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眸光一黯,望我良久,默默无语。
许久之后,他静静道,“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你随时可取,哪怕现在。”
他的眼如夜空中最夺目的星,光华夺目,夺人心魄。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望着他,望着这个号称全天下最冷血,最无情,最独断专行的男人,望着他眼中的沉痛,不甘与不悔的深情,泪流满面。
脑海中,某个声音,某个影像惊鸿一现,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深情,带着宿世的熟稔,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泪,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我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后,不杀了我?”
他轻叹口气,没有言语,只是抬手为我擦去眼泪,展臂想要将我揽进怀中,我向后一躲,他的手僵在空中,半晌颓然落下。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颤声追问。
他望我,淡淡一笑,“因为杀了你,就等于杀了我自己,”稍顿,浓眉一挑,“这样的话,若说出自我口,全天下的人怕是都不会信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信吗?”
我怔怔地回望着他,不能言语。
也许……
我信。
第40章 第二十三章:死亡之雪(1)
姬梅
连日来,我陪在赵政的身边。
努力忘记自己的身份,不去理会他的臣子和他的女人们向我投来的各式目光。
我的眼里只有他,只看得见他。
我默默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悲伤,他的内疚,他的悔恨,我的心也随着他低迷的情绪,变得沉郁压抑。
他数次在无人之处握紧我的手,他的手时而火般炙热,时而冰般寒凉,无论冷暖,无一例外的是从他掌中传来的隐隐战栗。
冷霸如他,面对失母之痛,亦如常人脆弱,只不过他的脆弱只有我看得到。
“有你在,真好。”他不止一次对我如是低喟。
我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任何言语的慰藉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而我也始终无法真正忘怀彼此的身份。
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对他说什么,所以,我唯一能为他作到的,就是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如果,这样可以稍减他的痛楚。
“我想抱抱你,”他夜般幽深的眸底,闪动着无声地渴望,“别拒绝我,好吗?”
我望着他,片刻垂下眼,他眼底哀哀的波光,令我无力招架。
几乎就在同时,我深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温暖令我几欲落泪,那温暖令我生出若可多停驻片刻,哪怕失去性命亦再所不惜的荒唐之念。
那温暖中似有遥远前尘扑面而来,“我……想抱抱你,可,可以吗?”脑海中,“他”的声音幽幽响起,一样的深情款款,不一样的是后者多了一丝含羞的腼腆。
又来了,我深感无力。
我已无力再去探究“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与赵政如此相象?
对我而言,这些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正置身于深爱我的男人的怀抱之中,重要的是他的怀抱让我深感幸福与温暖。
原谅我,我的亲人们,我为我的感受深感可耻,可是,这就是我此时最真实的感受,我无法欺骗自己。
我沉默地一任他紧紧地拥着我,紧到我几欲不能呼吸,我慢慢地伸手攀上他的背,轻轻地回拥住他。
他的身体一震,紧接而来的是更为用力的拥抱。
“我喘不上气了。”我挣扎着为自己争取着呼吸空间。
他稍稍将我从怀中拉出,含笑望我,歉意,得意,快意在他眼中交相辉映,映亮他无比憔悴,却依然无比英俊的脸。
我迷失在他波光潋滟的眸中。
这一刻,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这一刻,我想我是真的忘了,忘了国仇,忘了家恨,忘了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小昭死了。
死在太后大殓之夜。
那天,陪着赵政忙完了太后的大殓已是傍晚,我让人带着参加丧仪的小昭先行回宫。
整整一天未进水米,莫说小孩子,就连我也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我要人带着他先回了。
我一直未送小昭回他的居所,因为实在太喜欢他了,他与我也十分投缘,而赵政也默许了让他留下来。
开始,小昭叫我“夫人”,我要他叫我“姑姑”。他不解,当我告诉他我曾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侄儿时,小昭扑闪着亮亮的大眼看我片刻,象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从那一刻起,他一直叫我“姑姑”。
小昭,你是不是猜到姑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侄儿,所以,你愿意作姑姑的侄儿,来分减姑姑思念亲人的忧伤?
你真是个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小昭是我在秦宫中唯一的快乐之源,是除去我永巷中的族人外,支撑我活下去的仅存理由。我曾想,就这样照顾他,伴着他长大,尽管我不知自己的生命会在何时戛然而止,可是在它结束前,我想照顾这孩子,我想尽我所能地为他遮风蔽雨,他还那么小,无助又可怜。
夜半,我从剧痛中醒来。
周身上下,里里外外,如坠刀山,如堕火海。每寸肌肤如被火焚,五脏六腑似被利器恣意刮绞,生不如死大抵就是这般滋味吧。
我在这生不如死的疼痛中苦苦挣扎,想要唤人进来,嗓子里却象燃了一把火,灼痛非常,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巨痛中陷入无边的黑暗。
第41章 第二十三章:死亡之雪(2)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宫人惊喜的脸。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那人边喊边向外疾行而去。
我木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我是怎么了?
片刻之后,进来几名医官模样的人,一个个面带忐忑。
我猛然记起昨夜的痛苦折磨,我生病了吗?欲待开口寻问,却惊觉我已失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啊……
我到底怎么了?
啊,啊……
还是说不出话来。
脑中似有惊雷轰然炸响,炸飞我全部的镇定,全部的思绪。
不!不会的!不可能!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从床上坐起,稍动便觉天旋地转,几乎从床上直跌下去,一双大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分开众人接住了我。
我抬眼,撞进赵政幽深眼底。
他的脸看上去似比前几日更为憔悴,明显的消瘦,惊惧,担忧在他眼中此起彼伏。
我看着他,一瞬,泪如雨下。
说不清是怎样幽微复杂的心情。
他的憔悴,他的消瘦,他的眼神,我的嗓子……
我象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般,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放声大哭。
他展臂将我揽入怀中,手不住地在我背上轻拍。
当我终于止了哭声,他安顿我重新躺下,一转脸沉声喝令跪在一旁的御医们上前诊视。
一番诊视后,御医得出结论:从脉象上看,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体内之毒也解去十之八九,只需加以时日调养,定可恢复如初。”
中毒?我中毒了?昨夜的那般折磨却是因为中毒?难道我的嗓子也是因为中毒之故?我又怎会中毒?
我扯扯坐在床头的赵政的袖子,他转过头来看我,我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指指跪在地上的御医们。
赵政的眉头,因了我的动作,蓦地一拧,“你的嗓子?”
我看着他,眼泪不断掉下来。
“她的嗓子怎么了?”赵政的声音陡然拔高。
几名御医战栗着趴在地上,垂着头,偷偷地用目光作简短交流后,其中一名哆哆嗦嗦地回复道,“启奏陛下,夫人之疾以臣等看来多半是因夫人体内之毒上攻于喉,郁积不发所致,须以解毒之药祛之,并辅以扶正之药固补元气,加以时日调养,定可恢复。”
赵政霍地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那几个御医面前站定,双手负于身后,一声冷哼,“加以时日!加以时日!除了会说‘加以时日’你们这群废物还会说什么?!十日之内,寡人要听到她的声音,不然——”他拖长了声音,却没再说下去。
“臣等当竭尽驽马之力。”刚才应话的那个御医伏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嗓音已然抖得变了调。
“臣等当竭尽驽马之力。”其他的御医亦从旁迭声附和。
“住口”赵政一所断喝打断他们,“寡人要的不是这些没有的废话,十日之内,尔等若医不好她的嗓子,定斩不饶!”
“是,是,是,臣等将竭尽……”御医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觳觫。
“退下!”赵政不耐烦地一甩袍袖。
众御医喏喏着,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室中只剩我和他,我望着他,等着他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中毒了,”他看我片刻轻叹道,“还有,”他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