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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苡！”
陆老太太走进来，神色阴晴不定。看着陆苡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有不忍，“你……都听到了？”
陆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半晌，
“我不信，”陆苡失去了血色的嘴唇轻声吐出几个字，颤抖着，微微沙哑，溢满水雾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魔怔般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异常清晰，“我不信，没有亲耳听见他说，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陆老太太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过不了多久，他会亲自和你说的。”她叹了口气，说道。
一抹尖锐的刺痛，像是一把尖刀般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
陆苡的眼睛噙着滚烫的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毫无血色的脸，溢满血色和震惊的双眸恍惚而迷茫，所有的承载力都被逼迫到了极限。
她一声不吭，转身飞奔而出，身后，陆老太太急急叫了她一声，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陆老太太这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上面根本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陆苡跑出了家门，精神恍惚竟忘了开车出去。不过以她的精神状态也并不适合开车。
站在路边等不到出租车，却接到了曹嘉的电话。
这段时间太忙，竟许久没跟她见面了。
挂了电话，颤抖的手指拨通了贺汌骁的号码，他竟然将她的电话挂断了。
陆苡心下一沉，继续拨过去，心底一再告诉自己，没有亲口听见他说的话，她不信。
可是心却随着他一次一次挂了她的电话，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打了三次皆被挂断，陆苡终于死心，闭了闭眼，脸颊上有凉凉的液体滑下去。
等了一会儿，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停在她面前。
一上车，曹嘉便发现了她的异样，“苡苡，你这是怎么了？”
陆苡摇摇头，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曹家却将化妆包里的镜子往她怀里一扔，翻了个白眼，“得了，别强颜欢笑了。”
陆苡接过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妆都已经哭花了，两只眼睛皆是红肿。
一只手臂将她圈进怀中，心疼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又跟贺汌骁有关对不对？”
脸颊触及她的肩头，陆苡干脆扑在她的脖颈间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曹嘉什么话也没说，搂紧了她的肩头。
等到她哭得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这才抽了两张湿巾纸，托着她的脸轻轻擦拭。
陆苡总是觉得自己成熟，觉得曹嘉性格像是小孩子，所以从成为朋友开始便一直以姐姐的样子保护着她，此刻在曹嘉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哭完了才觉得不好意思，让她担心了。
“我没事……”陆苡别开头，对着镜子将脸上花掉的妆容擦干净，一边轻声说，“你别担心我。对了，你跟左延发展得怎么样了？”
看见左延和曹嘉在逛街……
曹嘉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还能发展怎样？不就那样么？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陆苡欲言又止，终是沉默。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前段时间看见他俩亲密地逛街，任谁见了也会认定是一对情侣。她和曹嘉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是了解她的，若不是因为喜欢，她是不可能让他靠近自己的。可若是喜欢，又为什么不肯在一起？两人现在不伦不类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车子驶进市区，曹嘉问陆苡想吃什么，陆苡心不在焉，答了一句随便，曹嘉见她实在精神不济，犹疑了一下，将车子开去了自己家的小区。
下了车给左延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没出声，握着手机似乎走出了很远，这才笑道，“在外面办点事儿，怎么，想我了？”
“呸，少跟我贫。”曹嘉嗔道，“什么时候有空？待会儿能不能来我家一趟？钏”
“没问题。”左延一口答应，语气暧。昧，“我最喜欢接受女士‘晚上到家里来坐坐’的邀请，特别是你。”
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是不自觉地欢快，“记得买些菜来。”
陆苡在一旁看见她低声说电话，眉目间的欢喜羞涩跟陷入爱河的小姑娘一般，嘱咐着男朋友一些小事，打情骂俏糅。
心里莫名就变得酸涩。她跟贺汌骁没有谈过恋爱便结婚，在一起两年多，从未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相处过。约会、煲电话粥、给对方惊喜、为了爱情做很多傻事。
这样的婚姻难免有很多遗憾，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心中对爱情的憧憬幻想余温未了，而贺汌骁无疑填补不了这些遗憾。
嫁给他，她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无法承受之重，多少次想放弃，最后仍选择陪在他的身边。她愿意和他并肩承受风雨，不过是因为他爱她，若是连爱都没有，她又何必这么辛苦，受这么多罪？若是他不爱她，所有的承诺情话都只是谎言，她坚持的一切，全在一秒钟就会崩塌。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坚定地相信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外婆的话只是误会。不管出于爱情还是利益，贺汌骁怎么可能和她离婚？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她太不了解他，永远也看不清他的心，她怎么敢确定他需要她，他爱她？曾经他不也为了孟洛伤了她的心，最后宰割了孟洛的人，不也还是他？对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人尚可如此，何况是她？
她会不会和孟洛一样的结局，被他算计，被他亲手推入万丈深渊……
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陆苡觉得毛骨悚然，手臂上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曹嘉挂了电话，感觉到身边的人颤抖了一下，扭头便见陆苡满脸惊恐的神情。
“到底怎么了？”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皱眉，“和我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陆苡收回思绪，摇摇头，“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她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怔了一下。这双鞋还是做总裁秘书的时候，贺汌骁送给她的。
“和贺汌骁吵架了？他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陆苡摇摇头，一声不吭。
曹嘉见她不打算说，便也没再追问，搂紧了她的肩膀，沉声道，“苡苡，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我绝对义不容辞，你不要觉得会麻烦我，就一切自己承担，我告诉你，被你麻烦，我乐意。”
陆苡鼻子一酸。自从母亲去世以后，陆夜和曹嘉就是她全部的亲人，陆夜年纪小，又在封闭式学校上课，大多数时候连话都说不上，更别指望他分担她的快乐忧愁。只有曹嘉，在她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是她陪在她身边，她开心她也开心，她难过她便也难过，当年和左子遇分手，也是她陪着她发了一整晚的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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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屋里一片漆黑，曹母有事不在家，十一也被左奶奶接去小住了。虽然有她在家的时候曹嘉会嫌太闹，可是她不在的时候，她又觉得家里太冷清了。
“喝点什么？”曹嘉拉开冰箱，“左延送了一些果汁过来，你要不要尝尝？”
陆苡从她手中接过玻璃瓶，透明的瓶中是红色的液体，拧开盖子尝了一口，是草莓汁。
这种果汁她家也有，是贺汌骁从日本带回来的，据说是纯手工制作，瓶身连标签都没贴。陆苡随口一提，曹嘉便问了一句是什么牌子的果汁，味道很不错，改天买几箱回来送人。
陆苡说了价格，曹嘉一个劲儿咋舌，“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做不快乐的朱门之人好，还是做快乐的冻死骨好？”陆苡突然问了一句。
曹嘉一愣，想了想，“都被冻死了，还能快乐啊？”
陆苡没说话，曹嘉陪着她沉默地坐着，直到门铃响了。
“宝贝儿，快看看我都买了些什么！”左延从门外蹿进来，一把将曹嘉揽进怀里，搂着她的肩头嬉笑着往屋里走，一抬头却看见了陆苡站在客厅。
“嫂……嫂子！”左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不自然，陆苡捕捉到他眼里的尴尬和一闪而过的惊慌，笑了笑，毫不拐弯抹角，“你刚跟贺汌骁在一起，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唔，刚在开会来着。”左延心虚地躲开陆苡的目光。
曹嘉感觉到他放在自己的肩上的手变得僵硬，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挣开他的怀抱，冷声问，“是不是贺汌骁做了什么对不起苡苡的事？你别想包庇他！”
“我没有包庇他啊。”左延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这些是你叫我买的菜，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嫂子再见啊。”
说着，他转身便想走，身后一道冷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左延，跟我谈谈吧。”
左延心里叫苦不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陆苡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可是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