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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眯着眼睛笑:“如雷贯耳,陛下多年‘倾慕’之人嘛!”
叶孤城握剑的手紧了紧,唐悠竹却只是傻乎乎地笑:“哈哈,酥酥你都听到啦?酥酥你果然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啊!方才那是一直在暗地里守着我?”雨化田的手实已给他捂暖了,他却依旧十分珍重地揣怀里:“难怪才九月天,这手就这么冻……”一路揣、一路摸着人家的手腕卡油,又见雨化田站姿眼神对叶孤城依旧十分警惕,更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地补一句:“放心吧,我对叶城主是有几分倾慕之意,但爱慕之心可从来只给了酥酥你的。”
叶孤城握剑的手蓦地一紧而后又是一松,眼角仿佛抽动了一下,但又仿佛没有。一边的朱觐钧像是捉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叫嚣:“好个逆乱阴阳的无道昏君!师傅,您真要臣服于他这样的人?小心他也对您起了甚肮脏心思……”
雨化田冷冷瞥他一眼,他甚至不需亮出三刃剑,朱觐钧就给那如海潮倾涌的杀气压得陡然闭嘴,直到在叶孤城身后躲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哆嗦着嘴唇:“师傅,您……”
叶孤城长身直立,锋锐如剑、挺拔如峰,彷如神坛之上的剑仙傲然独立,只不像是个会看会听会说话的凡人。
但他虽不看不说,却好歹没拒绝朱觐钧躲避到他身后。可惜朱觐钧不明白,缓过一口气之后依然不死心地想说服他再次倒戈,言语间虽不似方才那般出口无道闭口肮脏的,却也很不怎么样。
陆小凤赶到的时候,看得的就是这么一幕: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个全副冠冕却躲在叶孤城背后絮絮叨叨,一个披发寝衣却捉着雨化田的手秋波脉脉……更要紧的是这两个人都长得好生熟悉一张脸,难怪司空猴精方才在太和殿上却是一副恨不得跳下去冲那龙椅踩几脚的样子——原来这位就是刚认识时就让他吃了瘪、听说至今还在继续坑他的糖糖大人。
至于何为真、何为假……
那边揣着一个英气美人的手发痴的家伙虽也和那糖糖大人的嚣张模样相差甚远,但总比要躲到叶孤城身后的像样点儿。
或许是他乡遇故知,或许是糖糖大人的大冬瓜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陆小凤冲口竟就是一句:“糖糖大人不是自称绝顶聪明么?怎么连一个美人儿都搞不掂?莫非你的智慧都和肥肉一般儿减掉了不成?用不用我教你两招啊?”
叶孤城忽然找回了眼睛,淡淡地看了陆小凤一眼。
和陆小凤一道进来的魏子云脚下一个踉跄:“大胆!竟敢对陛下出言不逊……这位是忠义亲王!”
陆小凤瞪大眼睛:“我就说这般英气的女人连江湖上都少见,怎么可能出现在宫里?却原来……”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不是当日站在毛驴身上叉腰大笑的胖冬瓜,陆小凤努力严肃了表情:“深夜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啦皇帝陛下。”
唐悠竹挥挥手:“看在你还算有点儿眼光的份上,朕不与鸡蛋一般见识。”
陆小凤想起幼年时给猴精乱喊出来的那个绰号,嘴巴动了动,却只问:“叶城主怎么也在这儿?”
朱觐钧眼看着魏子云带着禁军将殿外把持住了,也看出情势不好,却又垂死挣扎:“此人仗着模样与朕相似,竟是与雨化田这贼子勾搭成奸,密谋无诏擅离封地、又潜行入宫,欲取朕而代之,亏得叶城主相助,朕方暂逃一劫——魏统领你还不快将那乱臣贼子拿下!”
见魏子云不动,又破罐子破摔着继续牵扯叶孤城:“师傅!连您也不理我了吗?师傅!连您也要看着我给这群乱臣贼子祸害了不成?师傅……”
陆小凤听他一口一个师傅的,再想起之前和叶孤城在南王府的那一次会面,心中一个咯噔,唐悠竹却只是挥挥手——真的只是挥挥手,以陆小凤的眼力都看不出他有做了什么,但朱觐钧就那么倒下去了。
叶孤城方才对唐悠竹请战,竟是真的看出他能有一战之力,非独为谋刺。
雨化田看叶孤城诸般不顺眼,惟有这点却甚是满意。
唐悠竹叹了口气:“叶城主何等天人之姿,怎么却收这么一个徒弟?若非今日事败,难道真要让他继承你的天外飞仙?”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朱觐钧好一会,摇头:“恕朕眼拙,实在只猜得出这人若是使上天外飞仙,那必是脸先着过地了的——剑道天赋什么的,实在看不出来——但既然叶城主喜欢,这孩子就送你了。只是朱觐钧这一名姓再也休提,宁王一脉意图谋反,朕自有处置。此人清醒之后也将忘却前尘,叶城主是当徒弟或是如何,只随意便是。”
此话一出,叶孤城便微微抬眸,与雨化田对视一眼。
雨化田居然只是浅笑颔首,并不反对。
十分无奈的,叶孤城只得点点头。他原本与南王一脉纯粹利益交换,所谓师徒不过是借个名分罢了,朱觐钧深知他不会传授他剑道绝学,他其实也知道以一个师傅之名不足以真正约束朱觐钧。只是临阵倒戈,即便是叶孤城坚信只需诚于剑、不需诚于人,到底没意思。
如今唐悠竹这般大方将人活生生给了他,叶孤城也少了要把一个冠上了逆贼之名的罪人全尸带回的麻烦……虽然活人肯定更麻烦,可叶孤城也只得接着。
陆小凤左看看、右看看,心中起码涌出了十七八个疑问,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拿一双眼睛在唐悠竹与雨化田交握的手上转啊转。
他十分好奇朱觐钧那句“勾搭成奸”。
唐悠竹自然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挑眉得意:“羡慕吧?可惜如朕和酥酥这样般配的神仙眷属,人间再难有——何况你这颗花心鸡蛋,再羡慕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十分诚心诚意地点头:“嗯,你们真是般配极了。”然后又是更加诚心诚意地请求:“你能不能别再喊我鸡蛋?”
唐悠竹点头:“行——听说你现在也确实不只是鸡蛋了——似乎是陆三蛋?”
陆小凤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了……”虽然这家伙能让司空猴精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甘为他驱使这许久,固然有那什么美瞳引诱着,但若不是这家伙本就和司空猴精有些共同之处,猴精又何至于哪个不惹,偏来惹他?
想想至今依旧致力于在他的朋友圈中宣传他陆三蛋、陆小鸡等绰号的猴精,陆小凤真觉得和眼前这人计较一个称呼的自己傻透了。
陆三蛋指的是坏蛋、混蛋和笨蛋,但陆小凤能活到今天,自然不可能一直只是个笨蛋。
接下来唐悠竹再喊他什么都无所谓,看魏子云依旨将那个一身皇帝冕服的家伙递给叶孤城时,也只是默默看着、不曾上前去接。
直到西门吹雪也在另两个侍卫统领的陪同下走进乾清宫,叶孤城将人扔到他脚边请他看着,并:“若我败了,你便将此人带上飞仙岛找叶寒山,让他给他置些产业照料一二便是。”
陆小凤方苦笑着把那个依旧一身龙袍的家伙拎到一边放着,又问唐悠竹:“能借身衣服与他更换吗?”
唐悠竹只在中衣外头套上一身常服,头发依旧随意披散着,闻言懒洋洋瞥过去一眼:“这家伙来时是扮成王安的徒弟进来的,那一身还套在里头没换呢。”
陆小凤知道王安就是那位让他发现了线索的所谓王公公,公公的徒弟……他将那身龙袍撕开,里头果然是一身太监服侍……看看脚边那团烂泥,再看看唐悠竹,陆小凤的脸色越发古怪了。
唐悠竹嗤笑一声:“陆小凤原来也只是个凭衣着身份取人的小鸡仔。内侍出身又如何?也不是个个都是王安,且不见蔡侯纸、郑和船,如今的怀恩公公也是忠直之人。”
陆小鸡仔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那双手,叹了口气:“我果然是个笨蛋。”这胖冬瓜才刚那么得意地与他炫耀神仙眷属呢!又听他这回倒含蓄起来,索性就给他补一句:“忠义亲王更是勇冠三军、功在社稷,陛下好福气。”
唐悠竹又得意起来:“那是!”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恰好场上叶西二人已然对上,他便也不说话了。
陆小凤很担心西门吹雪。
在此之前,他原是两人都担心、无论哪个败了死了都可惜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他的朋友。
但现在,他就只担心西门吹雪了。
不只因为他和西门吹雪的友谊更久更深,更因为,他看出唐悠竹不想让叶孤城死。
连协同地上那滩烂泥谋反的罪过都能揭过,唐悠竹对叶孤城一定很看好,或者至少是觉得他很有用。
所以叶孤城肯定不会死,起码不会死在今夜。
而唐悠竹的手段又太诡异,除了贵为天子、麾下能人无数,他本身那一挥手就能让人晕迷不醒、且据说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