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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琢磨一番这提议,姚海棠心说也行,这时候正是下各类水果的时候,东朝的水果非一般的多,去皮去籽儿拿冰糖炖化了然后扔瓮里,瓮中放上冰块儿,因为铜瓮较厚放在阴凉一些的地方,再在里边围一圈儿保温层,估摸着能撑挺久。
“那行,我去试试。”冰镇绿豆汤、莲子汤、酸梅汤,加上各类水果糖水,姚海棠觉得自个儿掉口水了。下了厨房各炖了一大锅,新灶就是好,没烟还干净。
在东朝,绿豆叫青皮豆,莲子叫水香果,酸梅汤里的各种材料也是名字各有不同。
青豆和水香果要久煮,酸梅汤则是第一个做得的,撤火前洒了几把干桂花进去,香气儿和味道就一下子出来了,做酸梅汤这一类的消暑甜汤自然也是有窍门的。
“甜汤加盐更甜,咸汤加糖更鲜,煮甜汤不要只加一种糖,黄糖、白糖、冰糖、红糖都可以放一些,如果是清汤的甜糖就不用加红糖了。”她这是在跟杜和说来着,因为杜和要写食谱,她写民话食谱成,官话食谱还是杀了她吧。
“这些甜汤除了消暑解乏之外,像绿豆汤还能排毒养颜,酸梅汤可以消脂解腻,怕胖的姑娘最适合喝了,只是不能放太甜了,再说水香果甜汤和胃安神,要是夜晚多梦不踏实,就可以用些水香果。”姚海棠说完才觉得,原来老祖宗安排好什么时候吃什么都是有原由的,食物除了饱腹外还用以养生这时杜和忽然问了一句:“要是不记得从前的事应该吃什么?”
望了杜和一眼,姚海棠迎着脸儿近前去说:“什么也不用吃,我以为你不困惑自己的身世,原来你还是在意的。要不我们找太平院的人问问,外边不是都说太平院能耐嘛,说不定能帮你找着呐。”
“不好,太平院很复杂,你不了解它。不要仅仅凭着他们说要关照你,你就真把事儿托付给他们,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杜和说完就把绿豆汤的锅盖搁起来一点,免得锅里的沫子喷得到处都是,这也是姚海棠告诉他的。
和姚海棠在一块儿,杜和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越来越世俗,越来越有烟火气儿,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普通人,有血有肉会饿会累,他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而且姚海棠有趣的地方在于,她总是热衷于在厨房里鼓捣吃的,每每做了什么她认为美味的、新鲜的,就非得把左邻右舍都招来一块儿尝不可。这直接导致了最近他一出门,左邻右舍毫无压力地上前来问他:“杜公子,姚姑娘最近有没有做啥新鲜的吃食?”
这对杜和来说是一段很美好的经历,美好得让他忍不住认真思索,难道从前从来没这般美好过。
姚海棠爱笑,而且笑得很真,她高兴的时候跟正午的阳光一样,她就是不高兴了转个身也照样阳光灿烂。这样的姚海棠让杜和觉得很新奇,不爱胭脂水粉,不爱金玉珍珠,也不爱绫罗绸缎,偏偏就爱钻厨房里。
“海棠。”
“嗯,干什么?”姚海棠正在看水香果汤,听得杜和叫她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这么问道。
“小心烫。”杜和说完这三个字,只觉得内心无比柔和,柔和得几乎满溢了出来。
这时姚海棠见酸梅汤凉了就扔了两块冰进去,然后跟杜和一人一小盏在那儿尝味,安丰进来也要了一碗,三个人就毫无不妥地蹲在厨房外头的廊上喝酸梅汤。
一个是光风霁月,一个是舒适惬意,另一个是牛饮完涮了完就走。杜和起身时看了这场面一眼,昏黄的阳光落在小院儿里,整个场景都显得极其温暖醉人。尤其是当姚海棠抬眼看着他暖融融地笑时,杜和觉得这一辈子就没有这么宁静安稳过。
这一刻他在想,或许忘记了从前的事,就这么在云泾河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只是人生多变,很多事不是预想了就能达成的……
13.失窃记
冰镇甜汤很成功,安丰现在一天就吃一顿饭,饿了就从八仙瓮里端几盅出来喝。姚海棠、杜和也一样吃得少,实在是盛夏里酷暑难耐,甜汤又鲜爽易入口,加之姚海棠放得不是很甜,喝起来就更舒服了。
左邻右舍们也跟着沾了光儿,知道姚海棠这姑娘随便,就时不时地上门来讨冰镇糖水喝,自然邻居们做了好吃的也会惦记着给她送来,这从很大程度上也帮了姚海棠一个忙,让她对东的饮食有更深的了解。
不仅是邻居们常来常往,就连齐家老太太也经常来蹭饭,老太太最近身体越来越好,老太太坚定地认为是吃了姚海棠做的东西,所以老太太是越来越喜欢姚海棠了。
这天齐慎来接老太太,这齐家的三个儿子经常来接老太太,所以姚海棠和杜和也都习惯了:“杜公子,家母叨扰了。”
就算不合规矩,齐慎也拿自家老太太没办法,谁让这是亲娘老子,只好腆着脸天天让人送来,又天天亲自来接来道谢。
“齐东家,明天你差人过来把铜瓮抬一个回去,食谱也已经备全了。”杜和是琢磨着铜瓮和陶盅、铜勺都没收半分银钱,正好这铜瓮有俩,他就和姚海棠商量了,送一个铜瓮给齐家。
当然杜和不止这一点儿考虑,他想得还很多,只是姚海棠想得直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堆东西光成本就是个事儿了,冰块也是齐府的人见天来送,这些个她总不能白拿。
“这怎么合适”齐慎当然想都没想过这事儿,齐慎是想自家老娘在这儿吃喝,总不能白吃白喝。
但是杜和这人说话办事儿,一是一、二是二,说定了的事儿到最后齐慎再推辞也只能定好了时间明天来抬。齐慎接了齐老太太回家一想,既然送了他一个,那他就把这个好好弄出花儿来,让姚海棠手上的那个卖个高价儿。
正好,夏季里正逢出新布料了,云泾河向来就是棉麻之乡,出的上好细绵细麻价儿和真丝差不多,这产业也是齐家人做出来的。夏里一撒出信息去说齐府要宴客,而且有司珍坊那位姚姑娘做的新食器,大家伙儿一听撒着欢地来了。
这天姚海棠与杜和也在受邀之列,就连安丰都有小厮专程来请了,三人一想正好,去看看呗。
到齐府外边儿时,是齐恩在外边迎客,远远的见了司珍坊的马车来了,就赶紧迎上前来:“是杜公子和姚姑娘到了,快快里边儿请,今儿大家伙儿听得你们会来,早就引颈以盼了。”
今天杜和穿了身细麻衣,这盛夏天里穿云泾河的细麻衣最舒服,本色的麻袍子穿在他身上自是一番行云流水的气度。只见杜和下车后转身去扶了姚海棠下来,一袭海棠红的长袍,深蓝色的海水纹下裙,移步下车间自有几分豆蔻少女的俏丽天真之态。
这俩往一块儿站,倒真是一副画儿似的,灯烛再柔柔一衬,仿如画里来的一对儿。
齐恩领着他们进去了后,大家伙儿就瞧着了这画面,夜里还有些热气夹着风吹开,满院树影摇曳,这俩人一路走来向齐慎问候过了,就被安排到了稍安静一些的地方。
“那就是姚西城?”
“呸,人家姑娘叫姚海棠,西城是器号,又不是姑娘家的名字。”
有人萌姚海棠,也有人萌杜和,便听人说:“噢,我说一姑娘家怎么取这么个名儿,听说姚姑娘旁边的是写《石头记》的杜公子?这位可真是大大的有才,怎么连名儿都没听说过。”
有知情人便得意地说道:“那位杜公子身份不一般,你们最好还是别打听了。”
就在众人八卦着的时候,忽然外头报了一声:“太平院陈大人到。”
……
顿时间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连风吹叶子的“呼啦”声都清晰可辩,大家伙儿没敢相信,向来啥也不理会的太平院还会来人赴地方商人的宴请。
这……这齐慎的面子得多大,才能把太平院那些个油盐不进的人请来啊?
好在陈荣没有穿太平院的袍服,只着一身便衣,笑容满面的进来,大家伙儿那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点。只见陈荣跟齐慎招呼过后,又朝大家一笑说:“大家可别沿着墙根儿溜走了,太平院的人也是人嘛,总得有朋友有交情,我是来赴私宴的,可不是为公事。”
人群里有人干笑了两声,大家伙儿心想:“你倒是私宴了,我们差点儿就公事了”
陈荣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太受欢迎,找了个角落就猫着了,等坐下来一看,杜和正冷眼瞪着他呐。他没来由地就一摸后脑勺觉得有寒气儿渗了出来,这大热天的寒什么寒:“杜公子,姚姑娘,赶巧了。”
这俩看着他没紧张的模样,所以陈荣就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虽然杜和的眼光挺渗人。
“杜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