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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里是松园街附近，松园是日平区最繁华，也是最混乱的一条街，因为毗邻政法大学，所以这里网吧成片各种口味的饭馆也是玲琅满目。
车子好不容易才拐进那狭窄的胡同，他现在才明白王晓佳的父亲为什么要贷款做生意，原来他们家的房子正好处于松原一条街内，原本左邻右舍的房子头已经变成各种商家，这个位置不做买卖真是有点可惜。
看着王晓佳家的房子，低矮破旧，外面还挂了个佳佳网吧的破旧招牌，让人看了就没有进去的**。
其他家的生意都是彻底将房子改建，并且房子都不算太久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有的起步早已经做成了网络会所和养生会所。而他们家的房子明显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产物，四处都有漏雨的痕迹，可怜巴巴的伫立在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周围，越发显得寒酸。
这里的店家老板，大都是原来本地的城中村村民，靠着这得天独厚的位置做起生意，只是现在物价昂贵，即便是办下来一个小小网吧的证照，也至少要十几万。
潘红升虽然还没见到王晓佳的家人，但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看上去，王晓佳的父亲舍不得浪费自己家房子的绝佳位置，但家里的经济又不宽裕，所以才出此下策走上高息贷款这条路。
这很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因为网吧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毛利产业，像这么小的房间顶多可以码放七八台机子，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一小时两元，一台机子才四十八元，八台机子坐满还不到五百。
而电费，机器磨损费用，营业税费和各种支出绝对比收入要多，况且最关键的是松原现在网吧早已经趋于饱和，一些大的网络会所不仅可以上网，还有酒吧业务和按摩敲背客房等服务，这让这些草台班子老板更加没出路。
前些年这些网吧老板基本上都是黑户，不办证不交税所以赚了一笔，现在各种规章制度趋于合理化，管理也更加细致，所以想钻空子就更加不容易了。
“谁？”听到有人敲门，里面有人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潘红升没来得及回答，门就啪嗒一声开了。王晓佳和一个老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小女生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拽了进去。
王晓佳算是兰显丽三人组中最瘦小的一个，身子和腿都像是没发育好的孩子，脸也黑乎乎的，但五官长得还算俊俏。
她带着哭腔问道：“是谁告诉您的？我都说了不让他们告诉你……”
“你是我的学生啊，我怎么能不管？”潘红升看看家里的物件，颇为感慨。
这只是两间小的不能再小的平方，一间最大的做了网吧凌乱的摆放着八台机子，另外一个小房间作为休息室。
但是此时那几台破旧的电脑已经被砸坏了，显示器都黑洞洞的没有了屏幕。
“那些财务公司的人来过了，把能砸的都砸了……”老婆婆似乎是王晓佳的奶奶，她絮絮叨叨的指着电脑哭诉：“多好的东西啊，都给砸了……没了这些东西，我们怎么还钱？”
“你爸你妈呢？”潘红升看看那些电脑，说实话都是些人家电脑店淘汰下来的，一看就是使用时间过长，有的甚至机箱上都被烧了个大洞，这种东西就算是丢进垃圾箱都没人捡的，很难想象还会有人肯花钱来用这种电脑上网。
“他们怕被人打，都躲出去了！”王晓佳愤愤的说道：“其实我早就劝过我爸，咱家没钱就别学人家搞生意，但……”
在潘红升印象里，这个小姑娘是三人中最沉默寡言，但却是心理颇为成熟一个。兰显丽冲动，冯冬梅冷静，但王晓佳却在大多数时间内都默默的倾听，从来不多说话。
他这才注意到女孩穿的裤子衣服都明显的过于狭小，并且在家里还穿卫校发的校服，脸上带着那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
潘红升正想问王晓佳财务公司的号码，对方却不请自到。
这次他们搞的是无声袭击，破门而入之前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王家财！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不还钱！”一个留着鸡冠头的胖子怒气冲冲的提着棍子，身后跟着三四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帮手。
老婆婆气咻咻的拄着拐棍站起来：“能砸的你们都给砸了，我们还拿什么还？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
“讲道理？我不跟老人一般见识！叫你们家年轻的出来！我不打死他！”鸡冠头胖子说话明显的带着老北京的韵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还不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破大天去，你也得还钱！现在说没钱，借钱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长脑子？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几台破机子，就像一个月内赚十二万？你当这是抢钱的买卖啊？别废话，快跟我说王佳才在哪里，不然把房子点了！”
“这位兄弟，说话别这么冲。”潘红升把手里的烟掐掉了：“你也看到了只有老人孩子，那还凶个什么劲？怎么回事？你就是财务公司的吗？”
“没错，哥们绰号金毛犬，四九城没有不知道的！不信哥们你打听打听去，话说回来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鸡冠头胖子眉毛一挑：“莫非……你是他们家亲戚？那倒也好！既然户主不在，那就帮他把钱垫上吧，瞧你身上穿的听拉风的，一条皮带至少好几万吧？这点钱就帮他们拿出来，免得大家都难做。”
潘红升笑了：“你倒也爽快！我看你不为难孩子和老人，就跟你算笔痛快账，他欠你十二万？”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提箱打开。
第三十四章 淡定的老板
临来之前潘红升已经从银行临时提出来二十万，以备不时之需。
欠债还钱，这确实没话说。
胖子一见到钱立刻嘴上客气很多：“哦！哥们都备好了？！没想到王家财还有这么阔的亲戚！好吧！哥们谢了！”
他正要上来拿钱，却被潘红升一把拦住：“等等！”
“哦？收条是吧？你瞧我这记性！”胖子得意洋洋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但潘红升并不接。
一片寂静，潘红升也不接条子，也不说话，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怎么了？”胖子被冷场，鸡冠头似乎都失去了气势，微微有些萎缩。
王晓佳和她奶奶战战兢兢的看着潘红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上次砸坏的电脑怎么算？”潘红升不紧不慢的把钱一旮旮的码放在桌子上，缓缓问道。
“哼！那些破机子，值不了几个钱！就算是利息的零头了！”胖子脸色有点难看，但桌子上的钱却让他的脾气安稳多了，耐着性子说道：“要知道，他借的可是高利贷！他本该是三个月还款，但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利滚利该还利息一万九！看他家里不容易，我就高抬贵手给他算是九千！怎么样？”
说实话，九千元买这些机子，已经很高了。
这些机子都是淘汰货，一般一台500－800，九千元是有多无少！
胖子笑着上来拿钱，却又被潘红升一把把手敲开。
这一下潘红升用了点力气，打的对方的手腕又酸又麻，胖子立刻站起来大声一喝：“小子！你这是故意找茬啊？别以为有几个钱爷们就怕了你！那几个臭钱算什么？惹急了我不要了，直接取你的狗命！”
他的几个帮手立刻挽起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王晓佳突然厉声尖叫起来：“这不是我们家亲戚，不管他的事！”
“吆……”胖子笑了，贼眉鼠眼的瞅瞅面容清秀的王晓佳：“看不出来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勾到凯子给自己家付账来了，我还真小瞧了这妞儿！你不让这位你的野哥哥给你交钱，想用自己抵债？嘿嘿，这道也好！我们几个哥们帮你把钱凑上，不就十几万吗？小意思！有个小妹妹在屋子给我们当性奴，倒也合算！”
“啪！”不等潘红升出手，突然旁边的老婆婆一拐棍揍了上去！
“你瞧瞧你说的话！还是人话吗？真正的畜生种！我活了七十多岁了，也算活够了！你们有种打死我！打死我！”老太太白色的头发和刀削斧凿般的脸犹如死人，让人看了不由脊背有些发凉。
胖子的鸡冠头上，多了几分殷红的色调。
“老不死的！你找死啊！”胖子勃然大怒，手里的伸缩棍一晃……
“不要打我奶奶！”王晓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却只见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扇……
“哎呀呀！”胖子整个脑袋都被一台显示器套住，满脸是血。
液晶显示器里的化学物质有些腐蚀性，瞬间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