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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只拣起一旁的玉梳,替我慢慢的梳起了发。想是从未做过这等事。他笨手笨脚地样子让我咧嘴开怀。
可是,我又着实笑不出来。
这般熟悉的场景也曾经发生在某个冬日,温暖如春地手掌也温暖了我的心。
我张大眼睛,深深凝视他的黑瞳,瞳中小人眼微红。他握了我的手,却触感冰凉,原来,他毕竟不是他。可是,不是他,是谁又有何分别。
沉默片刻,他柔声道:“在屋中待了一天不无聊么?”他对我知之甚深,虽然性子被磨平了不少,可长此以往。定会憋坏我。
我心中温热,带着期待昂起头,“那我们出去走走?”
他终于捉了我的手。与我地视线相接,低低唤了我的名字道:“好。”
月色使人迷醉。穿过树荫。洒下一地的银粉。携手漫步于花园之中,虽不若白日的芬芳可人。然在夜色映衬下,半遮半掩间,也分外撩人。
“谁?”傅恒忽以树枝为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了出去。
此时恰好经过一片矮树,而地上却出现了三条人影。
一人翻身滚落,树枝失了准头,栽进花丛中。
那是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衣中的蒙面人,身材高瘦,我们与之面面相觑,傅府守卫森严,他能闯进来且没有惊动任何人,足见此人的武艺必定十分高强。
傅恒轻移步伐,将我护在身后,舒展右手,只见他周身寒光飞旋,闪展腾挪,我还没看清他的招式,不知怎么就扼住了蒙面人的喉咙,一把扯下他蒙面的黑布。
傅恒把他拖到我地身边,我定睛看,此人脸色蜡黄,太阳穴微微鼓起,紧抿着唇,面上线条僵硬。
“你是谁?偷入傅府有何图谋?”傅恒自皂靴中拔起一柄匕首,顶在蒙面人的背部。
“横竖就是一死,你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话?”蒙面人仰首大笑,似是一副慷慨就义的大无畏精神。
傅恒地声音淡淡飘来:“我奉劝你还是早些说了的好,如若送你入了刑部衙门,他们手中有三十六种严刑逼供地方法,你能受地住几种?”
我一惊,刑部逼供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进了那里,等于送去了大半条命,更是有很多囚犯,宁愿速速求死,也不愿遭这份罪。
蒙面人显然对此并不陌生,闻言,他脸色一变,手握成拳,光洁地额头上满是大滴的汗珠。他动了动唇,正当我们以为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之时,他突然惨叫一声,暗黑色的血沿着他嘴角的两侧细纹流下,他翻了翻白眼,一头栽倒在地。
“不好,”傅恒急忙捏住他的下颚,探他鼻息,已然迟了,蒙面人已气绝身忙。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我眼前瞬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惊的忘了恐惧,直到傅恒扶住我的身躯,我才尖叫出声,浑觉全身颤个不停。
“雅儿,没事了,没事了,莫怕。”傅恒用力的把我往他怀中带,揽了我的双肩,不住的安慰我。
淡淡的我闻到一股子血腥之气,我伏在他的肩头干呕几声,不敢再看地上的那具尸体,连脚下都在打飘。
此时有一队守卫听到动静一路小跑着过来,我手忙脚乱的离了傅恒的怀抱,脸微醺,躲在他身后,离了那尸身远远的。
“小人来迟,令大人与沈姑娘受惊,请大人责罚。”为首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我认得他是傅恒一直都很信任的守卫统领额索,他诚惶诚恐的跪下,傅恒手一挥,“罢了,也不能怪你。你且命人将他拖走,再来回话。”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始终紧紧拽着我的。
额索很快处理完毕,地上经清水冲刷后,已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曾亲眼目睹,任谁都无法想象静谧幽深的花园之中上演过这样血腥的一幕。
“启禀傅大人,小人检视过,刺客齿中暗藏见血封喉的毒药,想必是被擒之后咬破封蜡,自尽身亡。”额索如实回报。“嗯,”傅恒像是早已洞察一切,“能看出他是什么来路吗?”
“小人搜遍他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任何表明其身份的物件,看来是早有准备。”额索素来为傅恒所倚重,又跟随傅恒多年,他的话定然无误。
刺客有着独闯傅府的胆识和本事,又是有备而来,到底是谁在傅恒回京的当夜便迫不及待的潜入府中?他的目的何在?他至死不愿说出来历,又是在为谁守口如瓶?我心念一动,在傅恒背后轻轻说:“会不会是……”紧接着又闭上嘴。
我不知心中所想与他的推断是否吻合,除了陈叔、小许子他们所谓的反清复明组织,我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人与如今手握重权的傅恒为敌。
傅恒眼中滑过一道惊异,悄无声息的跎着步。不多时,他招手示意额索附耳过来,轻声叮嘱着什么,而额索不时的点头。
额索领命退下,惊魂未定的我在傅恒的陪同下回了房。
而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格斗,虽毫发无伤,我仍在无限惊惧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一百三十章 暗涌(二)
翌日起身,头昏脑胀。
对昨晚之事还是心存余悸,乃至提心吊胆,几乎彻夜未眠。
馨语同潇湘对昨晚上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是从出门采办的奴仆那里依稀听到些风声,想来这便是傅恒交待额索要办的事儿。
外界传闻昨夜有刺客潜入傅府,意图行刺,被当场抓获。现在仍是关在府中,等候审问。傅恒命额索隐瞒蒙面刺客已毙命之事,莫非是想迷惑对手,引蛇出洞么?
一整天我俱魂不守舍,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可是连着几天风平浪静,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也曾考虑过是否判断失误,那刺客根本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同伙,所以才会多日没有动静。可仔细思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夜,傅府内格外幽静,可越是静谧,越是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长时间坐立不安,三更时分我听到了些许的动静,先是呼喝和打斗声,再是兵器相接声,最后渐渐的趋于平静。
好几次我都想推门出去看个究竟,到最后还是将好奇心强压下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隐约听见门被轻轻的拍响,打开门,傅恒带着一身的寒气入内。“见你房中还亮着灯,知道你担心,所以来瞧瞧你。”他陡然握住我的手,彻骨冰凉,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很冷么?”他目光探询似的望过来,随手拿起坎肩为我披上,“你穿的太单薄了。”
我拢紧了领口,轻笑。“事儿都办妥了?”
“嗯,这次他们想死也没这么容易。”傅恒搂过我,“额索正在审问。。。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我微微动容,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额索的手段我也略知一二,这些人即便将实情合盘托出,怕也难以活命。
我觉得自己嗓子发涩,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再牵扯到如风。
房门再次被叩响,傅恒眉头皱起。嘴里嘟囔着,“这么晚了……”
我斜睨他,好笑的说道:“兴许是找你地。”
果然,额索略带沙哑的独特嗓音隔着道门传来:“沈姑娘,是我额索。我找六爷有要事禀报。”
我瞥了傅恒一眼,他稍作思索,无奈的点了点头。
打开门却见额索一脸地凝重,他冲我勉强笑了下,转向了傅恒。大人,小人连夜审问刺客,不料。尚未动刑,他们便咬舌自尽。”
傅恒面色一沉。额索慌忙屈膝跪下。“请六爷息怒,虽然无一活口。但并非一无所获。”
“你发现了什么?”傅恒眉梢微挑,嘴边慢慢扬起了一抹弯度。
额索目光飞快的滑过我,我心念一动,刚想退避到内室,傅恒淡淡道:“无妨,你尽管说。”
“是。”额索手指紧握,沉默了一会终于沉声道:“方才地刺客中,有一人是个……太监。”
一股骇人的死寂蓦然笼罩,室内顿时沉闷起来,如空气凝结。我震惊之余话不成句,良久才道:“这……怎么可能?”
“小人检视再三,此人确是被净身过的太监。”额索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一阵心惊,他们不是陈叔之流的肖小么,怎么又和宫里地太监扯上了关系。抬眸堪堪对上傅恒视线,他也似满腹心事。
我疲倦的揉着眉心,原以为能从今日所抓获的刺客那里顺藤摸瓜,获得有利的讯息,孰料情势越发的诡异,形成更为混乱的局面。
三人一时皆无话可说,我老半天都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心浮气躁。
傅恒神情复杂交错,我挽起他的手,但觉比之前更为冰凉,那一股子的寒意似从他的掌心一直延伸到了我地心里。“你不舒服么?”我边说边伸手一拭傅恒的额头,觉得异常滚烫,再看他双颊布满红晕,眼中泛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