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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澈眸色一凛,他察觉到了小昕身子的不自然。
静默了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小昕,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带孩子不告而别,来这了,是怕我担心吗?”
他的声音非常有质感,语调也悦耳,浸润了清爽的凉意。
季璃昕头痛欲裂,这下她骑虎难下,幸好母亲的听觉迟钝,没有察觉异样,不然还真难以解释。
不能让天澈进来乱说话,不能破坏母亲心中自己的形象。
闻人臻又没有丝毫放过自己的迹象,她神色淡然,眸子转了转,倚着他的身子,站端正起来。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阻止自己。
她凝视着他,她习惯了隐忍,不动声色地将孩子往他怀中一塞,“抱着。”
她冷声吩咐道,他大概还没意识过来,双手倒是主动,将孩子给抱着了,她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因为双手抱了孩子,一下子忘记了腾出一只手来抓她。
她如一泥鳅,敏捷地从他的腋下钻了出来,却朝着病房里的人大声地道,“妈,我出去会儿。”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偷觑了一眼那个自作自受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那张脸已经开始扭曲,有些骇然。
这一刻,她倒是放心将孩子丢给闻人臻的,在医院,他是玩不出什么花招来的。
再说,他再阴沉,她直觉相信他不会对孩子下毒手。
孩子丢给他照顾,是安全的。
孩子成了他的牵绊,他也不会追上来,破坏自己跟天澈的谈话。
她,确实需要跟天澈好好谈谈。
经过天澈身边时,她主动接过了水果篮,没走几步,瞧见了杜叔叔,便将水果篮给了他。
杜叔叔脸上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但是季璃昕知道此刻没时间解释,杜叔叔不会将这事告知母亲的,这一点,她倒是较为放心。
冷天澈斜靠在路口的铁栏上,右手肘搁着栏杆,指尖夹着一支烟,点着没有吸,神情有些恍惚。
季璃昕站在他身边,天澈的神色有些落寞,多了几分颓废的性感。
当烟燃到了一般的时候,他掐灭了烟蒂。
两个人的心思,都在浮浮沉沉当中。
“小昕,”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扔完烟蒂的那只手顺势搭在她肩上时,她竟然觉得微微的凉。
这样的冷天澈,对季璃昕而言,是极为陌生的。
她睫毛颤了颤,慢慢地作着深呼吸。
她明白他这个动作,无关情爱,只是需要一种慰藉。
半晌,他终于开口,但是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她,“小昕,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他这几个字,说的极慢,说完之后,季璃昕发现肩膀有些钝钝的痛,他似乎不知觉地扣着了她的肩膀了。
他在紧张吗?
只是这问题,也太过露骨了,而且太过突兀了。为何他会怎么说?
“没有。”
他没有解释,她也不喜欢多做解释,简单的两个字,便是她给出的答案。
“那你不要见他行不行?”
语气委婉了些,似乎多了一抹哀求。
天澈如此低声下气,她觉得有古怪,她是不想见他,可是每次都是他主动现身的。
若是真不见他,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只能答应,“我不会主动见他。”接下来的三个月,若是他出现,她都是躲避不了的,毕竟母亲那,若是他长久不出现,还真不好交代。
她眸色明亮,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望着他,“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起手,想触摸她的脸,她微微偏过头,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收回,到底还是闻到他指间淡淡的烟草味。
“我怕你受伤害,他的接近,不是善意的。”
他沉默,半晌才轻轻开口。
她瞪着他,胸口起伏不定。
他盯着她 ,觉得喉中紧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沉默数秒,她终于淡然开口,“是因为你们互相憎恨的原因吗?”所以,自己不可避免,成了闻人臻刻意接近的对象。
是啊,早就想到了,他这么积极在自己面前现身,都是有目的的。
也是,那个男人,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之于他而言,只要能够达到结果,过程如何,都不重要。
想象着闻人臻那张线条冷硬的面孔,季璃昕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冷天澈的表情,微微错愕过后,忽然沉了下来,眸光黯淡,似忧似痛。
“小昕,他恨我,想要毁了我,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会任由他宰割,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不管多么残酷,我都会迎刃而上,不会退缩半步的。我唯一的软肋便是你,我不想你因我受到半分的牵连跟拖累。”
季璃昕看着他怅然的表情,听出了他的语带双关。
他虽然没有解释得详细,但是知道他还瞒了自己很多细节,他不想说或者说不能说的细节。
她微怔过后,随即看着他淡淡一笑,“天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真情跟假意,我能辨得出来,你放心。”
她手心,有微微的湿汗,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多少存了几分心虚的。
她能够对很多人坦然说出这番肯定的话语来,但是若是对象换了闻人臻,一切尚待商榷,他的真心跟假意,又哪是这般好分辨的?
黑眸微凝,心微微纠结,季璃昕抬眸,并未回避他的目光,尽管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里,藏着太多的情绪。
“小昕,孩子失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独闯虎穴,要知道那是很危险的。”
从君威那多少知了些情,想到她一个人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他十分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让她一个人……万一有所差池……他真不敢想象。
她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绑票这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她单枪匹马出动,这勇气连一般的男人都没。
若是旁观者而言,会夸赞她勇气可嘉,他整颗心盈满的是心疼,为她这一副单薄的身躯而心疼。
当时跟君威坐在诱惑酒吧里,自己听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握杯的手颤抖,指节泛白,君威不知道详情,但是那几个没有辞退的保镖,有一个酒喝多了倒是无意说漏了嘴,听得自己胆颤心惊。
催眠。
没想到她还会催眠,她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催眠?自己怎一点也不知晓。
原以为自己对她的了解最为透彻,如今看来,也许也不一定。
“天澈,这三年来,我总觉得我太过依赖你们了,我不想再给你制造困扰了,你也忙,你目前还是专心迎战吧,闻人臻是个强大的对手,你若是稍有疏忽,都将会成为他攻击你的漏洞。”
她顿了顿,又道,“天澈,一直很想说声谢谢你。”
“傻瓜,”他宠溺地一笑,“你我之间,说谢谢真是太见外了。”
“天澈,你明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那一次游乐园的疏忽,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一回我也是不想要那个孩子的,那孩子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你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那么久得愧疚,我都觉得快要过意不去了,我一直没说我是一个残忍的人,若是那个孩子没有意外丧失,我也是想要将它拿了的。”
她开口,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这样的季璃昕,让他恐慌,她从未主动跟自己提及她的过去,这算是头一次。
他以前,很渴望听到她能够主动提及他的过去,可是如今,他忽然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那些都过去了,不值得一提,也不是什么好回忆的故事。”
冷天澈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蜇了一下,说出口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几年了,他一直被她给深深地影响着,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
他渴望爱与温暖,但是却无法命令她给予,只有陪在她身边,等待她那一颗冰冷的心融化。
喉中梗塞,胸中剧痛,皆因为她那‘愧疚’两个字,这两个字绑缚了他跟她,其实,这两个字从来都没有成为过他的羁绊,但他却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般憎恨这两个字起来。
因为,过去,他在她生命中出现,确实刚开始是因为这两个字。
三年后 第四十章
“是啊,都过去了。”
她连嘴角都没动,用极轻的声音附和,同为感慨。
生活总是因人而改变,这似乎成了一个既定的规律。
“季璃昕。”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忽然开口,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发现他却又不说话了。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初识的那阵子是这般叫过自己,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拼命地给自己起绰号,又‘小昕’‘蜡笔小新’乱叫。
她微微错愕,抬眼瞧他,他还是没瞧向她。
他身子倚着栏杆,双手交错在胸前,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