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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文王!”武吉在后面悲呼不停,连连叩手,车驾却缓缓而行,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武吉就这样被囚在街边的圈子里,一连呆了三天。三天之中,路过的民众得知缘由,都对武吉十分同情。晚上,街上居民为武吉送来棉被御寒,白天则有好心人送上汤水面饼,因此武吉倒一直没有挨饿受冻。不过,他惦念家中母亲,整日悲哭,呆了三天,这个壮年汉子整整瘦了一圈。
第三天,武吉正在圈中呆坐,路边走来一位老人。这老人白须白发,一身灰白色粗布长袍,缓步而来。见到武吉,老人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暗暗掐指几下,却微笑起来。他走上前去,向旁边一个卖罐子的小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为何呆在圈子里不出来?”
“老丈是外乡人吧?”小贩向武吉一指,“他失手打死守门军士,文王画地立木,作为牢狱,把他关在这儿听候刑司处罪。唉,这人真可怜,他也不是故意要杀人。”
“然而他不会逃走么?”
“文王占术通神,谁敢逃走?”小贩说到这儿,语调中带了些惶恐。“要是逃走了,文王一定能推算出来,等抓回来,就要加倍问罪呢!我们西歧向来是画地为牢,没人敢逃呢!”
老人笑道:“杀了人,都已经是死罪了,再加倍问罪又能如何?”
小贩愕然不知该如何接口,老人已走向武吉,竟直接走进圈子,手扶着立木,向武吉叹道:“唉!可怜你的家母无人照顾啊。”
武吉本来呆坐在地上,满脸悲伤。一听这话,勾起伤心之处,忍不住大声呜咽起来,悲声说道:“我娘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人在山上可怎么办?她身体不好,这三天也不知吃饭没有……”说到这里,双手捂脸,哽咽着不能出声。
正文 水晶卷一(145)
老人沉声道:“别哭了!你听我的,就能回家。”
武吉身子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呆望着太公。过了一会儿,他又颓然坐倒,无力地说:“要是叫我逃走,那没用的。文王神算,我跑到哪儿都会被抓回来……”
老人蹲下身子,附在武吉耳边,低声道:“你听着,不用悲伤,等会儿自会有人让你出去。不过你可记好了,出去之后,先不要回家,到磻溪来找我,我想办法为你解脱这次劫难。我姓吕,就住在磻溪,经常在溪边钓鱼,你一打听就知道。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武吉听得傻了,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怀疑地看看这位姓吕的老人:“谁会让我出去?除非是文王下令……”
“那倒不必。你可知道散宜生?”
“散大夫是朝中重臣……”武吉说到这里,不禁一怔,“老丈,您……您是不是认识朝中官员?您到底是谁?”
老人呵呵一笑。“这你不用管。喏,看见对面的屋檐了吗?”
武吉顺着老人的手指,望向对面屋子,点了点头。
“好。等到太阳移到屋檐西角上,你就大喊冤枉,放声大哭。”
“然后呢?”
“然后你就能出去了。别忘了出城之后先来找我!”
老人说完这话,便起身而去,只剩下武吉呆呆地坐在圈子里,满心疑惑。
这位老人或许是朝中某位臣子的家人?但看他的穿着,又不太像……要是真的能出去,母亲就放心了。可是自己打死了人,又怎么能逃过处罚?
武吉思来想去,就在圈子里发呆。
渐渐地,时已过午,太阳一点点移过屋檐。武吉看着太阳,心中越来越紧张。当太阳终于移到屋檐西角时,武吉竟从地上跳了起来。
“冤枉,冤枉啊!”他大声哭喊道。
街上民众聚了过来。有不知道缘由的,向旁人询问,听到武吉的遭遇之后,都是十分同情。也有人劝道:“你喊冤有啥用?打死了人就得偿命,还是省省力气,等刑司来提你,再向他们求情罢!”
武吉不顾周围的议论,大哭大喊。没过多久,人群外面忽然一乱,紧接着,人们哗然分开,几名卫兵向两边一站,一个身穿袍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见武吉在圈中悲哭,于是上前问道:“我是散宜生。你有何冤屈,不妨跟我说说。”
“散大夫?真的是散大夫?”
武吉又惊又喜,当下飞扑到圈边,扑通跪倒,把事情向散宜生说了一遍。散宜生听了,皱眉道:“杀人偿命,这是国法也是公理。又是文王亲自判的罪,这个……我怕是帮不了你呀。”
武吉跪在地上,悲泣道:“我知道我罪该抵命。可是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娘,又没兄弟没老婆,只和老娘两人住在山上。我死了,她可怎么办?她正病在家里,又没人照顾她,想必是活不成了……可怜我老娘生我养我,到老了却又碰上这种事,早晚不是病死就是饿死……”说着放声大哭。
散宜生听得伤感不已,默然半晌,对武吉说道:“你也不用哭。我看这样,你先回家去把这事告诉老母,再想办法为她安排今后生计。两个月之后你来找我,我送你到刑司领罪受罚。看你也是善良之人,想必不会偷偷潜逃……”
“不敢,不敢!”武吉伏在地上连连叩手。
“行了,快回家吧!”
武吉当即跳了起来,脸上涕泪交流,也顾不上擦一擦,就冲出人群,飞步而去。
正文 水晶卷一(146)
望着武吉的背影,散宜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便转身向王宫走去。
没过多久,散宜生来到议事殿,文王正和群臣商议政事。散宜生向文王行过一礼,文王笑道:“散大夫,你在民间寻贤士,访民情,可辛苦你了。有什么进展吗?”
“宜生惭愧,还没有访到贤人。”散宜生停了停,忽然跪下道:“王上,请责宜生之罪。”
“散大夫这是干什么?贤人不现,想必是时机未到,你又有何罪?”
“不是这件事。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一个叫武吉的人,因误伤人命,被画地为牢,囚在街边已有三天。他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无人照顾,十分可怜。我放他回去安排母亲今后生计,让他两个月后再回来领罪。我私自做主,请王上治罪!”散宜生说完便拜伏不起。
文王却没有丝毫怒容,挥手道:“散大夫,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治你的罪。”
“多谢王上!”散宜生再拜叩手。
“散大夫,你可真是好心哪。不过你可要知道,我不责罚你,并非因为你心善。”文王向群臣扫了一眼,对散宜生说道:“刑罚之事,本由刑司负责,并不归我管。武吉这件事,可巧是让我碰上了,这才亲自画地为牢,把他关起来。散大夫,你领职外务,又兼理民情,本来就有权为民翻案申冤。你放武吉,也是职权内的事,并非违反国法。因此我才不责罚你。若是你越权枉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一点,你可明白?”
“是。”散宜生恭敬地回答。
文王又叹道:“这武吉其实也挺可怜。奈何我周国立国不久,法令若是过于宽贷,今后难以治国。我把武吉囚在街上,本来也想让民众得知缘由,知道武吉确是失手误伤人命,其实罪不致死。待到有人求情,刑司也好借这个机会,将他从轻处置。宜生,这件事就着落在你身上。两个月之后,武吉回来投罪时,你就饶他一条命吧。”
堂上群臣同声说道:“王上仁慈!”
庚
武吉奔出丰京城门,心里像着了火一样,就想直接跑回家去。但是想到那位老人的话,犹豫一下,就转身跑向西南。磻溪这地方他是知道的,离丰京并不太远。他又急着求老人指点,因此健步如飞,也顾不上歇一歇。
等到来到磻溪,武吉早已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喘了口气,刚要找人打听,一抬眼,却见溪边坐着一位白袍老人,手持钓竿,正在安闲地垂钓,正是上午指点他的那位老人。他急忙奔过去,远远地叫道:“吕老丈!太公!”
却见太公把钓竿一提,水波跃动,丝线离了水面,下面露出鱼钩,却不是弯钩,而是一根直直的青铜细丝。
太公也不回头,向武吉问道:“你说这鱼钩若是直的,能钓上鱼么?”
武吉愕然,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公笑道:“你也不用憋着不敢说。我知道你必然会想,直钩如何钓鱼?呵呵,你可知道,虽是直钩,自有愿者上钩呢。”
话音未落,水面泼喇一响,一条青色小鱼倏然跃出水面,竟一口咬住丝线下端的铜丝,死不松口。
太公微微一笑,放低钓竿,把鱼沉入水中,转头道:“你出来了?碰到散宜生了?”
“碰到了,碰到了。他说放我回家为老娘安排今后生计,两个月之后我再回去领罪。”武吉脸上又现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