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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状,眉头一蹙,瞧见母亲欣慰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陈蕞医生的三个月期限,宛若在她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以闻人臻的个性,甚少听人家摆布,难道他起怜悯之心,也是从中听了陈蕞医生的告知。
她转身之际,想起昨晚他的咄咄逼人,眸中一闪而逝一抹嘲讽,他,一点也不像。
自己真是犯了糊涂,才差点看走眼了他。
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那小小的肉团,在她被推出产房之前,他还抱过。
小肉团,似乎有些瘦了。
他眯起了眼,难道是左皓人绑走他,虐待了他?
两个人心思迥异,在走廊上供休憩的长椅上各自坐了下来。
他侧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那一团小肉团。
他无法想象她一个弱智女流,如何成功将这小肉团给解救出来的。
不可否认,对这个女人,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了几分对这个女人的敬佩。
童没有说过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她出院那天孩子被抱走了,而她安全地将孩子给抢了回来。
轻描淡写的字眼中,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隐匿了多少提心吊胆,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最有体会。
这个孩子是冷天澈的,自己却在为她勇敢的行动呐喊,简直就是在为敌人助威。
他一点也不想放弃自己精心布置下的报复计划,按理说,他应该是讨厌这个小肉团的,但是他却对其生不出反感来。
可能是他刚出产房,自己抱了他的缘故。
闻人臻脸上的神色一分一分的收敛,最后脸上眼底俱是平静无澜。
李玉梅的好心,是希望这两个人出去说说话的,给这两个人制造下机会,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似乎在冷战当中。
李玉梅相信床头吵架床尾和,自己女儿的脾性,她多少还是了解的,跟个闷葫芦一样,不喜欢解释。
而这女婿,说到底,从最近他的表现而言,发现他这人其他方面都不错,唯一的缺陷是话太少。
一个内敛,一个寡言,心事都压箱底的这两个人生活中肯定是少不了摩擦,磨合的过程比一般夫妻都要来得长。
微微沉目,他倒是先开了尊口,“冷天澈怎么没来?”
季璃昕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到忽然耳畔有声音传来,她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抬头看身边的人,他的表情高深宁谧。
她是听得出来他话中的嘲弄的,望着他极富立体感的侧面轮廓以及近乎完美的身型,她的反唇相讥也在瞬间,“你来得太殷勤了,我怕他来我妈会加重病情。”
没想到她的话,这般的犀利,闻人臻愣了一下,斜眼过来,他其实原本不是想问这个的,不知道为何想到冷天澈是她怀中孩子的父亲,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为何,为何她会跟冷天澈搅和到一块儿呢?
毋庸置疑,他的心中是万分矛盾的,又是复杂难测的。
冷天澈,是自己要报复的对象。
这些天来,冷天澈忙得团团转,自己功不可没。
孩子失踪,母亲病重,冷天澈都没出面,都是她一个人,这女人,似乎过于坚强了点吧。
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季璃昕也是个过分坚强独立的女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挺乖巧的。
殷情?
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何他会过来,也许是她昨晚毫不犹豫的赶人,若是场合换成了医院,她便有所顾忌,而他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了。
陈蕞昨天打电话给过自己了,说李玉梅身体不适合继续化疗,只有三个月的期限了。
他昨天听了,竟然陷入了怔松,首先想到的是这女人委曲求全跟自己周旋,最多的期限,也不过是三个月了,三个月,其实很短暂。
加上沈童过来胡侃了一阵子,透露了一些内幕,让他对她愈发的刮目相看起来。
本来,只是想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将她自己给隐藏了起来,他从来没看透,或者说是以前从未真正去正视她的存在。
如今开始正视起她的存在来,发现她就像是一取之不竭的宝藏,身上全是迷。
他至今,还为理清自己到底对这女人存了什么心思,不过有一点,他分外清楚,绝对不能让她跟冷天澈比翼双飞。
他的前妻,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都好,绝对不能跟自己的仇敌走到一块儿。
不知不觉,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杜哲远出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两个人都低着头,半响不吭声。
真是枉费了玉梅的一番好意,杜哲远无奈地苦笑,觉得自己肩负重任,走到他们面前,“小昕,你妈吃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这两个人在外头,寡言的很,还不如进病房,多个人,也许会少去几分尴尬跟针锋相对。
玉梅身上的病,他们多少会顾忌些。
季璃昕应了一声,杜哲远跟他们摆了摆手,“我先去换衣服了。”
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季璃昕恍惚之中,觉得这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淡淡的忧伤气息。
闷闷的疼,仿佛有什么堵着胸口,原本以为经历了昨天,自己会变得坚强些,发现自己到底不是无情之人,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身边亲人的生老病死。
进门之前,他俩的眼睛短暂地对视了半秒钟,闻人臻眸色深沉,没有情绪。
他轻抬一下胳膊,搂她的腰,手指不小心触及到了她抱着孩子的手臂,他的指尖冰冷,滑过之处,触感微凉。
她的身子一僵,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等突兀之举。
她想不着痕迹地挪开,他的臂肌结实,搂得紧了些,硌得她腰间的骨头有些生疼。
“别动。”他灼人的气息喷进她的耳朵,“你妈在看着。”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低沉中有着一股蛊惑的魔力,但冷冷的,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
她的眉心本能地拧了起来,不明所以,他为何多此一举,这人的心思,真的从来没揣摩透过。
她浑身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但还是没有挣脱开来,因为病房的门,是敞开的,母亲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像是对这一幕很满意。
她想疾言厉色,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允许,还要牵强地扯下嘴角,为了配合他抓狂的行为,让这一幕看上去更为和谐、更为自然。
她十分不齿他的行为,但是还是顺从了他,因为他卑鄙地利用了母亲。
他俩站着,宛若古时内力高手对拼,僵持了一阵子,表面无波,暗流涌动。
“小昕。”
季璃昕的脸色微微地变了,身子不经意地直了许多,但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腾出一只手试着挣开他顺利退出他的怀抱,但被他使劲一带,整个人连人带孩子都狼狈地跌进他的怀里。
到底,还是他的气势更甚一筹。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尽了力气,但是用尽了力气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那一声“小昕”,让她幡然醒悟,她立刻明白了为何闻人臻会有此举动,是为了做给某个人看,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时候,还有人。
她不明白他为何很天澈,非要跟天澈作对,此刻,她有些不敢去看身后的那个人了,天澈想必是震惊的,又是痛苦的。
冷天澈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那一个水果篮,他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来的。
知道她在这,还是去了一趟诱惑酒吧,从君威那得知的。
先前刚回国那阵子,都是自己接送她去酒吧的,自己性格还算不错,跟君威他们混得也熟。
之前,她挂了自己电话之后,又借口去老家了,事后自己静下心来想想,觉得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君威先前还是想瞒着的,经过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他总算是交代了,还叮嘱自己好好照顾她。
原来,在先前的一段时间内,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
她并不是回老家了,而是先前她生下来的孩子失踪了。
近来,母亲又病情加重,这一系列的打击,对于她而言,确实过重了些。
他觉得自己最近忽略了她,从君威口中探知了地址,便急急忙忙巴巴地赶来。
没想到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闻人臻搂着她的腰,姿势亲密,她还抱着孩子,很像是一家三口,而自己比较像是个外人。
就这样看着,看着,身上一股钝钝的酸痛,渐渐从周身泛起。
当理智归顺回来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闻人臻的报复。
他想要报复自己,于是借小昕来报复自己。
在将豹爪伸向冷氏的同时,他为他自己博取到了时间,想要抢走小昕。
这个男人,是阴险狡诈的,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冷天澈眸色一凛,他察觉到了小昕身子的不自然。
静默了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