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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张胜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压了压感情,用平静的声调说:“我刚出来,心里……有点乱。自己一个人坐了一下午,想了好多事……”
“张胜……”,头一次,钟情没有叫他张总,而是真情流露地唤了他的名字。
张胜心怀激荡,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他强抑着激动,说:“一会儿,我想换件衣服,去洗个澡冲冲晦气,然后回家。明天我再去看你们,对了,你先告诉胖子和小黑,就说……我……回来了!”
“我明白,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钟情颇识大体,她压抑着想第一眼看到他的渴望,对张胜欢喜地说。
“嗯,那明天见,有什么话咱们见面再说。”
“好。见面再说。”
摞下电话,钟情定了定神,突然反应过来:“他先打给的我,他还没有回家,也没通知别人,包括胖子,他先打给了我……”
想到这儿,钟情心花怒放,一种巨大地满足感和欢喜充满了她的胸臆。
张胜挂了电话便开始换衣服。当初被警察带走时他正在楼下散步,没穿上衣,他的裤子和皮鞋穿到看守所,被卢管教匿下了。梁所长大整顿时把卢管教的事挖了出来,又重新给张胜登记在案,被释放时都还给了他。
不说据说只要沾了那里气息的东西都不吉利,好在大衣柜里还有几套全新的服装。张胜脱得赤条条的,全部换了新衣,打扮停当,系上领带。对镜一照,除了头上光光,仍是一表人才。只是脸颊有些黑瘦。目光多了几分沉稳、凝重。
张胜刚刚换好衣服。就听房门“当当当”地被人敲了几下,他心中有些奇怪:“刚刚赶回这儿。没理由有人来这里找他才是。”
他从洗室里走出来,拉开房门一看,门口并没有人,他正觉诧异,忽地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纸袋。张胜把纸袋拿下来看了看,里边是一封信,他便退了回来。
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信上什么标记都没有,轻轻捏了捏信封,他打开信口向外一倒,一枚钥匙落进了掌心。
“是文哥!”张胜心念一闪,攥紧了那枚钥匙。
他又往信封里看看,里边还有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上边写道:“我打听到一个人的下落,也许你有兴趣去看看他,祝你开心,就算是我送给你地出狱礼物吧,文哥。”
下边是三四行小字,张胜看完,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点邪气的笑容。
“华清池”,此华清池可非历史上“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那处温泉,不过在本市它也算是相当有名气的大浴场了。
张胜走到浴池门口抬头看了看,然后抬腿走了进去。
一楼洗浴间,穿过更衣室,是一大两小三个浴池,左面贴墙一溜儿淋浴,右面是药浴、桑拿浴等几个房间,一进门是一趟七八张搓澡床子,最外边靠近厕所地两张床子上坐着四五个穿着大裤衩子的光脊梁男人,他们是搓澡修脚或者敲背的师傅。
这个场子是有色情服务的,更衣间里边还有一个边门儿,进去是犹如办公间似地一格一格的毛玻璃房子,专门有姑娘陪浴搓澡。楼上还有各种娱乐活动,这种地方,浴费就是22元,正儿八经洗澡的来这儿,来这儿的人当然大多不会找男人搓澡,所以尽管墙上好大一行字写着“搓澡五元”,那老几位还是很清闲,床子上只有一个人在搓澡。
不过浴场里又不能没有这种服务,老板又不想养闲人,所以这些人还兼龟公地差使,找机会就向人推销些新式服务,看到像是初涉欢场的男人,便上前蛊惑一番。
现在刚刚六点多,正是上人的时候,浴室里人很多,他们一个个虽坐在那儿聊天,一双贼眼却滴溜溜乱转,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需要有人引路地客人。
一个中年发福地搓澡工正坐在那儿跟人闲扯,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搓澡!”
搓澡工扭头一看,那人已经当先走开,到了一张床上翻身躺下,把毛巾往脸上一搭,双手枕到了脑后。那个搓澡工忙提起他地家活什儿一拧一拧地跟了过去,动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来是个双腿都有毛病的残疾。
“老板是头一回来吧?”残疾搓澡工殷勤地给那位客人搓着澡,一边问道。
“嗯!”
“呵呵,您这身子骨儿真结实,到这儿来地人,大多可没这好身材。”
“嗯!”
这位客人看来不大喜欢说话,不过那搓澡工不以为意,搓到胳膊时,
着他的手腕,一手卷着毛巾卖力地搓着。小声问道:会儿要不要找个小妹放松一下?”
“哦?还有这服务么?”
搓澡工一听有门儿,连忙笑道:“那是呀,老板,我们场子里地小妹既年轻又漂亮,服务热情。您还尽管放心地玩,我们这儿绝对安全,公安局左一次扫右一次打,我们这儿从来就没响过。”
那客人“噗哧”一声笑了:“我说……老楚啊。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这龟公当的,比当副总经理的时候可敬业啊!”
“啊?”搓澡的楚文楼一下子僵在那儿。
躺在床上的客人慢悠悠地拿下了蒙在脸上的毛巾,脸上似笑非笑的。赫然是他一心想往死里整的张胜。
楚文楼顿时脸如鸡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胜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往床上一趴,懒洋洋地说:“后边。”
楚文楼脸上阴晴不定。双脚似动非动,似乎想拔腿便走,却又迈不开步子。
“这算什么态度啊,老楚。刚刚你不是还说服务热情吗?咱们熟归熟,你要是服务不好,我可投诉你!”
楚文楼身子都在哆嗦。他真想把毛巾狠狠抽在张胜的笑脸上。然后一脚把床子踹翻了。但是……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他地锋芒和勇气早就被岁月磨砺的精光,社会地位一降再降,他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虫子,软趴趴的只能蠕动着活着。
存款被老婆带走,房子卖了用来收买那几个不讲义气地小流氓了,来不及付的八万元钱用来上下打点,这才免去重新改造灵魂的机会,办了个保外就医。
他是大腿骨裂,本不算太严重,只是伤上加伤,这就比较麻烦了。先看了西医,一个多月后勉强能下地,又找了个有名的老中医,用家传地骨伤膏药敷了一个多月,现在除了两条腿不一般齐,走路拧腰摆胯的影响形象外,倒没有其他大问题,不过家底儿也折腾光了。
钱重如山,气节和道德,早在二十年前就丢掉了,现在丢掉点自尊和人格又算得了什么?
楚文楼咬了咬牙,狠狠地给他搓起了后背。
“呵呵,不错,很赶劲儿,唉!在里边蹲了半年,还没好好洗过澡呢,卖点力气哈,小费你不用担心。”
这个澡搓的真卖力气,张胜的后背搓地快成了煮红的虾子,楚文楼搓得满头大汗,张胜坐起来,吃吃笑道:“到底是熟人,这五块钱花得,值~~!”
他笑脸忽地一收,把腿往前一伸,冷冷道:“修修脚!”
“我……我手法还不行……”,楚文楼咬着牙说。
旁边刚给另一个客人搓完澡的搓澡工忙凑过来说:“老板,我来吧。”
“不必!”张胜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一直盯着楚文楼,两个人僵持了半晌,楚文楼屈服了,缓缓弯下腰去。
“唉!”张胜垂着腿,看着坐个小板凳,把脚丫子托在怀里认真修理着地楚文楼:“能屈能伸,不错,能屈能伸啊!”
他拍了下大腿,从浴床边上拿起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悠悠地说:“老楚啊,你没进去过吧?那里边,熬人呐,不过也是真锻炼人呐,要搁以前,就我那性子,腼腆得跟大姑娘似地,你求我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啊,这都是拜你之赐啊老楚。”
“嘿!”楚文楼冷笑一声,一句恶言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张胜笑笑:“不准你多大本事,一进去就得装孙子,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睡在骚烘烘地厕所口旁边,不高兴了大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拳脚。早上起来得给大哥叠被打饭,干活的时候眼睛得溜着,时刻别忘了拍马溜须。该你狠地时候,得狠得下心,老大让你打人的时候得下得去手,不易啊……”
“我被条子不眠不休地审过三天三夜,最后主动激怒他们,被打晕过去送到了医院,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我被头铺大哥暗杀,被同室的囚犯算计,好在我这条烂命经得起熬炼,总算是熬出来了……”
楚文楼的手哆嗦了一下,眼睛再也不敢抬起来。
“不过……说起来我该感谢你呀,我发现,激励人、让人成熟进步的,不是顺境和优裕,不是朋友和亲人,恰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