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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门前,顾叙终于说:“其实上次不让你跟着,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冒险。”
边长曦不解地看着他。
“我冒险是天经地义,以后还不知会遭遇什么,不是每次都能规避逃避,也不是每次都想走几海里水路那样轻松,如果那点小困难我都摆不平,以后该如何艰难?”
“还记得我说过,末世里有三件事最为重要吗?”
“记得,我还记得,第三件重要的是物资,第二重要的是人马人手。”
“第一就是自身的能力。”顾叙迎着屋里透出的橙黄的灯光,“物资可能丢弃,下面的人有时候可能鞭长莫及,甚至是生出二心,难以指挥,只有自己,才是最后和最强的依靠,所以再难的事,我也想去尝试。”
边长曦不知道,这种想法和白恒的某些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沉默了一下:“好吧,我也不是计较那件事,你做事有你自己的道理,我只是……现在不同以前了,以后无论什么事,你要记得我是能帮上忙的!”
这样有些别扭的凶悍的边长曦让顾叙眼眸闪亮。
她表达在意的方式,真的很,与众不同。她不太会说讨人欢心话,面皮薄也不太能说得出口,提起货船旧事,其实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想要与他共进共退,他那样几乎是无谓的独自冒险,纵然是怕她出事,但还是让她不大喜欢。
真是别扭得可爱。
顾叙笑意盈盈。
边长曦暗暗翻了个白眼,生涩地转移话题:“对了,我占了你的房间之后,你都睡哪?”
“嗯,你希望我住回来?”
“嗯,我现在也不怎么怕冷了,空调也用不上了,我可以回我原来的房……”说到这里才意识到顾叙是什么意思。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见他目光灼灼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脸色不自然地慢慢发红,“那个,太、太快了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尴尬,名分啊名分
边长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在顾叙的注视下只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变得僵硬无措起来,眼睛都不知道看向何处。
所以她没发现顾叙的面容其实也有些不自然,略略背在身后的右手漂亮有力的手指生硬地蜷着。
突然说出带有某种暗示的话,他也是紧张的,虽然其中玩笑成分较大,但话出口的瞬间,他就担心会不会太孟浪了,会不会太唐突冒犯,会不会,显得太急切……
因为职业和职务的关系,他很少有自己的时间,更基本没有与女性相处的机会,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心底对女性敬而远之,更遑论去了解她们的思维模式,男女朋友交往时的正常流程也仅仅限于知道大概,兴许一个大学生都比他有经验。
这从他追边长曦的过程中也可以看出,人家送鲜花项链美食,他送晶核,人家约会,他们就一起出任务,人家说尽甜言蜜语,事事殷勤小意,温柔甜蜜到了骨子里,他给予信任尊重,除了偶尔霸道,还许下了“以结婚为前提”这样终极且干脆的承诺。
也就是现在是末世,这恰恰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做法,不然放在和平时代,他未必拼得过那些风流温存的花样少年。
不过他养气功夫比边长曦高了数个档次,镇定从容的模样,极好展现出一份强势的笃定。
一边等待她的回答,一边他还能分神欣赏她的窘迫。
她两颊染上晕红,目光游移之中似在拒绝与接受间徘徊。接受好像火候未到,拒绝又显得矫情,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好像挺伤自尊心的。
她设想求同住的人是自己,然后顾叙义正言辞地拒绝:太快了。
一定会无地自容的……
她越想,脸越红,无意识地紧紧捧住牛奶杯子,低头盯着两人的鞋子。声音低弱但还清晰地说:“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她这样羞涩纠结又生怕言辞过力而伤人的模样实在罕见,顾叙呼吸一紧,原本三分的渴望足足涨为七分。只觉得心头异常火热,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进屋,反手咔嚓关上了门。
边长曦吓了一跳,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清晰倒映出他的影子。
说实话,顾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有心说些什么把场面圆回来,然而室内太安静,或者灯光太醉人,两人对望着。无形中便生出一股旖旎。一个青春年少(至少身体是),一个血气方刚,又互相恋慕,若说不心猿意马蠢蠢欲动,那简直不正常。
边长曦看着缓缓挨近的俊颜。呼吸急促起来。
撇开当初分离的两个月,他们已经相处将有半年,确认关系也有一段时间,其实也不算突然了。她心想。
这种朝存夕亡的时代,多少男男女女看对了眼就能发生关系,更别说以肉欲享乐为常态的强者,以出卖身体度日的女人。
没有人会把这个当做一回事。
边长曦在这方面却有一种天然的保守意识。前世和诸云华结成夫妻。虽然彼此都明白这就是一个合伙契约的名称,对内对外都有名有份比较好办事,但近六年的时间里,要说有几次亲热简直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但这个理所当然具体到每日每夜甚至每分每秒的时候,她根本抵抗不了那种抵触和抗拒。
原始的结合和发泄,并不是喝一杯白开水那样简单。需要调动难以想象的热情和感知。亲密无间的接触,虽然会得到极致快感,但如果光为那个又与野兽有什么区别?她会觉得恶心。
如果需要改造自己到那个地步,她觉得活着也没太多滋味,当然会那么想主要是当时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可顾虑。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努力生活仿佛是一个惯性,本心她并不畏惧死亡,自然也不会为了远离死亡而退让太多。诸云华会怎么想她不在乎,他有自己的地下小情人她也觉得正常得很。
因为这种意识,刚刚她才会产生“以后再说”的想法。
但这会儿良人近在眼前,气氛**正好,心跳激烈热切,水到渠成迟早会发生的事,似乎接受也不错……
她轻轻抓住了顾叙手臂上的衣料,微微扬起下颚……
然而这个动作仿佛惊醒了顾叙,他突然止住,侧眸看去。
边长曦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雪团似的牛奶趴在厚实地毯上,后肢坐着前肢撑着,歪着脑袋,黑溜溜毛茸茸的眼睛睁得圆圆,津津有味地盯着两人。
见他们看过来,它脖子一立,猛地用两前爪捂住眼睛,吱溜一下转身,脑袋埋在床边,白乎乎的屁股对着两人,一条尾巴却立在那里,仿佛很欢快地摇来摇去,它马上一爪子把尾巴撸下来,垫在屁股下面。
顾叙眼角直抽,脸都绿了。
“牛、奶!”
两秒钟之后,房门打开,一个白狐狸般的小家伙被丢了出来。
被这么一打岔,屋里的气氛荡然无存,更多反而是尴尬,边长曦坐在床边啜着牛奶,脸上余晕未褪,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了。
顾叙脸上也有些发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跟鬼迷心窍似的。他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常年的军旅生涯又让他把纪律和责任这两样东西深刻入骨子里,没有婚姻基础就和异性发生关系,在他的认知里是差劲破戒且不尊重对方的事。
他差点就做了这样的事。好吧,是差很多。
他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恢复了沉稳风度,坐在边长曦身边,轻声说:“等到了首都,我们就结婚吧,我们举办个婚礼,昭告众人,至于民政局……”
这个部门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边长曦见他说得郑重,不由啼笑皆非:“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
说着又息声,这怎么有种“都老夫老妻了”的口吻?
不过这是真的的,当初她和诸云华都不过举行个小小的酒宴,把该告知的人都通知到,其实那主要还是为了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另寻空间创建基地。
顾叙却出乎意料地固执:“不行,一定要!”
再末世,有些法律规则还是不能废。
不然,怎么名正言顺?
边长曦眨巴眨巴眼,假意戏谑:“这就是传说中的注重名分?”
顾叙也不弱:“你太优秀,我怕你被抢走。”
边长曦:“……”差点被呛到。
随即想到一事,放下了脸,斜眼眯他:“听某人说,你这位了不起的少将婚姻好像不是很能自主啊。不如先担心婚礼弄出来了,披婚纱的却另有其人?”
顾叙爱极了她这样吃飞醋的小模样,忍笑说:“披婚纱的换人,新郎礼服难道不能换个衣架子?你放心,这事我说了算,谁也不能给我做主。”
如果这点都无法肯定,他又怎么会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