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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仅好大喜功,还非常华而不实。看上去一肚子才学,经济学理论、法律制度、民主政治讲起来一套一套的顺口就来,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纸上谈兵之徒。不了解国情,不了解基层实际,更不了解底层老百姓的现实心态,统筹起工作来脱离实际,纯属瞎指挥。
侯阳明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敬业了,作为市委常委、副市长竟然不辞辛劳深入现场,但效果却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他在这里基本上都是在添乱,有他在指手画脚,下面的干部没有一个人敢提出不同意见来,就都按照他说的做,结果越忙就越慢也就越乱。
事情到了最后,就连很多群众都有了很大的意见。有些农民认为现在市里派来主持工作的这个副市长,骨子里就没把群众的利益当回事,摆出了一幅敷衍了事的架势。越是这样,农民就越担心,认为将来市里会不兑现现在做出的很多承诺。于是,抵触拆迁的人渐渐增多,拆迁安置就越慢。
“侯市长,又有十几户农民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要么更换安置房,从城郊调到市区。要么安置房的面积从70平米提高到90平米,从人均21平米增加到人均27平米;二是要市政府跟他们签正式协议,明确在一年之内安置他们的就业岗位……要不然,他们就坚决不搬”拆迁工作指挥部的一个临时从房山市建委抽调来的干部,跑进设立在被拆迁村房南一村村委的指挥部临时办公室,向侯阳明和薛烈匆匆汇报道。
侯阳明当即勃然大怒,怒斥道,“乱弹琴,胡扯蛋的事情。补偿款都发了,他们也领了,也跟市里签了同意拆迁的协议了,怎么说变就变?安置房的面积、所处地域等都是市里统一调配的结果,也征求了他们的意见……他们想要做什么?”
“走,老薛,我们去现场看一看。”侯阳明气冲冲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薛烈赶紧带着房山新区和房山市建委主任欧阳夏普还有一些普通干部,追了上去。
见侯阳明大步在前面行进,他的秘书提着包紧随其后,薛烈跟欧阳夏普苦笑着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但眼中的某种担忧之色却更加浓重了。
……
……
村头有几户已经搬走,几个农家小院已经被推土机推平,现场是一片废墟和瓦砾。而就在这片废墟的后面,仍旧是一排排早已打上“拆迁”红字的破旧砖瓦房,一群男男女女的村民有的神色不一地站在不远处的村前土路上,而有的则干脆搬着板凳坐在自家的房屋前面,冷冷地观察着来的这一群市里的干部。
见市里领导过来,正在现场跟几个村民代表谈判的拆迁办工作人员赶紧跑回来,向侯阳明、薛烈和欧阳夏普汇报工作。拆迁办设立在筹建办下面,总指挥是侯阳明,副总指挥是薛烈,办公室主任是欧阳夏普。
“……侯市长,薛市长,欧阳主任,村民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工作人员匆匆汇报着,薛烈和欧阳夏普还没有来得及表态,站在中央听着汇报的侯阳明却淡淡地插话道,“同志们的态度也要强硬一点嘛,不能一味地让步……方案和标准是之前征求了他们同意的,怎么临了却要反悔?市里的政策怎么能说变就变,就为了照顾这几户人家的私欲而朝令夕改?这怎么可能”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侯阳明突然轻声感慨了一声,不过声音很轻,就连他身边的薛烈和欧阳夏普都没有听得清楚。
侯阳明突然又朗声道,“再去跟他们做做工作,尽量做说服教育工作……老薛,欧阳主任,让镇上的同志也参与进去,配合拆迁办的同志一起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但是,原则和制度是必须要坚持的,不能有无原则的让步也不可能让步今天为了这几个人变了政策,就会有更多的人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要明确告诉他们,市里的政策不可能改……只有支持市里的工作,他们才能得到良好的安置。如果强行跟政府、跟组织上对抗下去,吃亏的是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为了确保工期,为了整个工作的大局,我们也不排除采用强制拆迁手段”
侯阳明断然挥手道,态度非常严肃。
听了侯阳明的这话,这种表态,薛烈和欧阳夏普心里大为吃惊,虽然强制拆迁现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是国内推进工程建设政府常用的一种行政手段,但在房山,还从来没有出现在强拆事件。因为安在涛在大会小会上不断重申和强调,强拆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采用这种手段。
而即便是最后万不得已要强拆,也必须要征得市委和安在涛这个市委书记的同意。这种大工程,市里一把手不点头拍板,谁敢下这个命令?哪怕是侯阳明这种常委副市长也没有这个权力
但侯阳明却显然没有征求请示安在涛,就草率地做出了“不排除强拆可能”的公开表态……这显然是很不合适的,也失了他作为副市长的应有政治分寸。
工作人员领命而去。薛烈犹豫了一下,还是撵上了大步前行的侯阳明,轻轻恭谨道,“侯市长,再做做工作吧,强拆容易引起群众反弹,万一酿成群体事件,那就不得了了……另外,是不是向市委安书记请示一下?征求一下市委的意见?”
这个话侯阳明听了当然不会高兴,但作为市长助理,拆迁工作的负责人之一,薛烈却不能不说。如果真的要因为侯阳明的错误冲动决策酿成大祸,他也跑不了,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侯阳明不高兴地扫了薛烈一眼,淡淡道,“老薛啊,你慌啥?我又没有真的要强拆,只是……跟这些无理取闹的小农民,咱们的态度不强硬一点根本就不行”
“至于市委安书记那边,等我们真的决定要强拆的时候再去跟领导请示吧。”侯阳明说完加快了脚步。
薛烈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怎么就遇到了侯阳明这种骄傲自大的夯货。给这种领导当助手,吃气憋屈倒是小事,薛烈就怕会受连带责任。
而且,作为主动向安在涛靠拢的干部,作为市长杨华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薛烈也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他始终觉得安在涛这一次对侯阳明的主动让步有些诡异,这似乎不太符合安在涛的个性以及他的手腕……
如果是这样的话,侯阳明迟早会完蛋……最起码,下场不会太好。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新提拔的市长助理、这个配合侯阳明工作的副手,也就大大地不妙了。
一念及此,薛烈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犹豫良久,还是匆匆走到了一边,拨通了市长杨华的电话。
听了薛烈的话,杨华出人意料地沉默着。良久才淡淡一笑道,“老薛啊,你也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嘛。侯市长做事沉稳,才学过人,又是美国留学回来的高级知识分子,我相信他做事会有分寸的。好了,你好好配合好侯市长的工作,大家走的路可能有所差别,但目标还是一致的嘛,都是为了完成省里交给的任务”
见杨华有些回避实质性问题的意思,薛烈也不敢再往下说下去了。这种事情,说得太深,也是官场上的一种大忌讳。他一个市长助理,在市长面前说一个常委副市长的是是非非,本身就不合适。
挂了电话,薛烈慨然长叹一声,郁闷地低头向临时指挥部走去。
……
……
侯阳明刚回到指挥部,就接到了自己父亲侯中华的电话。
“爸,是我,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侯阳明走到院中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接起了电话。
“阳明,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在房山是不是捅什么大篓子了?今天你爷爷非常生气,我还从来没有见你爷爷这么生气过”侯中华的声音低沉,也有些急促的味道。
“爸,你这是说啥呢,我没做啥啊,我工作好好地,现在正在抓市里的一个拆迁工程……”侯阳明心里一惊,慢吞吞地道。
“你跟房山那个市委书记安在涛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打着我们侯家的旗号,在下面乱来了?”侯中华见儿子不承认,就有些恼火道,“你也别狡辩了,你爷爷很生气,让你马上就回京来……你赶紧回来吧,你这回惹下大麻烦了,赶紧回来向你爷爷认个错”
侯阳明闻言心中一颤,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那个安在涛还很有来头不成?不,不对,他就一个小老百姓的出身,就算是娶了蓝烟市委书记夏天农的女儿,也不至于……
“你听到没有?赶紧回来”侯中华一向温文尔雅,很少这样疾言厉色。
侯阳明沉吟着,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心绪,嘴上却淡淡笑道,“爸,我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