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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这看得出是有心配合着耍花枪,看不出是心甘情愿糊涂给这一人哄,都只是生活中的小情趣而已,何必看得那么真呢?
就是可惜差点错过了花满楼,但这不也是没错过嘛!
一别数载,不拘花满楼、或是唐悠竹自己,容貌声色变化都不小,就是雨化田这个早过了生长发育期的,在这几年也添了一种非沙场浴血、指点千军不可养出的峥嵘煞气。
可神奇的是,不拘何等变化,都不妨碍他们认出彼此。
或许真是缘分。
虽然唐悠竹不会总是想起花满楼,甚至在偶尔叹息一声“怎么毅宝宝的性子居然是这样子的?又不像你、又不像我、还不能像花小七,倒学了风里刀的贪财和顾少棠的暴力”的时候,不只忘了大名汪毅的毅宝宝小朋友是风里刀和顾少棠的长子,也忘了他口中的花小七那眼睛可还看不见是事实,但糖酥二人对花满楼都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也是事实。
只是那种好感之于雨化田,不足以让他提醒唐悠竹若有法子,可为其疗治眼睛;而之于唐悠竹,却更多的是一种“原来三次元也能有这样温和无害、又不是一味儿圣母小白的可爱娃子”的感叹,很少想起他的眼盲。
没办法,唐悠竹在少年拜读古先生大作时,曾经虽然也很可惜过那样几乎完美的花满楼,眼睛为什么偏偏看不见,后来却习惯了就是眼睛看不见了还能那般温和无害的才是花满楼;待得三次元真遇上了,这种习惯就让他在初见时虽记得尝试了用普通补天手法治疗花满楼的眼伤,但在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就不再挂怀,即便是后来又刷出生息蛊等新的治疗技能,也没想起要把花小七接过来再试试。
总是一不小心就习惯了,总是一不小心就没觉得花满楼的眼睛有迫切治疗的必要!
当然,因着雨化田近年疯狂刷战功成就,唐悠竹每培育出一枚生息蛊都赶紧儿放他身上去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当一个人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想起令一个才相处过三五日的别的谁,是不是也需要呢?
无论那个谁多么温和无害,总比不上许了一生一世携手共舞的人更重要。
不过现在花满楼找上门来了,哦,当然,他可不知道什么生息蛊的,花满溪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秘密,可他提醒了唐悠竹一个事实,花满楼是以极大的毅力让自己就算瞎了,也是瞎如蝙蝠;也确实以极大的宽容和爱让自己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用鼻子、用耳朵、用肌肤的触感,去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可这样的花满楼,并不是真的就对视力无所谓了。
到了古先生笔下的故事开始时,无论花满楼自己,还是他的家人、还是朋友,都再没有寻医问药的举措,不是他和他们不在乎,只是接受了无望的事实而已。
而现在,古先生留诸笔下的故事还没有开始,花满楼也还没彻底放弃自己的眼睛。
唐悠竹呼出一口气。
花小七果然得天独厚,他若早两个月找上门,自己还真无法这么痛快就应下这事儿。可现在,西北鞑靼元气大伤、退避蛰伏,东倭已平、南边儿瑶族蛮族各部也基本安抚下来,酥酥已经答应了至少十年之内,不会再离开他。
他的生息蛊,依然要留几个与酥酥傍身,却也不是拿一个给花小七试一试都吝啬的时候了。至少现在,唐悠竹虽然在雨化田一回来的时候就又给了他两个生息蛊,但自己身上却也还留了一个。
花满楼一句“唐兄久居京城,不知是否认识些许擅治眼疾的好大夫?又是否方便与我引荐一二?”才落地,唐悠竹就把自己留的那个生息蛊拍了过去。
但很可惜的,就像蟾啸蛇影百足等的“毒性伤害”效果全不像二次元中那般有点数范围限制、而眠蛊迷心蛊等各类蛊术的持续效果都多少发生了变化一般,这个名为蛊惑众生的生息蛊,现在的作用也不像二次元时那般方便。
毕竟三次元里头的伤病,不是简单的血条能显示的。虽然好处也是有的,至少二次元里头的生息蛊可没办法离主人那么远的去保护另一个人,效果也没这么强——
可连身上早有生息蛊护着的雨化田,在刚刚受伤之后都必须花费十余天才能把伤口大面儿上养好、损伤的气血更是多亏了宫九那个臭药方子才恢复过来的……
这花小七,那眼睛可已经是十余年的旧伤了!眼珠子乍看还与常人无异,可说到底,里头的视神经可是死得不能再死的。
一个生息蛊拍下去,不说如泥牛入海吧,却也几无二致,在唐悠竹眼中,花满楼个人面板下的“盲眼”状态虽然终于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且略微往恢复那边移动了一点点,可就那么大致估算最多百分之一的一点儿……
花小七的眼睛可不好治啊!
我大五圣教的补天到了三次元略微悲催了啊!
唐悠竹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却又有了主意:“哦,说起好大夫,我家里头倒是还有那么几个,擅长眼科的也有——但很遗憾的是,他擅长的不只是眼科,在调理身体上也做得很好。而酥酥,他底子原就不太好,这些年又累着了,我正想好好给他调理一番……”
花满楼点头,他也听说了忠义亲王在东倭战役上数度重伤的传闻,自然能体谅唐悠竹在此时不肯将御医外借的心情——虽然他对自己的眼睛居然还有希望恢复真的很惊喜也很期待,可他在黑暗中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再多些时候也无所谓了不是吗?再说那只是个擅长眼科的大夫,是不是真能让他获得光明还不一定呢!又何必妨碍显然有效的、给苏公子调理身子的正事?
花满楼一向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唐悠竹也不是真要推脱,他想说的重点是:“那大夫近年都要给酥酥调理身子,走是走不开的。可花小七你的眼睛也不好再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已经好些年了吧?青莲寺中我曾……曾让随行的大夫给你诊治过,可惜那个大夫不擅长眼科,后来事情多,嗯……”
唐悠竹说起自己把这事儿给忙忘了,还是有那么点儿心虚的,但花满楼依然很理解。他知道唐兄和苏公子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清楚他们这些年是真的很忙很忙。
花满楼是个对朋友的事情都很上心的孩子,但他并不要求他的朋友也必须把他的事情都时时刻刻放在第一位,尤其那是两个肩上担负着整个大明江山的朋友。
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所以唐悠竹一分半真半假的羞愧,在花满楼充满理解的暖暖微笑之下,最终硬是给激出真真实实的五分来,原先只想着半真半假哄花满楼的话,也干脆变成坦诚他和雨化田的身份,以及:“那御医是真不方便离京,若是你愿意,和我回宫住些时候最好——那位御医是要每日数回与酥酥请脉、好及时更改药浴药膳瞪各种方子的。若是不方便,就只能待酥酥得空儿出宫的时候,到他府上治疗了——酥酥的调养十分关键,我实在不能承受任何疏忽导致‘本可调理得更好,却因为一次不注意,效果只有九分了’的可能。”
花满楼笑,他的笑一般总是温暖而宽容的,但在说起“草民见过陛下——呃,需要我三跪九叩首么?”时却是难得的带了几分诙谐,而在听唐悠竹坦言他的私心时,又难得笑出几分调皮:“哦,当然,苏公子自然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我早在几年前就明白了。”
丝毫没有因唐悠竹坦言身份就格外局促的模样,让雨化田都高看他两分,虽然这个傻孩子还惦记着臭牛皮糖当日信口胡说的“心上人”和“很相配”什么的——天知道就算牛皮糖至今不改初衷,他也还没答应他好么?花小七这傻孩子还当真信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拿出来调侃了!
但花小七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也依然没有夹杂进任何其他情绪的戏谑调侃,让雨化田怒瞪唐悠竹这个始作俑者的同时,却对他生不起气来。
总的来说,花满楼和糖酥二人的这次重逢,气氛真是好极了,他甚至请两人喝了芝麻糊、吃了糖火烧,只是对于是否要进宫住些时候,花满楼表示他还要再想想。
朋友的相处可以很单纯,但在唐悠竹下旨整顿土地税制的时候,作为江南第一大地主的花家最受宠爱的幼子,若是忽然住进宫里头去,那代表的意义就实在太多了。
花满楼对朋友尽心竭力,但他只能尽自己的心、竭自己的力,却不是那种会仗着父母亲人对自己的宠爱,就肆意为了满足自己的友情而将他们拖下水的熊孩子。
或许这也是花满秋他们会格外宠爱这个幼弟的重要原因之一。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