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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的金壁,温馨的琉璃灯,落至在灯影下银光点点的帷帐,无风却有轻微的拂动。
我一呆,
似乎能听到极为微弱的呼吸声,绵长而无力,似乎随时就要中断一般。
我内力底子不薄,听觉子是比常人敏锐几成。
莫非……
驾崩之人并没死?
也不是没可能,皇帝老儿的病虽然严重,但或许能撑过炙魂香的药力,兴许只是间歇地停止心跳,若是这会儿救得及时,说不准还能保命。
突然芳华迈了几步上前,似乎要撩那帷帐。
韩子川手按上了他的肩,笑得很从容。
直至那微弱仅存的呼吸消逝了……
他才轻柔的说了声:“不要打扰死之人,否则会被视为大不敬。”
我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
曾经谦徇温柔的公子……如今仍旧温柔,笑得也一如往昔,但这种隐藏在笑容下的温柔,却让我浑身战栗了起来。
大殿之上传来一声肃重庄严的声音却仍掩饰不了太监那尖且柔的声线,“皇上驾崩,十五日之后太子登基。先皇嫔妃若无子女一律陪葬。”
皇恩浩荡。
嗯……果然浩荡,老皇上生前享受过的,死后不忘吃干抹净一并带走。
在众人一声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中,
芳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华公子,你怎么了?”我忙追上,他温和一笑,分外凄柔。
我侧目,看见韩子川站在大殿门口,注视着我们离去的身影,笑得温柔。
他的话虽然轻柔,隔得很远却足以让我发颤:“严查太医院,加强人守看着华公子,禁止离宫。”
第三十四章'一'
翌日。
一道旨颁发下来了,芳华被迫从大殿里迁出,搬去了另一处居所,新宅子比别处都要来得冷清,屋内布置得简朴极了,就像是……冷宫。
如今走又不能走,留又分外的不甘心。
我在宫里四处乱窜,憋得很。
芳华全然不在意,
一个人倚窗,偶尔煮一壶花茶,独饮。
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还不知情,最爱抚花弄草的一个贵妃被赐白绢昨夜吊死了,听说她是最受先皇恩宠的,死前抱着唯一的女儿哭了大半宿,宫里对这事议论纷纷,那个小丫头我很熟悉……曾一度潜入芳华殿里死抱住他,偶尔扮作宫女称自己为小黄。
想着这么刁钻的丫头,如今要孤零零一个人在这深宫里生存,就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是事到如今……
又能如何,
唯有自保。
韩子川终究是顾念着旧情的,那些原本该关押问审的太监宫女们,只要是伺候芳华的人又一并完好无损的归还了。
宫里原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如此一来流言蜚语便传开了,说法很多,但归于一点,先皇的死处决了不少人,就连无关紧要的人都为之丧了命,可芳华却依然安然无事,可见……天下帝王都难过美人关。
掏耳朵。
他们八卦的东西也真是独树一帜。
芳华美是美,
但毕竟还是个男子。
如此这般拿话侮辱他,非得要拿小簿子记下来……回头一一算账。
嘿嘿,正愁着几日无聊得紧,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我天天捂着小毒粉四处溜达,
偶尔迎风撒一撒……
搅得这片净土鸡犬不宁,一玩便上瘾。
这不……今天又错过了晚膳。
我饥肠辘辘的回宅子。
远远看见破旧纸窗里灯火极亮。
平日里,这个时辰都很少燃灯,因为自般到冷宫后,分发下来的烛总是不够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未必,来了尊贵之人?
我觉得奇怪,趴在窗,伸出手指还未来得及掏洞……就被小李子一把抓着手拽出了大老远。
我揉着肩,哼了声:“你干什么啊,下手这么重。”
“你这一天都跑哪儿去了。”
“出什么事了?”
“华公子回来后,找了你大半天,你这贴身伺候的怎么把主子一人丢在这儿不管不顾的。”
— —||
我能说是去惩奸除恶了么。
多不好意思乜,
我默然,低头揉袍子。
掀着眼皮慢悠悠的说:“我这不回来了么,你也让我进屋伺候啊。”
“华公子正和太子爷在里面喝酒呢,听说是从老宅里带了些佳酿,两人已经在里面好长时间了。”
— —||
我怎么闻到了奸情的气味。
韩子川今儿怎么有空闲功夫来此处……不过,想必也不会难为芳华。
我眯着眼睛往紧闭的房门看一眼,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翘起腿,斜乜一眼:“还有吃的么?”
“刚从里头撤了几碟下酒的凉菜,你等着,我给你弄点。”
一小碟花生米,切得细薄的肉片,居然还有多汁且热乎乎的鹿脯肉。
我傻了眼。
“这东西华公子能吃么?”
“不能吃,所以太子爷也尝了两三下便让人给撤了。”
我手夹着箸子,颇有些诚惶诚恐……
这主子吃的东西,留来给我,似乎有些不太和规矩。
“本来太子爷还想吃的,可是华公子却叫人夹了出来,说是要留给饿痨鬼……”他捂着嘴,斜乜我一眼,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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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馒头么?”
“有有有,你等着。”
饿痨鬼……
说的是我么?
切,有我这么有姿色的么,忒没眼光。我踩在石凳上,用手撕着肉片一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得这个香,手指头都要舔了。
突然,
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席明黄的身影摇晃不停,步伐踉跄的出来的。
“我要出恭,别拦着我。”
“这边,这边走……”
旁边的太监孙子一样,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还要时不时的拿手去搀扶他,生怕被摔了。
啧啧,叹为观止。
一顿喧闹过后,院里便清静了不少。
我慢悠悠地踱了过去,瞅了一眼,门是大开的。
屋里的空气有些闷,甜涩的酒味弥漫开来,
椅子横倒在地上,散在地上的还有大片的花生壳和碎瓷碟。
几个宫女跪在地上拿绢布擦着,还不时地抬头望了向趴着在桌上的芳华,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
准是怕他醒来……
芳华的屋子岂是人随便能进出的。
我悄然进了房,朝她们使了个眼色,
这宫女们竟如临大赦,喜笑颜开颇又感恩的望了我一眼,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关了。
关门……
她们关门做什么。
— —||
第三十四章'二'
我望着紧闭的门,不禁有些失笑,虽说芳华醉酒后品性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他喝醉后的模样,起码不会像平时一般冷冰冰。
话说回来……
他这次又喝了多少?
我环顾四周,在他身侧的桌上,发现了一坛子,描有青灰色的纹印,眼熟得很……蹙眉,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肩,没任何反应。芳华此时已醉倒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 —||
我都没法说弄玉那厮了……
老宅梧桐下埋了三个坛子,他居然挑了个最大的拎了回来……这个足以够义父喝一年的,真是有够败家的。
等等,
该不会是……
我手插入袖子里,又移了一小步,斜乜一眼朝坛子里望去。
好家伙……
果然不出所料,坛里都见底了。
这花蜜酿的酒虽然不比普通的酒来得后劲儿大,可也醉人的很……酿起来也着实辛苦,光这一坛子就足足花了我三年的时间。啧啧咂吧了一下,我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底朝天的空坛子……居然全干光了,他和子川长本事了,佩服佩服。
斜乜一眼,轻唤了一声:“这儿夜里睡会着凉的,奴婢扶您去床上吧?”
他趴在那儿,不吭气。
“华公子?”
没反应。
“芳华?”
压根不理我。
我轻轻嗓子,捏着喉咙尽量让清脆的嗓子听起来低沉一点:“义父,回屋里歇着吧。”
他头侧枕在桌上,身子像是凝固了,可衣摆却悉悉簌簌动了动。末了手还伸出来,在桌上晃了晃,扫荡了一下;却扑了空……
“好勺儿,再给我一壶酒吧。”
那语调柔情极了,尾音还上扬,听得人酥麻极了,然后他就像是睡死了一般,再
无动静了。
他果然是不清醒了,
我内心一软,搬了把凳子靠近了坐了下来,手撑着头,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家伙,性子倒是没变,
无论醉没醉,都这么爱使唤人。
烛火昏黄,晃个不停。
我直起身,拿块布将透风的纸窗堵好,弄好拍拍手,低头却愣住了。
他侧头埋入袖袍,只露出大半的脸,白皙如玉泛着醉人的红,横入鬓角的眉也格外的销魂……
这个男子,美甚比玉璞,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