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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地方有很多梅花哦,美丽极了。”我进一步诱哄。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随我去庆元宫,临行前,他去跟他的奶娘告别。
小昭的奶娘是位温柔慈和的中年妇人,不难看出,她极爱小昭,小昭也极爱她。她说她听小昭说起过我,还说小昭天天盼着我能来看他,听我说要带小昭去庆元宫住几天,她虽面露不舍,却还是笑着叮嘱小昭要听话,不要惹我生气。她是想让小昭能有一个比较好的生存环境中吧,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我的眼忽然有些湿润。
我微笑着请她放心,放心地把小昭交给我。
随我来庆元宫的路上,小昭跟我说,以往的冬天他很少能睡好,因为夜里总是会咳醒。
“嗓子很痒,不想咳也得咳,咳到最后都没力气咳了,却还是想咳,难受死了。”车上,小昭靠坐在我身边,边咳边略带了撒娇的口气跟我诉苦。
除了他的奶娘,他还能跟谁诉说,除了他的奶娘,他还能跟谁撒娇?
我忍住胸中翻涌的心酸,拍了拍他的小脸,笑着告诉他,我很会治咳嗽,很快他就不会再咳嗽了。
“真的?咳咳……”他瞪大了眼,好奇地打量我。
“真的!”我学着他的模样,也瞪大了眼睛看他。
见我学他,他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大的眼变成了两弯月牙,浓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份外怜人。
你居然有这般可爱的孩子,你居然有这般可怜的孩子!
回到宫里,我派人叫来御医,御医说小昭是因为着了寒凉,所以才一直咳嗽,只要不再冻着,再吃几付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叫人随御医去取药,拿回来煎给小昭喝。
药煎好后,我先尝了一下,极苦,不由皱眉,一旁的小昭见了,有些不想喝。我将药盏递给他,他看看我,又看看手中的药盏,我以为他不会喝,没想到,他竟端起药盏,“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很苦,哦?”我心疼地看着他,从怀里抽出手帕,擦去挂在他嘴角的药汁。
“不苦,咳咳……”
我一笑,捏了捏他揪成一团的小脸,“这么苦的药,我都不敢喝,小昭真厉害。”
见我夸他,他有点得意又有点害羞地笑了。
吃过晚饭,他已不似刚来时频繁地咳了,这药还挺管用。
现在,他睡着了。
我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中的小昭。
他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脸形,清秀的五官。蓦地,我的眼前飘过另一个孩子的脸,一样的白皮肤,一样的漂亮可爱,只是,这个和小昭一样漂亮可爱的孩子,此时却不知魂归何处。
那么小的你,就被秦兵抓去,听说和大人们一起被杀死在我们的宗庙里。
小荻,丹哥哥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最聪明,最可爱,最招人疼爱的小荻,你在哪?你冷不冷?饿不饿?你和你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小荻,姑姑很想你,姑姑很想再把你搂进怀里,讲故事给你听;姑姑很想再看你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奔进来,一脸神秘地要我猜,猜你拳中不知名的古怪;姑姑很想再听你搜肠刮肚,用尽所有你所能知的美丽词藻奉承姑姑,只为求姑姑再做一次梅花饼给你吃……
小荻,小荻……
“夫人,陛下来了。”
宫人的悄声禀报,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来了?
我心中微动,擦干眼泪,又看了一眼小昭,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第23章 第十三章:踏雪寻梅
赵政(嬴政)
自那次因永巷之人引发的不愉快后,许多天来,我未再涉足庆元宫。
经过一段时日相处,我已大致了解姬梅的脾气。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说起话来也总是细声细气,慢条斯理,但她实在是一个脾气不小的人。
每次与我相对,话里话外,明里暗里,不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便是针尖麦芒,直言顶撞。
我宠着她,让着她,尽量不去与她计较,我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原来竟可以这样好。
她也该知道自己在我心里是与众不同的吧。
敢让她对我出言不逊的,应该不是我对她的宠爱,她对我的恩宠根本不屑一顾,每次与她相对,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的无畏缘自于她对我深刻的恨,缘自于她对生的无求,我想,如果不是顾虑到永巷之中那些燕人的死活,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为了她们,她不能去死,为了她们,她必须活在我为她设定好的生活里,她的心里该是异常的不甘吧。所以,她把满腔的怒,满腔的恨,还有满腔的不甘,化作冷厉言辞,尽数发泄在我身上。
我理解她,我原谅她,我尽力地包容她,一切的一切,只为我爱她,为何我会爱她爱得如此深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初见她的一刹那,我冷漠了几十年的心,突然生出温暖;空虚了几十年的心,突然溢满幸福;无所凭寄了几十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依。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荀况说得没错。
我的冰梅,早晚有一天,我会象征服四海一样,征服你的心。
我会用我全副的真心融化掉你眼中,心底所有的恨!
几日来,政事繁忙。
每年均是如此,春节前的政事总比平常更要繁重些,各地的奏章,一捆捆,一担担,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左一堆,右一垛,直要把我埋没。
我望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忽而心生厌倦,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每天都是这般,活在身不由已之中。
阿梅,身不由己的又岂止是你一人?
我亦然。'。电子书:。电子书'
身不由已地在赵国颠沛流离,身不由己地回到秦国,身不由己地登上王位,身不由己地听朝政阅奏章。
转念思之,人各有命,这样的命运,也许早在我出生之前,上天便已注定,那么,我还是遵从上天的意愿,老老实实地作我的国君吧。
摇头轻叹间,我复又提笔在奏章上批点开来。
烦心事真不少。
北方的匈奴又开始蠢蠢欲动,屡屡越界扰民,抢掠妇女财货;韩、赵、魏、楚、燕五国故地亦常有事端滋生;齐国的田建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看来他是要顽抗到底了,哼!不自量力!
春节,我冷冷一笑,待春节过后,看寡人怎样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便不知我大秦铁骑的厉害,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掷了笔,合上最后一卷奏章,我伸着懒腰扫视着满屋的奏章如释重负,总算全都批完了。
“几时了?”我问近侍。
“启奏陛下,亥时了。”
哦,还不算太晚,此时她也许尚未就寝,算来已有多日不曾去探看她了,想到姬梅,我淡淡而笑。
今夜,诸事完毕,正宜踏雪寻“梅”。
夜静风寒,蟾光如雪。
甫入庆元宫,顿觉暗香扑鼻,这里的梅花差不多全开了,风送冷香,泌人心脾。
宫人告诉我,姬梅还未睡,看来我猜对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晕黄的灯影中袅袅而来,在我面前停下。几天不见,她似乎消瘦了许多,不过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心跳,因为她的出现,变得热烈。
她的目光有片刻地闪躲,但最终她还是抬起眼,静静与我对视。
我亦沉默不语。
此时,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什么也不肖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看着她,我已心满意足。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不知为何,再见,我竟觉已过了几世之久,难道这便是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说出这话的古人大概也曾如我般饱受过同样的相思之苦吧,不然,他何以会有这等深切感慨?
我抬手,她微微侧头,我的手僵在她的脸旁。
就这么讨厌我吗?半响,我放下手,一声暗叹。
“这几日过得可好?”我压下泛起的苦涩,轻声问。
“还好。”她看着别处,淡淡道。
我想起与她初见的那段日子,她也是如此,冷冷的,淡淡的,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吗?我看着她,心中郁郁,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她亦沉默不语。
室内一时静若无人。
“咳咳咳……”
一阵孩童的咳嗽声打破了这微妙的静寂。
谁?谁在她的寝宫里?
我疑惑看她,她的眉头几乎在听到咳嗽声的同时蓦地皱起,脸上现出担忧之色,也不向我解释什么,转身向内间疾行,我跟在她身后。
幽暗的灯影里,我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小脸。他是?哦,对了,昭,那个被兄弟们欺侮,猫一样安静的孩子,可是,他怎会在这里?
他因了的我出现,吓得要下地行礼,却被姬梅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