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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一边开门一边正高声嚷着:“哪个杀千刀的妮子,半夜三更来敲门儿,什么事儿不能明儿再说,惊了大少奶奶的好梦,我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却又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旁边应道:“老妈妈,我是纪贵姨娘院子的丫头,快去禀报大少奶奶,纪贵姨娘她、她不好了……”
芙蓉也是有几分机灵劲儿,见状当即不再往东院跑,扭头就回了小院,一见池玉就嚷道:“姨娘,不好了,纪贵姨娘不好了……”
池玉正拉着晚香坐在屋里,乍听芙蓉这么嚷嚷,顿时惊得头皮发麻,一把将芙蓉扯进屋里,道:“怎么个不好了?”
芙蓉跑得直喘气,晚香在她背上抚了几下,才顺过气来,道:“奴婢去时,正撞着贵姨娘院里的合欢儿出来,说是……说是纪贵姨娘她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的血,人已经快不行了。”
“这、这才一晚上,怎么就……”池玉吓得脸都白了,白天纪贵姨娘还好好的,虽然吃了英王妃一顿排头,但也不至于到了晚上人就不行了吧?
晚香虽然也有些吃惊,但人还稳得住,忙扶了池玉坐下,道:“姨娘莫惊,芙蓉这丫头,向来是个莽撞的脾气,只怕压根儿就没弄清楚,纪贵姨娘是个多病的身子,偶尔受了气,吐几口血也是有的,哪至于就不行了?想是那些丫头们没经过事儿,一时惊慌失措也不无可能。”
她这话确是说到了点子上,池玉一想,也觉得极有道理,这才心安了些,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听到东南边儿有声响传来,芙蓉脚快,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让池玉拦都不及,只能叹气。
第 43 章
不过片刻工夫,芙蓉又回来了,说是大少奶奶到了,池玉这才心中一动,大少奶奶都来了,她再缩在院子里,便有些不好,于是便让晚香扶着她去瞧一瞧情况,芙蓉这个莽撞劲儿,实是不敢再让她跟着了,还是晚香的稳重,更让人放心些。
晚香这回没再拦她,扶着她,顺手从芙蓉手里提过那盏荷叶灯,照着脚下,主仆两个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东南方向去了,才走到纪贵姨娘的院子门口,便见前面灯光闪烁,却是柳姨娘和屈姨娘闻风而动,也都赶来了,三个人彼此看了几眼,没说什么,直接进了纪贵姨娘的院子。若是往时,早有人来拦她们,只是这时院子里乱成一团,也没人来问她们,倒是大少奶奶身边一个叫慧草的二等丫头,此时正守在院子口,见她们来,上前便道:“姨娘们都来了,大少奶奶正在纪贵姨娘的屋里。”
柳姨娘一听,甩手便赶着往纪贵姨娘的屋子去了,池玉正要跟上,却听屈姨娘拉着慧草的手,低声问道:“里面是个什么景况?”
她听得心中一动,便放慢了脚步,侧耳听起来。
慧草答道:“奴婢不曾进屋子,也不知是什么景况,只听刚才梦菊姐姐出来,吩咐人去请大夫时,说了一句‘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想来纪贵姨娘病得不轻。”
却是原先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只是三更半夜,二门早已经关闭,内院里的丫头媳妇子没有牌子哪里出得去,只得又转了回来,直到大少奶奶到来,给了牌子,这才让二门上的人放行。
屈姨娘神色凝重,对池玉使了个眼色,待走到无人处,才低声嘱咐道:“你随我进去,只看,不说,这事儿与你我无关,懂吗?”
池玉连忙点头,这才随着屈姨娘一前一后进了纪贵姨娘的屋子。
屋子里头一团乱,纪贵姨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扶兰和挽梅两个伏在床沿哭泣不止,大少奶奶却坐在一边,满面严色,柳姨娘立在她后,却不知正跟心菊说些什么。
屈姨娘带了池玉上前行礼,大少奶奶见了她们,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且到外屋坐着便是。”
二人忙应了一声“是”,退到外屋,各自坐下,相对无语,片刻后,柳姨娘也退了出来,看着她们两人,鼻中轻轻一哼,径自坐到一边去。
隔不久,便听到里屋传来大少奶奶的问话声:“哭够了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扶兰与挽梅二人也不知是哭昏了头没有听到,还是说不出事情缘由,并未回答,反而哭泣声更大了一些。
“好,你们不说便罢,等大少爷来了,少不得要治你们个伺候不周之罪,那时可莫怪我不给你们讲情。”大少奶奶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怒气。
扶兰仍是哭着,倒是挽梅似被吓到了,抽泣着道:“奴、奴婢也不知小姐为何就吐血了,奴婢原睡得好好的……是、是扶兰姐姐将奴婢唤醒……奴婢见血就怕……小姐,小姐你不要丢下奴婢……”
她这里说得语无伦次,听得大少奶奶心中更怒,喝道:“贱婢,你是纪妹妹的贴身丫头,纪妹妹突然吐血,必早有征兆,你竟敢推说不知,心菊,给我掌嘴。”
挽梅听得要掌嘴,吓得几乎瘫软在床边,扶兰这时突然拦在她前头,泣道:“大少奶奶何必迁怒到咱们这些丫头身上,小姐素来身子便不好,这几日心口便不舒坦,今儿白天强拖着身体去拜见王妃,却是受了无枉之灾,吃了一肚子气,这种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要气得吐血,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小姐若有三长两短,也不必大少奶奶惩罚,奴婢与挽梅自拿了绸子吊脖子,追随小姐于地下。”
池玉只听得心口直跳,扶兰这丫头跟纪贵姨娘一般,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料不到性子竟也与纪贵姨娘一般,傲气得很,竟然敢在这档口,直接指责大少奶奶雪上加霜,把碧洗安置在纪贵姨娘的院子,才气得纪贵姨娘半夜吐血。
大少奶奶脸色铁青,被扶兰顶得有点下不来台,梦菊连忙上前一步,道:“扶兰妹妹,你这是什么话来,贵姨娘吐血,大少奶奶闻讯立时便赶了过来,又是安慰,又是请大夫,忙到这时,连你这儿的一杯茶都没吃上,不过是关心地问几句,便招你一番顶撞,直叫人心寒。”
扶兰硬绑绑道:“半夜三更的,哪里来的茶水招待,大少奶奶若真是关心我家小姐,便请在一旁安坐,莫要落井下石便是好的。”
大少奶奶气极反笑,道:“好,好,倒是我一番好心,变做了驴肝肺,你既不领情,我也不枉做好人,一切便由夫人和大少爷示下,我什么都不管了。”
她这里话音未落,那边齐耦生便已掀了帘子进屋,池玉几人正听得入神,乍见大少爷,立时一惊,齐齐起身行礼,齐耦生皱着眉头,随手一挥,也没有理会她们,径自进了里屋,随即便听到里面传来扶兰一声哭喊:“大少爷,您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到底怎么一回事?”齐耦生却没有理会扶兰,只看着大少奶奶问。
大少奶奶用帕子抹抹眼角,叹道:“我也正问着呢,可恼这些丫头们怕担个伺候不周的罪名,一个个跟掩嘴葫芦似的,问什么都不说,只道是今儿王妃把纪妹妹气着了,倒怕我跟着落井下石,这会儿我什么也不敢问了,若再气着纪妹妹,有个好歹,我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齐耦生拧了拧眉,他没心思理会这其中的勾心斗角,索性也不问了,只道:“请大夫了没有?”
大少奶奶回道:“已派人去请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没点稳重,只顾着慌做一团,也不早些派人来东院,若早来了,只怕这时候大夫已经到了。”
齐耦生想了想,又道:“母亲那里这会儿不要去惊扰了,待大夫来了,有了诊断,明日再禀报也不迟。”
大少奶奶立时便躬身应道:“是。”
扶兰还想说什么,被齐耦生一个冷眼瞪了回去,心中气鼓鼓的,却再也不敢说什么“做主”的话了,只伏在床沿抽泣。
之后里屋再无动静,池玉在外头有些坐立不安,心里反复盘算着纪贵姨娘吐血这桩事情,会闹到多大,越想越觉着没底,屈姨娘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这事儿不关你我,只怕要倒霉了这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丫环仆妇,咱们侯府里,可没人敢同王妃算这笔帐去,纪家姐姐这血是白吐了,还得牵连一批伺候的人,只怕是……”
正说着,帘子又是一动,却是迟迟不露面的碧洗,在听说大少爷来了以后,终于肯露面了,屈姨娘立时便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
碧洗也没有理会她们,径自进了里屋,对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行了一礼,才开口道:“妾初来乍到,不敢随意走动,只是听得纪姐姐呕血,妾心中十分担忧,这里有一枚从宫中带出的龙虎丹,专治呕血之症,因此厚颜送来,还请大少爷不要怪妾多事。”
齐耦生眉心皱起,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