
“我叫况后去罹。”少年道。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玄都,去到很远的地方,那之后,他只回来过两次,最后一次是在六年前,我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模样了……”他顿了顿,努力回忆,却仍是徒劳,“我只记得临走那天,母亲给父亲包好了包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父亲抱起我,对母亲说‘三年’,他说‘三年之后,全家再不分开’。”
“他没有回来?”行已问。
“不,他回来了,”去罹望着天,平静道,“却是一具尸体。”
柴火噼噼啪啪,火星蹦跳。
“因为父亲有罪,我便被他们拉去做了军奴。”
“什么罪名?”
去罹拾起一根木棒,拨弄篝火,良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是潜入锦都的玄都密探。”
潜入锦都的玄都密探?
颜鹊一个战栗,看向行已和倾之,行已紧攥着树枝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倾之,眼睛一眨不眨,如盯上了猎物,伺机而动的猛兽。
去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三人异样的情绪,续说道:“听说锦官城沦陷前,锦都王将他的两个儿子送出城外,父亲和两名手下前去劫杀,并且亲手杀死了锦都王的大儿子。”
颜鹊心惊:原来是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面白如鬼的黑衣人,忘记那只长弩,忘记在他面前,花璟安一箭穿心!
杀气,已弥漫了行已全身:身边的人,就是仇人的儿子,杀,或不杀?
乱葬岗
【章五】乱葬岗
明月东升,惊了栖树的老鸦,哑哑哑哑。
“那该是有功啊。”倾之抱不平道。
行已手中的树枝“啪”的掉了,砸得火堆里另一根短枝跳得老高,在火里蹦了几个跟头,搅起一团火星。他看向倾之,篝火映照下的脸,泛着忽明忽暗的金色,深黑的眼眸,被火淬炼得毫无杂质。
颜鹊缓缓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滑动。他常常觉得,有些时候不得不重新审视倾之,可每次似乎都还不够——为什么一个十岁多点的孩子竟可以在杀兄仇人的儿子面前表现得如此冷静,不动声色!
去罹无从知晓颜鹊、行已翻如波涛的心绪,也没有意识到一场潜在的危机已被倾之一句话淡淡化解,他哼笑一声,“是啊,该是有功!”
“可他们说因为父亲贪功心切,没有及时联系城外黑甲军接应,才导致锦都王的小儿子逃脱。不能拔出后患,贻害无穷,是父亲不可赦之罪!”去罹脸上是深深的不屑,他不屑于这样的理由!
“就因为这个,他们把你充作军奴?”倾之满是同情。
“是。”顿了顿,去罹道,“这是玄都的规矩,有重罪不赦者,本人已死或在逃的,其子其孙充作军奴,以儆效尤。”
“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倾之怜道。
十几岁的孩子,夏挖沟渠,冬固城墙,那苦岂是旁人可以想象?
“我受多少苦都无所谓,可是母亲……”
去罹坚毅到执拗的性格,怎么会喊一声疼,叫一声苦?只是那眸子却在说到母亲时倏然黯然,他抹了把脸,不想被人看见流泪。
“父亲走后,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带回了父亲的尸体,当日又将我带走,母亲一日之间连遭重创,从此一病不起……”喉间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倾之静默一会儿,问道:“那你是因为挂念母亲才逃跑的?”
去罹点点头,“有个同乡告诉我母亲病得很重,我担心母亲才设法逃跑,可没想到……”他紧咬着干裂的唇,不知痛地咬出血来,“没想到,还是迟了……”泪水不自已地滑出——为什么,为什么母亲那么急着与父亲团聚,都不肯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
倾之绕过静静燃烧的篝火,跪在去罹身边,伸手擦干他脸上的泪痕,唇角的血迹,轻声安慰:“别哭了,我娘刚走的时候我也常哭,可我现在都不哭了,因为有回梦里娘跟我说,她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保护我,她还说她和爹爹在天上过得很快乐,要我也快乐……”
去罹抬头望着满天星辰,泪水倒流,却茫然地找不到爹娘的眼神,他想问倾之,却见那个声言“不哭了”的孩子已经满脸泪痕而不自知。
去罹轻轻擦干倾之的泪,点头道:“好,再不哭了。”
颜鹊看着被倾之一点点感动的况后去罹,忽觉心惊,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行已——倾之在行已面前哭的那一场,是出于真情,还是做戏?
倾之破涕为笑,转过头来央道:“师父,让去罹哥哥和我们一起回客栈吧。”
颜鹊皱眉,心结难解——毕竟他是况后去罹的杀父仇人。
无视师父警告的眼神,倾之又劝去罹:“去罹哥哥跟我们回去吧。”
去罹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剑客,可惜他从小没有机会得到父亲的指点,方才从倾之口中得知他的师父赵却游侠天下,剑术了得,去罹已然动了心思——父亲蛰伏锦都,为的就是立功扬名,他如今父母双亡,了无牵挂,惟愿有朝一日扬名天下,以报双亲生养之恩。拜师学艺,机不可失,只是此时虽有倾之盛情相邀,其他二人——去罹的目光掠过颜鹊和行已——似乎都没有表示。
“不用了。”去罹拒绝。见倾之还要再劝,他却对三人道,“还是你们跟我回家吧,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颜鹊等人恍觉夜色已深,今晚是回不去城里了。
四人离开乱葬岗,身后千里孤坟,月映残雪,寒鸦凄凄。
去罹家中实在是陋屋寒舍,破旧得不成样子,四人勉强将就了一夜,在倾之的坚持下,第二日去罹随他三人一同入城,暂居客栈。
刚刚安顿下,去罹却病了,大夫说是原本身子亏欠太多,如今骤然遭逢巨变,不堪打击,又受了风寒,故而病倒。
这一病,便是一月,行已、倾之轮流照顾,去罹虽每日昏沉,心里却十分明白,对二人感激不已。然而他之所以“病了”这么久却是因为倾之的当归、朱砂、酸枣仁——他不希望邬蛰找到去罹,就只好委屈去罹整日昏睡了。
这一月颜鹊也未得闲,登门拜客,打探消息,颇有进展。
“师父?”行已刚照顾去罹喝了药,回头看见颜鹊,吃了一惊。
“睡了吗?”颜鹊问道。
行已看看去罹,笑道:“刚吃过药。”
颜鹊点点头,“跟我来。”
行已随颜鹊离开,去罹虽知颜鹊来过,可药性发作,已困得睁不开眼。
“方才太过大意了。”颜鹊边走边道。
行已知道师父是责他不曾警觉有人接近,便道:“徒儿知错。”
“倾之便不会。”
行已虚心,“徒儿惭愧。”
颜鹊却忽而驻足,自嘲一笑,“有时我倒希望倾之不要如此。”
行已愕然,看着颜鹊怅然的背影,心中低叹:公子他……
颜鹊带着行已和倾之掠过道道街巷,避过巡夜的黑甲军,远离了客栈。
夜色漆黑,冷香潺潺。
行已只凭感觉跟着走在前面的师父,忽听倾之道“小心”,未及反应,便被倾之拉了一把,不知何物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行已失声问道:“什么?”
“梅树。”可惜了行已看不到倾之此时略带炫耀的笑容。
梅树?行已微愕。
颜鹊停下来,转身问倾之:“你看的见?”
倾之道:“师父忘了我在别枝山有整整一年夜里从来不敢点灯吗?可能是那个缘故吧,我夜间的目力似乎超出常人。”
“原来如此。”行已惊叹,又问颜鹊,“师父也目力非凡,看得清夜里的东西?”
“不能。”颜鹊简单回答,不做解释,继续前头领路。
行已不解,倾之从旁小声道:“我猜师父白天定来过此处,故而对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当心脚下!”颜鹊一句提醒,打断倾之的话。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师父这话,无端的严肃。
颜鹊暗恼自己失常的情绪,可倾之的灵透总勾起他心底最深的忧虑。或许是他身边太多的聪明人,大姐白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