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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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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杜微言,有些窘迫的看了父亲一眼,抽回了手:“没关系,不烫的。”

他怀疑的看了她几眼,坚持:“去冷水下冲一冲。”

杜微言没有在这种时候和他争辩,乖乖的转身去浴室,随后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易子容坐下来,忽然听见杜如斐带着笑意说:“这丫头从小就这样,毛手毛脚。”

“还好吧。”谈论到她的问题上,易子容眉目舒展开,微笑着说,“有时候她很细心。”

“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问题从杜如斐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了长辈询问小辈的意思——他莫名的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这种好感不同于女儿介绍给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异性朋友。好比上次遇到的江律文,言谈间也是温文有礼。可知女莫若父,杜微言对江律文的疏离,杜如斐看得清清楚楚,该说哪些话,他不是老糊涂,自然也明白。

易子容怔了怔,隔了片刻才答他:“好几年了。”

“好几年了?”杜如斐沉吟了片刻,有些明知故问,“小易你是这里人吧?易是阗族的族姓?”

“是啊。我是阗族人。”

杜微言从浴室出来,他就自然而然的转向她问,“要不要去买药膏?”

“呃,不用。”杜微言在床上坐下来,一边借着屋外的光线打量爸爸,“爸爸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杜如斐兴致勃勃的和易子容聊天,继续刚才的话题,“哦,那你原本叫什么?”

天气分外煦和,阳光暖亮,又不刺眼,像是在屋子里铺了一层绒绒的淡金色光线。易子容逆光坐着的,侧脸的时候鼻梁被光线一打,挺俊得像是窗外清山。杜微言看见他侧眸望向自己,微长的眼角轻轻一勾,说了一个名字。

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勾起了轻薄如丝的回忆,杜微言微怔的回望他,忽然想起来,这是重逢之后,他头一次说起自己的名字。

杜如斐听不懂阗族语,可是音节还能分辨出来,皱了皱眉说:“莫颜?那不是你们阗族神的名字么?”

他镇定自若的解释:“哦。是这样,我们族人取名,男人大多会叫莫颜,寓意是神和高贵。挺普通的。”

这样一说,杜微言也迷糊起来,真是这样么?可是明明夏朵告诉她,对莫颜,他们都要用敬称……这会是一个随口就可以呼唤的名字么?

杜如斐倒没想那么多,聊得十分投机。

杜微言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了父亲:“爸爸,你累不累?”

“呵呵……好,我先回自己房间去。”杜如斐一转念站起来,也不问女儿是什么事,“小易,下次再会了。”

“叔叔明天有空么?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这里的老宅,大概你会感兴趣的。”易子容抿了抿唇,也站起来,转头对杜微言说,“你也一起来吧,你还没去过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杜微言拉了拉易子容的袖口,低声说:“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杜如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笑呵呵的走了。

他理所当然的回望她,唇角微扬,轻声回应:“什么事?”

“没什么……”杜微言酝酿了半天,有些无力的往回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明知故问:“我以前怎么样?”

“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杜微言心底还有几句话,忍着没说出来。岂止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他整个人的气质分明就是冰凉清冷的,她有时候都怀疑这个人工作的时候是会怎么和人相处。

他低头笑着对她说,“可他是你爸爸啊。”

“是呀……”杜微言无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鬓发,无论怎样,这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么?她强压下跳得微快的心律,“我们……要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么?”

这话有些孩子气,又或许是她无意识的说出来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小小柔柔的羽毛拂过他心尖的地方,让他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语气说:“是啊。”

像是为了让她放心,他执了她的手,慢慢的交扣住,带了温和的笑意迫近她:“微言,我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这样不好么?”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看着他,异常的柔顺——明明四周都很温暖,可杜微言却觉得依然有寒意在渗出来,或许是因为窗外清风,也肯可能只因为自己的心底深处有一个黝黑而无法堵上的黑洞。

“浪费时间么……”她迅速的垂睫,密而长的阴影落在眼下仿佛细细的流苏,“是因为只有十年么?”

二十四 (下)

易子容依然暖暖的抱着她,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我以前的想法。”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发,眼睛微微一眯,淡笑着说:“我以后不会再提。”他将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滑下,捧住她的脸,异常专注的说,“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的语气像是舒缓的流水滑过,只是水势在最后的时刻却滞了滞,像是从突起的石子上漫延而过,又四散淋漓。

杜微言挣开他的双臂,忽然觉得有些难以理清目前的状况。这根扎在心底的肉刺被他一句话就轻轻的拔了出来,她反倒不安起来。莫颜……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还记得那时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郑重而肃穆。她要他解释,可是那时他冷笑着拒绝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这么说?”

“嗯,我帮了你的忙,回报却只有十年,太短了,划不来。”他半开玩笑,有一道乌金的色泽从他的眸中一闪而过,语气越发的从容了,“只要你不赶,我就不走。”

杜微言一愕,注意到他将重点放在了“只要你不赶”上。就像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一样,她轻轻的眯起眼睛,心底却浮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依稀还是残留着不安。

静默了数秒的时间,易子容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又一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渐转认真:“以前我说十年,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在外边呆上很久。我不喜欢。可是现在也习惯了,只要你喜欢。”

“只要你喜欢”……这句话还带了尾音,拖曳在空气中, 他忍不住微弯了唇角看她的表情,杜微言难得有这么迟钝的时候,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姣好的眉眼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像在探求着什么谜底。

他俯身去拿床边的外套,一垂眸掩去所有的表情,波澜不兴的说:“我先走了,明天来接你们。”

“你住哪里?”

“说了我在这里有一座老宅子,你爸爸会喜欢的。”他顿了顿说,“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去那里住几天。”

“嗯……我问问他。”她送他到门口,眼见黑色的风衣衣角要在门缝处消失,忽然又喊住了他,“谢谢你。”

空气中有微粒在舞动,远处还有酒店布草车嘎嘎推来的声响,原本一切都是生动的……可易子容的背影高而挺直,瞬间僵了僵,很快的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她说:“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想去看他,我也可以陪你去。”

杜微言怔了怔,指尖扶在了门的把手上微微用力:“下次再说吧。”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将她每一丝表情都掠在自己的眼底,又难以遏制的琢磨那些眨眼和蹙眉的小动作间代表了怎样的含义,最后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说:“明天见。”

这个小小的城市,此刻已经显出了淡淡的春意。易子容靠着后座,将车窗落下了一半,微风带着柔和的气流缠绕在自己的颈间,不冷不热,正是最惬意的时候。而他嘴角的微笑正迅速的在流逝,就连刚刚泛起的暖意都在难以抑制的变凉。

不过是一日一夜的时间,那些芥蒂和僵持就真的消失了么?

或者真的是太过渴望了。以至于在她身边安然睡了一晚,早起的时候有她准备了餐点,又和她的父亲投契的聊了一会儿……仅仅是这么些微不足道的事,他便觉得满足起来。直到她最后的一句谢谢,让他想起他们之间隔着的很多人和事。

不是她的一个电话么,不是自己随口的一句交易么……易子容觉得额角突突的在跳动,他一手抚额,又缓缓的用手指压着自己微闭的双目,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似乎可以缓解此刻的焦躁,直到司机踩了刹车,回头打断了他的思绪:“到了。”

刹车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倏然之间,这些思绪往前甩脱了。易子容跨下车门,忽然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是在很深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空洞,深邃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填满。十年……当时自己脱口而出的是十年。他实在是拿不准所谓的“时间”——十年对自己来说不过转瞬,可是对她来说呢?会是冗长不堪么?如果是一生呢?她能够接受么?又或者,愿意接受么?

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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