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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你有个妹妹在他手上做把柄吗?”禹司凤低声问着。
若玉淡道:“是又如何?你要同情我?来一套情有可原的陈词滥调?还是说,你也想用她来要挟我,让我为你做事?”
禹司凤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下去:“副宫主脾气不太好吧?要你去杀一个人,你却磨磨叽叽与他说了许多机密,难怪他生气。你脸上……就是那时被他伤的?”
若玉没有说话,慢慢垂下头,思绪仿佛飘回了那个下午。他恍恍惚惚杀了钟敏言,恍恍惚惚地跟着副宫主离开少阳派,后面地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他早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从妹妹被囚禁起来之后,要他杀谁,他绝不会过问,一剑下去,一了百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很安心,很习惯。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到那种深度的茫然了,从钟敏言倒在他剑下之后,他就觉得茫然。是剧痛令他回过神来,眼前血红一片,副宫主用匕首在他脸上胡乱砍刺,一面冷笑道:“这会怎么露出一付有良心地样子了?!你的良心还值几个钱?!”
“摘下面具是干嘛?剖白心声?真让人感动啊!啊……抱歉,我好像把你地脸弄花了,下回你地敏言好兄弟若是看到这张怪物脸,该吓成什么样?对哦,我忘了,他已经死啦!可惜,他死前没看到你现在的脸。”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总之这件事大约是刺动了副宫主地痛处,他下手狠而且毒,几乎把他的脸弄成了鬼。他在剧痛中也不敢反抗,最后跪在地上晕死过去,又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副宫主拿了药,温柔地替他敷上…………他这个人简直是喜怒无常,生气的时候比恶鬼还可怕,可若是温柔起来,却也要人的命。
“若玉,兄弟都是不可靠的东西。只有拿来利用的用处,明白吗?”这是他与他说地最后一句话。他受了伤,伤口化脓。差点就死掉,难免耽误了副宫主的行程。他就将他一个人丢在路上,自己走了。
从某方面来说,他若玉还真的像一条死忠地狗,好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第一件事还是赶回副宫主身边…………若是去得迟了。妹妹会没命。然后他便得到了一个任务:暗处监视禹司凤。
“我猜他不是让你便是让别人来暗处监视我和璇玑,所以当我们和无支祁会合之后,他那么快就赶来了。我说得对不对?”
有时候,若玉简直对禹司凤的这种聪明感到恐惧,他具有那种能看透事件本质地特质,一语中的。这样可怕的人,难怪副宫主三番四次想找机会除了他,他若年纪再大一些,绝对是棘手之极的人物。
他说得不错。副宫主一旦得到无支祁出现的消息,立即就赶了过去,而他则被打发到了别处待命。等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试着回到离泽宫。才发现天翻地覆。两个宫主,一个被天界擒拿。一个被迫害至死,而禹司凤众望所归,成了新宫主,大肆改革。
“如今副宫主已经被擒拿,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留在离泽宫?正如你说地,我并没那么大度,能宽宏大量地接受你。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禹司凤淡淡说着,神色肃然,“若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将你掌毙于此。”
若玉沉默了很久,才道:“妹妹她……是被囚禁在这里。”
禹司凤眉头微微一皱:“这里?荒谬,银泉附近怎会有地牢!”
“我没骗你的必要。”若玉转身走向银泉,泉水的反光将他映得一身银白,“银泉下有一间密室,是先祖们留下的,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副宫主也是一年多前才发现这么个地方。他将妹妹囚禁在这里,我来看过一次。”
禹司凤嘴唇微微一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过一会,才道:“那好,我们一起下去。如果你妹妹当真在,那你就带走她吧,和她一起回家,不要留在这里了,这里没有人愿意见到你。”
若玉没有回答,纵身跳进水里,很快就潜了下去。璇玑低声道:“好可怜,他妹妹真的被关在下面吗?就算下面有密室,关上一年,也会死人的吧?”禹司凤摇了摇头,轻道:“可能已经……罢了,跟下去看看吧。”
两人一起跳下银泉,离泽宫虽然是海中一座孤岛,奇特的是这银泉居然不是咸水,水里也不知有什么奇特,闪闪发亮,潜下去之后光线更亮,入目尽是银白之色。一直潜了十几尺,果然见到洞壁上有一道小黑门,门开着。两人齐齐游了进去,奇异地是,门虽然开着,水居然就停在门口,一滴也没渗透进来,简直像门上被安置了一层结界似的。
门后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一股咸湿的臭气扑面而来,璇玑急忙取出崩玉,手指轻轻拂过其上,剑身立即发出明亮地火光之色,这银泉中的密室顿时映入眼帘。门后原来只是一条极窄极短地过道,左面墙上只有一扇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此刻那扇门开着,若玉温柔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妹妹,我来看你了。这次大哥终于可以带你出去了,咱们一起回家。你开不开
他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声调,温柔得几乎令人心碎。两人慢慢走进去,璇玑举剑一照,却惊得险些尖叫出来。密室里只有一张铁床,床上斜靠着一具腐烂到只剩白骨地尸体,若玉将那白骨揽在怀里,温柔说笑。
这幅情景自然是十分诡异的,璇玑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怀里的白骨不像人,长长的颈椎,尖隼长翼,分明是一只巨大的鸟,果然便是金翅鸟了。璇玑颤声道:“你……你……那是你妹妹?”
若玉回头嗔怪地看着她,低声道:“小声点,不要吓着她。妹妹胆子小。”
璇玑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禹司凤轻声道:“好了,找到你妹妹了,这地方潮湿,先出去吧。”若玉点了点头,将那团骸骨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她似的,笑吟吟地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疯了?”璇玑在后面扯住禹司凤的袖子,小声问,“还是在骗人?”
禹司凤低声道:“他以前喝醉的时候说过,自己是被强行抢进离泽宫的,父母在抢夺过程中都被杀了,只留下他一个小妹妹。副宫主答应了要照顾她,不知为何……看那骸骨的样子,应当死了不止一年,他自己应当早就知道的。”
那莫非他是专程来收集骸骨的?那也不对啊,既然他早知道妹妹死了,那为什么还要为副宫主做事?璇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跟着禹司凤又回到岸上。若玉正用湿淋淋的袖子擦着同样湿淋淋的白骨,那白骨的骨翼上套着一个玉环,式样奇特,应当是当时钟敏言送他的了。
“眼下找到家妹了,我信守承诺,马上就离开,永远也不会回来。”他回头说着,脸上的面具大约是被水流冲走了,露出扭曲狰狞的脸,目光却十分柔和满足。
禹司凤默默点头,见他抱着白骨就走,忍不住说道:“你……你就这样抱着她?不需要……找东西装一下吗?”
若玉笑道:“你在说什么呀,装?她倒是需要买一件新衣服了……嗯。乖,大哥马上带你去市集买衣服和吃的。”
禹司凤终于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走远,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五卷凤凰花开 第四十三章 重振雄风(六)
若玉的事情,让两人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正巧由于禹司凤将权力分散出去,不再事事亲历亲为,那些繁琐的事情反而处理得极快,终于有了几天的空闲,长老们便商量着大典的事情。虽然禹司凤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但长老们坚持认定这是一件重要的大事,从简不得,光是丹牙台的重新修葺就花了三天时间,银子像流水一样地花出去。
从禹司凤放心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之后,他忙成陀螺的日子好像也到头了,每天轮到他和璇玑无所事事,在宫里闲逛。终于,在他们回到离泽宫足足满一个月之后,某个早晨,守卫的弟子来通报,说柳意欢他们来了。
两人又是欢喜又是惊讶,连忙迎出去,远远地,就见大门那里走进三个人,正是柳意欢、无支祁,还有紫狐三人。无支祁见到禹司凤,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靠!老子还以为你们被天界抓走了呢!怎么也不写个信通知一下?”
禹司凤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原以为两三天就能处理完,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多。你们来了也好,大哥,我做宫主了。”
柳意欢脑袋上裹着一条巾子,看上去滑稽又怪异,一听他说要做宫主,吃惊得险些下巴脱臼,当即叫道:“你老爹呢?!怎么把个烂摊子就甩给你?”
禹司凤笑着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