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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争辩,忽又抿嘴笑道:“好,我不和你抢。。+。。让老天爷来决定。”
我纳闷道:“你要怎么做?”
“抓阄。”她嘴角上扬。吐出两个字。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两个本敌视的女子互相为对方的性命下了一场赌注。
“唰唰”几下。大笔挥就。潇湘将分别写上我和她名字的纸卷抛进茶盅,“是你抓还是我来抓?”
时机稍纵即逝。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中。“我来。”
她狡黠的笑了笑,“好。”
我随手抓起一个,看都不看塞进嘴中,吞咽下去。潇湘惊呼一声,笑容凝滞在了嘴边。
我努嘴道:“把剩下的那个纸卷打开,就会知道我抓地是谁的名字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这种把戏我八岁那年就同如风玩过了。
她理了理云鬓,故作冷静道:“你怎会知道?”
我笑而不答。
“好,既然老天都帮你,我无话可说。”她伸出手,似笑非笑,我没做多想,也伸手迎上,不料,她手指轻扬,在我肩头轻拍两下,我便再也动弹不得。
“我封住了你的哑穴和云门穴,两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她仍旧笑着,我仰首闭目。
她深藏不露,我居然从来不知。
我俩僵持着,她像是察觉到我心中所想,轻笑:“你不用觉得委屈,除了师傅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会武。”
我现在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我眼睁睁地看着潇湘视死如归的大步迈向傅恒,看着她痴痴凝视含情脉脉,看着她回眸对我娉婷一笑,看着她俯身,低头,看着她一步步踏上不归路。我多想叫她住手,求她停下,可是我发不出半点地声响。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泪水自脸上划出两行清痕。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我看着潇湘从傅恒颈上吸吮出的血从暗黑色逐渐变成鲜红,又看着她的脸色从红润变的惨白,她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难熬,终于,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虚弱的冲我笑了笑,比了个手势。我的眼泪已流尽,无声啜泣。
她挣扎着站起来,朝我走了几步,跌倒,爬起,跌倒,再爬起。如此反复了数次,她才在我面前站定。拍开我的穴道后,她又再度倒下。
我顾不得安抚自己酸胀的双腿,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她,结果却是双双摔倒在地。
“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欺负我。”她调皮的嘟起嘴,可我笑不出来。
“潇湘,潇湘,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哆嗦着嘴唇,总算叫了出来,泪如雨下。
“卓雅,你笑时容颜还勉强能和我打个平手,可是哭的时候实在是难看。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败给你的。”她自嘲的笑笑,唏嘘不已。
我的气力不足以托她起身,只得扶她倚墙而坐,强颜欢笑,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的颈项,脑子里忽然生出一计。
“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以命续命法对被续命者而言只有一次机会,而对续命者则不再有用。”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字一顿。清晰分明。
我地心思被她轻易的看透,只得断了念想。
她忽轻唤我的名字。我定神应声,她搭上我地手背:“六爷已无大碍,你只需每天为他银针刺穴,三日后便可痊愈。”我哽咽着点头,她又喘息着说:“不用多久。他就会醒来。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卓雅,我房中的书信烦请你转交给他。”她眼中发光,似有万般憧憬。我背过身抹泪,心肺俱绞在一起,痛到骨髓中。“雅儿,”我缓缓对上她视线,四目相接,她眼神中带着无尽地歉疚,“我就快支持不住了。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
我悚然惊住。“你说吧。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她摇头,“我不求你的原谅。因为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她幽声一叹,声音低下去。“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傅府的事么?”不待我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那次。你因腹痛昏迷之后,我在你地药里动了手脚。”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阵轻咳后,她微微喘息道:“一味药的增减无关别人的痛痒,可是对于你却是灭顶之灾。终此一生,你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愕然,浑身僵硬,只觉的全身的血脉都涌到了胸腔里,沉重压抑的使我险些喘不过气来。眸光一黯,抬手挥在她脸上。我拼尽全力,手掌生疼,她苍白的面颊上立现五道指印。
我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放手,生怕自己在冲动之下会伤到她。
“你为何要告诉我真相。潇湘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欲哭无泪,心头寒意丛生。
“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卓雅,对不起。原本我以为今生不会有释然地这一天,可是,你的大度和善良征服了我,我……”她气喘吁吁,气息越发的急促,几乎是说一句要停上老半天。
“不要再说了,”我捂住了耳朵,泪眼婆娑,她带给我地这个讯息太过震惊,我一时之间难以承受,以至于恶言相向,可我知道,在眼下这样的境遇之下,我根本恨不起来。
我抱着肩膀失声痛哭,不知是为自己地遭遇感到悲哀抑或是为了她越来越孱弱地生命而感无助。
几声闷哼从屋子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我立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奔到床前。傅恒双眼半睁半闭,口中逸出呻吟,颈中的红色已褪尽,身上的体温也已然恢复正常。
“雅儿,我觉得人舒坦多了,可是苦了你了。”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拼命的摇头,泪如泉涌,“六哥哥,是潇湘,是潇湘救了你啊。”
“噢,”他支撑着起身,“她在哪里?容我好好的谢过她。”
泪水无意识的挥洒,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摇着头,泣不成声。
傅恒跟随着我的目光往角落里探去,惊异的问道:“潇湘她,怎么了?”
“她为了救你,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我低喝,傅恒怔住,而潇湘微微抬首,虚弱而柔媚的微笑。那一笑倾国倾城,百媚丛生,是她最后一次肆意的笑,也是人生最完美的终结。
见他双目呆滞,浑身打战,但硬撑着直起身,我好意的说道:“六哥哥我扶你过去。”他置若罔闻。我低叹着搀扶住他,却被他硬生生的推开,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呆立在床头,一动不动,傅恒蹒跚而行,潇湘满怀期盼,而我就被孤立于这茫茫人世中,苟延残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留在脑海中残存的印象便是潇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带着些微的不舍,绽放最美的笑颜,虚软的说道:“傅恒,我有些冷,你能不能抱紧我?”月凉如水,然满室清辉,红颜薄命,徒留遗憾。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缘尽(一)
黑夜蜷缩着,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
一整夜,傅恒一直在屋里守着潇湘,而我又是为谁风立露中宵?
天明的时候,我终于看到傅恒迈出房门,潇湘则躺在他的怀中,秀发披敞着,双目紧闭,如果不是毫无生气,我几乎以为这是世间最纯真的睡颜。
傅恒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时而会低头对着潇湘温柔一笑,长眉淡拢,再为她捋好散开的发丝,轻声说上几句话。
我一直站在他跟前,而他熟视无睹。
冰冷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有些生疼,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几日后,潇湘下葬,一切仪式都是比照傅恒侧福晋的品阶来进行。
落叶缤纷,漫天飞雪,似乎连老天都在为她哀悼。又是多日不见傅恒,从前他下朝以后总会来我这儿小坐片刻,即便不说话,两人对望着傻笑也是满室的温情,可如今要见上他一面竟成奢侈。
偶然迎面走过,他也是立即躲开目光,视我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我只能苦笑,如果当日为他吸毒的是我,那活下来的那人是否也会同我一般处于这样的境遇馨语倒是几次三番的劝我搬离原来居住的小屋,原因在于,曾经死过人,我执意不肯,因为只有在这儿,能让我感觉到潇湘尚存的气息,能和她在冥冥之中做着心灵上的交流。
潇湘,你的这步棋走对了,你用这种方法确实成功留住了他的心。你也会成为他永不磨灭地记忆。爱他的女人或许有很多,有的爱他地才,有人爱他的权势。可是又有几人愿意用自己地性命相博。面对这样的情意,即便是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长声轻叹。眼波流转处,窗前落下一个颀长的身影,他背对着我,身形越发的萧索,我寻思良久。。。缓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