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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高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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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早习惯他的寡言少语,穆衍柏也不多说,走到爷爷养的花旁边,听见他在背后开口问:“你说这沙漏要来回反复多少次才是六年?”

穆衍柏回头望着他,哥哥站在那里,微微弓着背,眼睑下一片阴影,不论隐藏得再好,都掩不住他身上淡淡的莫名郁悒。不是她敏感,是心里明了,这么多年,他终是忘不了。

“不知道,管它多少次呢。”穆衍柏指着花,“你看这千手观音开的多好。”

穆衍森没有回话,依旧摆弄着沙漏,仿佛很好玩,乐此不彼的。

见他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穆衍柏也不再说话,咬着嘴唇,伸手扶花盘上的纹路。这花,是二哥特意从香港拍卖会弄回来的,当是赔给爷爷。

那次以芯也不知是碰了二哥房里的什么东西,弄的他大发雷霆,以芯含泪跑走。他跑到门口蹲在那里将所有垃圾袋翻了个遍,衬衫前襟和手腕沾了污秽的东西也全不顾,只护着那样东西小心的用纸袋装起。她跟前跟后,隐约瞅见竟是张破旧的餐巾纸,上面似乎是写了什么东西,谁都不明白也不敢问。就那么当着长辈的面警告以后谁也不许碰他房里的任何东西,方婶打扫时也只敢清理下灰尘垃圾什么都不敢多看。脾气越来越坏,对以芯更是苛刻。隐约清楚他存着什么心思,爷爷来气怕以芯太委屈说了一句“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走都走了还念着!成心不让人好过!”正是那日夜里,她亲眼瞧着哥哥把那开得正好的童子面用手指尖一点点碾碎,疲惫而无望地说“这花早就该死了,留着有何用”。

为寻一个人,多少年不肯放弃,那人却终是杳无音信,仿若从不曾出现过,过去种种,如虚如幻。像困在一场梦境中,而做梦的人,一梦五六年,就是不愿自醒。

过了这一年,便是整整六年,他竟还不肯醒不肯忘。

“嗵”他轻轻将沙漏放到架子上,掀起衬衫袖子的边,看了一眼手表,“我该走了,你下午没事送丘丘去爸妈那里吧。”

“不是都放年假了,后天就过年了,你还要忙什么?”

“我去马场。”

一贯的惜字如金,说完便走。穆衍柏看着哥哥的背影,只轻叹一口气。

六年来,这个习惯也是雷打不动,只要是在本地,日里再忙都要去看他那宝贝一次。总听圈里的好友说她二哥怪,开那么好的马术俱乐部,什么品种的好马良驹不是应有尽有,却独独喜欢最差的那匹。心里实在好奇她跟着去俱乐部看过几次,见那马,果真是品种很差,除了能拉车怕是再什么别的大用处,一点不值钱。可他偏就当个挚宝似的,专门请了个私人饲养员精心照料,马老了生病自然是在所难免,稍有一点不周全就要大发怒火,有时看着精神不那么好他也要生气,弄得饲养员有苦难言,换了一个又一个。只听他叫那马“当归”,对旁人总是冷言冷语,对着匹马却可以和颜悦色的说话。她到底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过年,中午家里来的人不多,同在一个城市的亲戚加上父亲的几个老友,刚好凑成一桌吃饭。大姐升迁到沿海城市做市长,几年都没时间回家过年,只把丘丘派人送回来让二老见一见,稀罕上一段时间。母亲看着孩子张口闭口的总是叹想她。

光阴似箭,经过岁月洗礼,人总会渐渐变得更加成熟自立,谁都没有辜负了父母的养育栽培。老大最是风光,始终秉承父亲为民服务的信念。穆衍森早年生意就涉及甚广,如今更是遍布全球,满世界的跑。穆衍柏调到广电上班,也是整日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真难得一家团聚,二老很是高兴欣慰。

匆匆吃完午饭,难得时间富余,穆衍森又去了马场,走的飞快,安廖跟在后面想让他添件衣服,喊都喊不住,直对着门口发起牢骚,“一个破马,比自己家人都亲,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

夜里十一点多,母亲直使劲儿的催衍柏给她二哥打电话回家吃饺子,可一直在打,电话就是没人接她有什么办法?左思右想,估计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马场。

马房里只开了一盏天蓝色的壁灯,穆衍森垂头坐在最里面的长木椅上,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

“哥,都几点了还不回家,妈着急的不行,赶紧跟我回家。”

穆衍柏踩着高跟鞋,“叮叮叮”的走向他,他听见了,却不回应,不言不语,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像一尊冰冷的毫无知觉的雕塑。

“哥!跟你说话呢!走啊!”

“哥!”

穆衍柏推了他一下,他侧了侧肩膀,躲开她的手,好像小时候被父亲重罚以后一个人躲着生闷气,来了人,也不理,就那么拧着脾气,不听不看不说,将自己与所有一切隔离开来。不要人问不要人干扰,就只一个人缩着。

“哥……怎么了?”穆衍柏察觉到他不那么对劲,问的小心。

他眉目动了动,抬起眼,失了魂一般,嘴唇动的很慢,“马死了,当归,死了——”

她当是出了什么大事,随口道:“死了就死了呗,至于么,不过就是匹马!”

“你懂什么!它不一样!”

他突然就瞪住她的眼,看似无神,实则暗藏锋芒,吓了穆衍柏一跳,鲜少见到二哥这般吓人的神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向后靠了靠。

“这是她爷爷的马,我帮她找回来的,可是她却不要了,当初跪在地上哭的那么伤心求我找回来……还有那些石头……”他恍惚重复,“后来就这么都不要了。”

闻言,穆衍柏脸色微变,心头重重一颤。原来那般的爱惜珍视,亦是为她。

“哥……”穆衍柏也不知能说什么好该说什么好,只上前扶他起来,“哥,回家吧。”

一瞬,穆衍森表情凝结,阴冷道:“是老朱,老朱没给我看好,我早告诉过他出了事他这辈子都赔不起!没心肝的敢不听我的话!”

“哥!”穆衍柏实在听不下去,狠狠撂下他胳膊,大声吼他,“你别这样行不行!这马都老成什么样了!任谁都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人家还肯给你伺候着。就是她的马又怎么样!人还有暴毙的时候呢,何况是个动物!多少年了!你够不够!能不能清醒过来!她走了!不会回来找你了!你管她去哪儿了!没有她你就不活了?别人还就都不能活了吗!她就了不起成那样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至于吗!”

若是换做平时谁要是敢这么提她一句半句,他准是火的不行,此刻却是安静的,平静的像死水般,喃喃的自己念叨,“我没让它死,就不准死……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怎么就一点念想都不肯给我留……”

仿若最后的悲鸣,让人听着心疼,怎么都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又怎么会不痛心。深知他从小就专情,钟意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有多旧都不许人乱碰一下,何况是个至深至爱的人呢?

“哥,你别这样,真的,这么多年了,放下吧。”

穆衍柏低头,见哥哥眼底仿佛是闪着水光,多么不忍心,还是要说,要让他清醒过来。

“你在台湾,守了三年,得到什么结果了?什么都没有,出入境记录消费记录等等那些,什么都没有,她那么聪明个人,也许连以芯都给骗了,压根就是去了别的地方就是不想让人找到,别傻了,哥,真的,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他面如死灰,隐藏几丝恼怒,以及大片让人无法看得懂的凛冽,猛然起身,“你回家去,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呆着。”

站在防盗门前,他拿着钥匙,定在原地,很久很久,终于是伸出手,打开了那扇门,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去。太久没来过,满屋子,到处充斥着尘埃的味道。

她走后,这房子他只来过两次,一次宿醉,一次是在心脏手术前。

走到电视前,出了会儿神,拿出一卷监控录像带,按到机器里,播放。

按静音,无声息的,画面闪动。按快进,无数画面,一晃而过。定格,分不清色相,角度也看不清人的脸,只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倔强的站着,捂住半边脸颊,形单影只,那样可怜,可她从来不肯让自己沦落更低,努力的往上爬,无力,也要抗拒。怕沉沦,于是才会越走越远?

这卷带子,他曾看了无数遍,日日夜夜,不厌其烦。只看那一段,她被她后母羞辱,憎骂,被打,顽强而倔强的独立不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伸手去触摸屏幕上的她,明知无用,但还是重复着这自己都觉很傻的动作。有多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傻了,便是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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