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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臻是在香港,沈童叫自己去香港,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她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沈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叫自己去香港,而是为了某种目的。
“闻人车祸住院了。”
沈童还是决定照实说,季璃昕这个女人太有想法了,不能用一般女人的心思来揣摩她,她若是肯立即前来,表明她对闻人还是有那份心的。
车祸?
当这两个字钻进季璃昕的耳中,季璃昕脸上血色骤然消失,身子石化了一般。
脑海中立刻呈现出一幅血腥的画面,他脸上鲜血跟汗水交织,身下淌出的大滩鲜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红,他吃力的想要开口,却无力地合上了双眸……
她的一颗心沉沉的直往下坠,脑中乱作一团,不敢再去深想。
脆弱爬上了她惨白的脸颊,隔了一会儿,她的身子开始颤抖,摇摇欲坠,还是莫菲菲看情况不对劲,扶了她一把。
莫菲菲看她神色惶急,一双眼里饱含着疑问,可惜季璃昕没理会自己。
季璃昕的心砰砰直跳,“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是刚来香港就出了车祸,之前一直陷入昏迷,昨天刚醒来不久又陷入昏迷了。”
沈童说的话有所保留,没说他醒过来了。
季璃昕一听乍然松一口气,却又立刻揪起心来,急道:“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医生说还有危险,他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情绪又低落。”
季璃昕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置放在油锅上煎一样,平静不起来,灼热烫得她忍不住轻颤起来,饶是竭力遏制,也纾缓不得。
“我立刻过来。”
挂了沈童的电话,季璃昕还是心乱如麻,只觉得整个人脚下都是虚浮的。
原来他不是一直不联系自己,而是他根本就身不由己,醒来立刻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还隐瞒了他的伤势。
不告诉自己他出了车祸,不想自己担忧。
季璃昕忐忑不安,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沈童那只言片语对她而言,分明是饮鸩止渴,心里想了千百种可能,她越想越恐慌,恨不得一下子飞去香港,跟他相见,亲眼所见,方才安心。
“出什么事了?”
莫菲菲忍不住问道,原先自己情绪过激,不想接受季璃昕的好意,没想到转念之间,倒是换了一个人成了这样。
季璃昕是个隐忍淡定的人,何时见过她如此,莫菲菲觉得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她。
“闻人臻在香港出了车祸。”
回答的时候,季璃昕喉咙里一片干涩,还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着,沈童那惊人的消息,她还是未消化掉。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不得不承认听到沈童那则消息时,自己是害怕的……
她扶住胸口,里面闷闷的,视线又开始涣散了,且又严重起来。
“那我们立刻去香港。”
莫菲菲当机立断,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她知道自己最近在闹脾气,但是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容不得自己在任意妄为了。
“我们?”
季璃昕喃喃道,有些不理解她话中的深意。
“对,我陪你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去。”
莫菲菲还真不放心季璃昕独自一个人浑浑噩噩去香港。小昕也许不知道,她对闻人臻的感情,明显比她想象中的深。
也许在死亡面前,什么情啊爱啊,统统不再重要了,若是没有性命,谈什么都是空想。
“可是你……”
菲菲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要我卧床休养,可是我在房间里呆得浑身都发臭,脾气也跟着生霉了,还是出去下比较好,香港可是购物的天堂,反正得了一个月的假期,不玩还真浪费了,就当陪你去旅游一趟好了。”
莫菲菲尽量想要将气氛调整得轻快些,可季璃昕还陷在浑浑噩噩当中,她只得道,“香港那边的医疗肯定不错,你不是说我有抑郁症吗?去那边刚好可以治疗,也不会有熟人看到通风报性,你说对不对?”
季璃昕确实不放心菲菲一个人留着……
莫菲菲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订了最快一班的航班,然后两个人直奔机场,季璃昕登记之前,跟范菊花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
她想,要有一阵子见不到自家儿子了,她不想错过灏灏成长的过程,让范菊花买了个DV将灏灏每一天都给录下来,回来后可以看。
她想,闻人臻肯定也不愿意错过儿子的成长过程。
至于安凯那边,季璃昕打电话过去说请长假,姚先生是不同意她请那么长的假期的,因为没有具体期限,季璃昕说那就辞职,回头会将辞职报告发给他的email。
姚先生有些不舍,问了下具体的原因,季璃昕老实说了,姚先生说为她争取下,若是一般公司,在试用期就请这么长的假,根本就不待见你,叫你直接走人还算是客气的。
她也知道,若是小姚不帮忙做,自己肯定是要走人的。
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小姚,他不是一直当闻人臻是他的偶像吗?改明儿,给他们引见引见。
飞机上,季璃昕整个人犹还觉得恍恍惚惚,思绪百般的杂乱,总觉得变化发生的如此迅急。
他去出差前的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发生过。
怎一下子,波动这般大?
就快到香港了,她觉得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起来,靠在座位上,感觉到力气不若刚才气息有些不稳。
季璃昕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指甲陷在掌心中,却感觉不到疼。
从接到沈童的电话开始到站在病房门外的这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宛若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全身都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的身体变得不受自己控制,就算在动,她大脑也没接受到信号。
推门的时候,止不住在颤抖,菲菲已经由沈童带去他们的住处了,他们都不是不识趣的人,把自己送到病房门外,知道不会再发生意外,统统离开了。
他住的是重症监护室,病情应该是危在旦夕吧,回想起见到沈童的时候,他面容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一向喜欢玩乐过惬意生活的他,向来都是不喜欢为难自己的,他这样,就表明事态严重了,现实逼迫他前进,扛起身上一切的重担,还附带上闻人臻的。
她定定地站着,忽然失了推开的勇气,只要推门进去,就能看到他了……
她垂下眼帘,嘴角一抹苦笑,这种心境,应该是关心则乱吧。
眼皮犹被压制住一样,一再地用力才微微透出一丝丝光线。
她终于推开了门,鼓足了勇气推开的……
病床上的人苍白着脸色,嘴唇也是半点血色也无,气息轻浅,面上氧气罩上由于呼吸而生的雾气都不明显。
纱布从脖颈,几乎裹到小腹,双腿的位置上,有微微的凸起,右腿绑了石膏,露在被子外的是一小截。
他的左手,是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背上的肌肤像是新生出来的一般,多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那是结疤过后脱疤的痕迹,无法抹去,无法遮掩,无法漠视……
他的那张俊脸,擦伤过后的痕迹,是如此的明显,虽然有所复原,但是还是有迹可循。
他到底是遭了怎样的罪啊?
他应该很疼啊,肯定很疼,但是依他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跟人抱怨的,只会将疼痛拼命地往肚子里咽。
他怎么没动静,沉寂如水般地躺在那里,她真希望他只是睡着了,在下一刻醒来,醒来看到她,不知道他会流露出怎样的情绪来呢?
她忽然心生出期待来,惊喜还是错愕,亦或者是生气?
可能都会有吧,她到底不是他,不懂他真实的情绪反应。
她发生眼角很酸,很涩,抬手去摸,发现一滴灼热的液体,烫着了她的手背。
她下意识地去看手背,一滴晶莹的眼泪,已已经成了一片泪渍,凝在手背上,还未风干……也许,很快就消失了。
她想,只要他快醒来,便已足够。
她想,他跟她肯定是命运注定的,上辈子也许是她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才会出现这么个人,反复折腾她,谁也无法替代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他怎么可以不醒来呢?
都怪他,明明都离了婚,那个时候她对他没感情的,离开的时候,只是有几分不甘而已。
为何回来之后,还来招惹她?又是威胁,有时装病,害她一个心软,不小心就栽倒在他身上,与狼共舞。
她一颗心开始渐渐挪到他身上了,他倒是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还想方设法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晓他的现状。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皮很沉重,真的很沉重。
他肯定是在做梦,竟然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纤瘦身影,来香港这么久了,多数日子在昏迷中,难得的,竟然在白天会梦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