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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三待他洗漱完毕,方道:“公子手上的事情其实都不急,可以缓缓。倒是小的听几个庄户小子说,此地往东前行十里,有片山林,兔子野鸡都肥着呢,公子爷不如与潘世子一起去猎两只来,刚好可以赶上芳园的晚饭,也正好接白夫人她们回来。”
蒋长扬沉默片刻,道:“也好,你去安排。”
邬三本想问他那封信还要不要发出去,静立片刻,又改变了主意,转身自去安排其他事情。
蒋长扬抓起一本书来翻了两页,又烦燥地将书放回了原处,起身去了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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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和牡丹讲述秦三娘的事情:“去了通善坊,并没有找到颜八郎,连房子都给卖了,卢五公子使人多方打听,才知道一个月以前颜八郎新近娶的妻子与人私通,他又休了妻,之后在平康里与人酒后争事,他家中老父觉得无颜见人,便将房子卖了,全家都搬去了外地,颜八郎如今在牢里,连探望的人都没有一个。”
牡丹吸了一口冷气:“那秦三娘呢?有没有问到她的消息?”
雨荷道:“有街坊说半月前曾经在西市的珠宝铺子门口看到过她,说当时她和她的丫鬟穿着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六个身高体壮的侍从,出手也极为阔绰,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那街坊本想上前去打招呼,但秦三娘的坐从根本不许她靠近,又凶又恶,现在大家都在传秦三娘因祸得福,说要不是颜八郎当初休弃了她,她还交不上现在的好运,还有羡慕她呢。卢五公子担忧得很,另寻邸店住了下来,又去请托了老爷,打算花大价钱打听她的消息,就生怕她是被什么歹人给骗了去,再也不能回头。”
牡丹一时无言。她倒不认为秦三娘会是被什么歹人给骗了去,结合颜家倒的霉,她猜这大概是秦三娘的报复,出手的人有计划,有目的,还有权势,而秦三娘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她自己,美貌就是她的武器,至于能不能回头,只怕根本就不在秦三娘的考虑范围内。
倾尽所有去报复这样一个男人,值得还是值不得?牡丹没有经历过秦三娘的那些事情,也无法体会秦三娘的心情和决心,但她想,她也许会恨,也会想要报复,但她是不会为了这种男人这种事再搭进自己一生的。
不同的人面临同样的事情往往有不同的选择,牡丹也无从去评价秦三娘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她只希望秦三娘这次遇到的这个人能对秦三娘好一点,不至于再如颜八郎那般对待秦三娘。
雨荷没有见过秦三娘,秦三娘对于雨荷来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和牡丹汇报完毕后她就将秦三娘给丢在了脑后,转而兴致勃勃地问起牡丹来:“丹娘,蒋家的园子建得好么?”
恕儿忙笑道:“就是在湖里筑了个高台,种了好些竹子,引水上去再流下来,其他也没什么稀罕的,也没咱们芳园漂亮,更没咱们芳园大。”边说边偷偷朝雨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别问了。
牡丹淡淡地道:“人家又不靠园子赚钱,只是建给自己看,当然用不着多大。而且他家周围的田地多着呢,不似咱们除了这个园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怎能相比?”
雨荷很敏感地意识到大概是昨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便朝恕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说悄悄话,牡丹惯常晓得她几人的脾性,认得一定是要说昨日的事情,也不管她二人,由得她二人去背后嘀咕,自家继续埋头清算帐册。
刚把这个月的开销看完,还没来得及统算数字,宽儿就进来禀告:“丹娘,白夫人她们已经到了大门口。”
“去把英娘和荣娘找来,马上跟我出去接人。”牡丹赶紧整理了衣服头发,起身往外走。林妈妈低声问宽儿:“都来了些什么人?那性刘的没跟了来吧?”
宽儿道:“没来,就是白夫人,吴娘子和那位小公子。”
林妈妈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先前还真怕他跟了来。”
牡丹笑道:“妈妈担心什么?他若真这般不要脸果然跟了来,也不可能就不让他进门。将来芳园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有人包了园子请客,其中就有他,难道就不包了?他自来他的,咱们只管把他当作是阿猫阿狗一般就好。”
林妈妈见牡丹说得没事儿一般,又想起昨日回来后恕儿和她说的那些事,不由又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又是高攀了么?她可怜的丹娘。还是找个靠谱点的好,那日的那个卢五郎看着就不错,家里也富有,扬州又远,水土也养人,就是不知可曾婚配了?得找雨荷来仔细问问,若是人不错,就要赶紧去和夫人说,早下手为强。就是卢五郎不行,这卢家必然也会有许多出众的子弟。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还愁丹娘嫁不出去?
林妈妈想到这里,心情又好起来,笑眯眯地看着牡丹道:“丹娘说得好,阿猫阿狗他都不如,只把他当做是路旁的牛屎一样。”
牡丹并不知道林妈妈片刻之间又替她做了两个打算,见林妈妈从昨日的愁云惨雾到现在明显心情好转,便也跟着轻松起来:“不相干的人,妈妈爱把他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
须臾,英娘和荣娘也到了,几人说笑着出去,远远就看见封大娘引了白夫人与吴惜莲进来,白夫人,吴惜莲都是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不时还停下脚步询问封大娘几句。
牡丹有些紧张,纵然这芳园是经过福缘和尚之手设计出来的,但却没有经过白夫人这类型的世家女子们的评判,而这些世家女子们的喜恶风评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世人,就像很多人以为,从宫中流传出来来的风尚一定就是最时尚最高雅最好的,哪怕它其实丑得一塌糊涂,也会得到热烈追捧。就算有人持相反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因怕别人笑自己没文化,没眼光。在她心目中芳园固然是那最好的孩子,但就不知道是否能入白夫人和吴惜莲的眼。
牡丹快步上前,与白夫人和吴惜莲见过礼后,又将英娘和荣娘介绍给她们认识后,试探道:“我这园子粗陋,只怕入不得你们的眼,让你们见笑。”
吴惜莲今日见了牡丹微微有些不自在,听她提起园子,赶紧笑道:“哪里的话,虽然只是才大概成型,我却觉得很有神韵,也极雅致,水流蜿蜒,亭台楼阁倒也不必说了,这些石头可真是少见,更别说你那些珍稀牡丹,待到两三年之后,草木丰茂,必成名园!”
牡丹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善意和求和之意,便也笑道:“一直就担心不能入你们的眼,听你这样一说,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去一多半了。也别光说好的,提点意见,趁着工匠还在,也好及时补救。”
白夫人笑道:“她把我要说的都说光了,这园子真不错。你就别担心了,等着财源滚滚吧。”
吴惜莲眼神有些古怪地看向白夫人,财源滚滚这样俗的话都能从白夫人口里说出来……但她的嘴却不由自主地道:“嗯,阿馨说得对,丹娘你就别担心了。”
白夫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丹娘,你不妨引着我们走走看看,只怕以后人多了,就没今日这般清净了呢。”
得到她们的肯定,牡丹的兴致高起来:“如果你们来,我专为你们关一日门,只招待你们又如何?”
吴惜莲今日与昨日很有些不同,待英娘和荣娘很是亲切,引得牡丹几次怀疑她是不是吃错了药,但她对英娘和荣娘好,总比她傲慢讨人嫌的好,因此牡丹在言辞中也就对她更加客气温和。
主人殷勤,客人讨好,又都是年轻女子,气氛比之昨日不知好了多少,一行人一直在园子里绕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方才去了撷芳亭喝茶说话玩耍。
话说到一半,潘璟睡着了,牡丹经了白夫人去客房,留下荣娘和英娘陪伴吴惜莲。白夫人安置妥当潘璟,拉了牡丹在一旁坐下,屏退下人,道:“丹娘,阿莲要我替她向你道歉。她说她错怪了你,请你别和她计较。她这个人自小被人捧惯了,养成了个直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也不是坏人,她不好意思说,叫我替她说。”
难怪得吴惜莲今日那样子,被追着发誓的时候她很讨厌,但知道赔礼道歉还不算太差,牡丹笑道:“她是你的朋友呢,怎会是什么坏人?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傲慢无礼,但也没觉得她有什么恶意。既然她道歉,我自然不会再生气。”
白夫人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太计较,她当时是想着,十九娘是她的族妹,感情自来极好。她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该要个说法,不然就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