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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心大了呢。”
常丰低下头不敢说话，他自认如果不是乾隆的心腹，那纸上的东西，够他被灭口几回的了。
乾隆有些疲惫地将那纸卷丢到一边，转头看着窗外的绿叶。整个大殿里再无人出声，常丰连呼吸都不自觉放得轻了。
然后，这一室寂静，自然是吴书来这二百五打破的。
当太监有几条，任何动作，都是被要求不能发出声音的。所以他进来时并没有出声，不过他一进来，满室宁静中多了一个在动的东西，自然就让人忽视不了。
乾隆看见他，心情倒是平复了一些，再看他发红的眼睛又笑了：“又哭了？”
5第五章
吴书来低头不敢说话，他能说他是被吓哭的吗？那不是在告太后的状嘛，他可不敢。
乾隆招招手，吴书来乖乖靠近，乾隆上下打量他，伸手捏他鼻子：“以后跟在朕身边，不许哭哭泣泣的，朕不喜欢，听见没？”
吴书来连忙点头，眼神里却带着微微的控诉。乾隆见状一挑眉：“怎么，不服？”吴书来死命摇头，不敢。
乾隆眼中闪过笑意，知道他是在说他第一回哭是被自己吓的。但他确实不太喜欢看这白面包子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尤其那大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喜欢。
乾隆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手上却一收一扔，将那纸卷扔回给常丰：“让人盯紧了他们。”
常丰应了，乾隆又说道：“传旨让和亲王进宫。”
“嗻。”
等和亲王弘昼到了，两人在里面议事，吴书来自然乖觉地退了出来。不过他师父没这么放过他，立刻揪着他的耳朵问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已经哭过了？知道前因后果后又是一通教训！吴书来从来没被师父这么骂过，那委屈难受劲就别说了，差点就又哭了。
常丰恨铁不成钢呀！怎么养出这么个傻缺的泪包弟子呢！瞪他一眼：“再哭试试看！”
吴书来立刻憋回眼泪，常丰看他这样反而觉得好笑了，这孩子虽然缺点多多，但这份实诚，实在是讨人喜欢。拉着他好声劝说，又是一通教导，才让这孩子明白在御前乱哭是多么大的罪过。吓得吴书来使劲用袖子揉眼睛，再也不敢哭了。
等到弘昼走了，里面传来声音：“吴书来。”
吴书来连忙走进去：“皇上。”
乾隆指指头，吴书来立刻过去给他按头，按了一会见他放松不少，小声说：“皇上，奴才以后不会再哭了。”
乾隆回头看他：“怎么了？”
吴书来低头：“奴才当时只是害怕，忘记了这事多不吉利，奴才不是有意的。”
乾隆想想应该是被常丰敲打过，才让这孩子有了这些想法。想了想笑道：“其实，朕不讨厌你哭。”
吴书来奇怪，他刚刚还说不喜欢。
乾隆抬手碰碰他的眼皮：“你能为朕哭，朕其实很高兴。能真心实意的为朕哭一场的人，其实没几个。”
这话他敢说，吴书来却不敢听，立刻低下头去。乾隆呵呵笑：“不要怕，朕并不舍得伤了你。有你在，朕总觉得轻松许多，所以，朕不舍得。”
这份不舍得，让吴书来感动不已，越发地用心学着照顾乾隆。乾隆的口味，喜好，需要，通通被他研究个透。说句不好听的，乾隆动下屁股，吴书来都知道他是要放屁还是要拉屎。
乾隆也越来越喜欢留他在身边伺候自己，只觉得这小胖子越发的合心意，伺候起人来格外让人舒坦。
皇后过世，自然会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继后人选。皇上刚刚二十有四，皇后早逝固然让人同情，但后宫怎能后位空虚？一国之母的位置自然是必须有人坐着才行的。
当时宫中，如果算身份地位圣宠，是确实有几位宫妃可以挑选，不过再论出生，就只有一位符合条件，娴贵妃乌喇那拉氏。乌喇那拉氏是满姓大族，先帝的皇后也是出自这个家族。
不过这位娘娘不符合皇上的喜好，虽然身份尊贵，却并不得皇上喜欢。她也没个孩子，能得到如今的地位也完全是凭借她满人的血统和家族的势力。
吴书来是很了解皇上的，自然也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位娘娘什么地方。这位娘娘丝毫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小意，那脸一板，嘴角一拉，就一副讨债的脸。吴书来实在是多次为这位娘娘叹息，您温柔些，讨好下皇上，会要您的命吗？皇上娶的是老婆，又不是娶的爹，你管好后院就行了，干嘛拿那么多烦心事来嗝噎皇上。
不过乾隆显然是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即使再怎么不喜欢这位娴贵妃，仍然点了她当皇后，并且一连住在她的宫中半个月以示荣宠。
当然，这位继后也非常争气，怀孕了。
这是二阿哥和七阿哥外的第一位嫡子，乾隆非常关注，好东西送了不少，更是将皇后的宫所围得铁桶一般。
其实大清并没有嫡子传家的传统，大多都是长子为尊。不过毕竟入关这么多年了，受汉文化影响深远，渐渐已经与汉人一样开始习惯嫡子传家。因此皇上非常在意嫡子，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嫡子阿哥过世，他悲伤过度的原因。
不过在吴书来看来，这皇位，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为好，管他是不是嫡子呢，都是您的血脉有什么区别？私下里说，您自己也不是嫡子呢，咱们大清，就没有嫡子继位过。不过这话不敢说，只要皇上开心，吴书来作为奴才，自然也是开心的。
因此，他难得好心地在送赏赐去坤宁宫的时候，提点了这位皇后娘娘两句。
他当然不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提点，只叫来了娘娘身边的大嬷嬷说了几句：“容嬷嬷，有几句话，奴才想着还是跟您提一提。”
容嬷嬷对皇上最宠信的太监自然不敢摆任何架子：“吴公公请讲。”
“咱家伺候皇上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皇上很看重娘娘肚子里的小阿哥。可若皇上不喜欢小阿哥，想必皇后娘娘会很头痛吧。”
容嬷嬷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书来左右看看没有碍眼的人在，就拢着手轻声说：“咱家的意思是，请容嬷嬷多提点着些皇后娘娘，别总惹皇上不高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是嫡子，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可若是皇后娘娘惹皇上不高兴，连带着让皇上不喜欢小阿哥可就不好了。这即使是再尊贵，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宫里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想必嬷嬷比奴才要清楚得多。”
容嬷嬷脸色惨白，连连点头：“公公提点的是！”说着塞了一个荷包到吴书来的手里。
吴书来收下了，其实他并不想收的，不过提点了这几句，如果不收点东西，容嬷嬷想必也是不会放心的。收了东西，再次左右看看没有人，又更小声地说：“咱家说这些话其实是大逆不道的，不过也是希望皇上开心才说这些。皇后娘娘长相出众，家世不凡，身份尊贵，何必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着不放让皇上不痛快？皇上日理万机，进后宫来是休息的，皇后娘娘已经是最尊贵的存在，何必再和人家争抢一些枝末小事，凭得失了身份？皇后娘娘只要平安生下小阿哥，这世间就再没有比她更稳当的了。若再能温柔小意地伺候好皇上，得了皇上喜欢，啊？嬷嬷懂的吧？”
“懂！懂！奴婢懂的！”说着又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吴书来收了，轻声说：“既然嬷嬷都懂，那咱家也就不多言了。皇上今儿个晚上还会来看皇后娘娘，盼着皇后娘娘能让皇上更开心些了。告辞。”
“恭送公公，公公慢走。”
一送走吴书来，容嬷嬷拔脚往回冲，在皇后耳边把刚刚吴书来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皇后咬着唇绞着手上的帕子皱着眉低声说了什么。容嬷嬷急忙又说了几句，皇后不语，容嬷嬷连忙又说了一些，皇后吓了一跳，抚着肚子，终于点头。
吴书来晚上陪皇上到坤宁宫，皇后的态度果然好了许多，不仅亲自做了几样小菜，还温柔款款地问了皇上的身体，拿自己给小阿哥做的小衣与皇上看。皇上明显很满意，大大地表扬了皇后一番，夫妻二人感情升温不少。
不过一回到养心殿，乾隆就伸手敲吴书来的脑袋：“多嘴。”
吴书来连忙说：“奴才这不是看皇上每次去皇后那都……才想着让皇后改改性子嘛。”说着嘟起嘴有些委屈。
乾隆一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想欺负，双手齐下一起捏他的脸：“你真是被朕惯坏了，竟然敢窥探圣意？你胆子越发的大了呀！”
“哪里还用窥探呀！”吴书来拉他的手，捏得好痛！“您每次去坤宁宫前都在奴才面前叹息一声说几句，不就是让奴才去提点皇后的嘛！哎呀，好痛呀！”
乾隆好笑地松开手，在他的胖脸上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