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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放入口中。
高坤但笑不语。
若不是听闻穆青青说了那丫头耳力非凡,他至今仍不能想明白,自己明明十分小心,为何会被宣绍发现那处宅子,害的他受干爹一通责备。
“皇上今晚要驾临华音殿,昭仪还是早些准备吧,奴才就不在这儿耽搁功夫了。”高坤起身道。
“多谢高总管,您慢走。”穆青青没有起身的意思,青涩的葡萄汁液丰富,她甚觉好吃。
高坤见状,脸色略淡了几分,转身离开了华音殿。
穆青青是高兴了,为了替穆青青出气,而得罪了宣绍的严家现在却仿佛置身在刀尖上一般。
弹劾严家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上皇帝的御案。
皇城司也不断有不利于严家密报上呈。
严家之地位,岌岌可危。
宣文秉及宣绍,甚至都没刻意做什么,只是露出些对严家的不满,有的是人揣摩着宣家的心思,前呼后拥的来打击严家,生怕自己打击的慢了卖不了好给宣家。
严大人将严燕生关在屋子里,禁足数日,前后多次登门向宣绍赔罪。
却是一次都没能进得宣家的大门。
连宣文秉都不肯见他了。
皇上是信任宣绍的,更信任宣文秉和宣绍带领之下的皇城司。
当不利于严家的密报,一一呈现在皇上面前,弹劾严家的折子也堆了一尺来高时,皇帝终于发作了严家。
撤去严侍郎官职,全家流放,永不录用。
虽有穆昭仪在宫中为严家说情,皇帝却是听不进,又疑心穆昭仪在宫外和严家公子有牵扯,更是心有芥蒂。
穆昭仪虽痛惜能为自己所用的棋子这么快就成了废棋,却不敢再向皇帝进言相劝。
便是平日里和严家要好的官员,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拼着得罪了宣家来为严家说好话。
末了,严家还是攀上高坤,走了皇上乳母的路子。
皇上乳母开口求情,终是求得皇帝放严家一马,将严侍郎打了一顿,严家逐出临安城,算是了结。
经此一事,众人更是看出了风向,皇上对宣家的信任,非比一般。
赶着巴结宣家的人更是多得挤破了头。
宣家却在这时放出话来,谁能请来神医,便可入幕宣家。
相传,三年前有位神医到了临安,只救有缘之人。
传说这位神医能起死人,肉白骨。
但究竟有没有这号人,究竟有没有人见过?没有人说的清楚。
但关于这神医的传言,在临安却是颇受追捧。
宣家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神医,莫非是宣家哪位主子病了?
众说纷纭之时,路南飞却是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神医找到了!
就在临安城外十里亭近旁的庄户上住着。
近来冒充之人甚多,路南飞医术精湛,稍一试探,便知深浅。这次,他亲自说神医,想来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宣绍闻言,立即回到卧房。
烟雨正独坐在软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太平御览》神情专注。长长的睫羽在她白如凝脂的脸颊上投出淡淡的影子,除了偶尔翻书的声音,她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宣绍站在门口,看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发现他。
以往他人还在院子外头,她就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自从她耳朵听不见以来,她愈发的安静,起初她还会问他,她的耳朵还能不能好了?后来就连这个问题也不问了,平静的让人心慌。
宣绍清了清嗓子,提步靠近。
烟雨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中书页上,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直到一双大手,盖在了她眼前的书页上,她才抬头,冲他轻轻一笑。
宣绍提步来到桌边,提笔写下“找到神医了,我这就带你去……”
未写完,便揉了纸张,扔在一旁,搁了笔,抱着烟雨便出了房门。
如果告诉她,找到神医,神医却说没有办法,岂不让她更加失望?更加心灰意冷?
还是什么也不说,直接带她去就是。
烟雨拍打着宣绍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
她是耳朵听不见了,又不是腿不能走了!他这么抱着自己,谁知道旁人会怎么议论?
现在她耳朵听不到,再也没了八卦的来源,听不到旁人的脚步声,更听不到院墙那边如何的议论她,这让习惯了耳听八方的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宁愿缩在宣绍的房间里,整日整日的不走出来。
宣绍却是不理会她的反抗,径直抱了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遇到宣家的家仆,都赶忙低了头,该干嘛干嘛,只当什么也没看到。
烟雨不知道,这几日林玉瑶想方设法想要进宣绍的院子,来见她,都被人挡了回去。
林玉瑶在宣夫人那里哭诉了几次,宣夫人将宣绍叫过去,宣绍却连个好脸色都没给。
宣夫人也没了办法,儿子的脾气有多执拗她是知道的。
林玉瑶见不到宣绍,也见不到烟雨,在丫鬟的怂恿之下,闹着要回家。
宣绍听闻,二话不说,派了车马随从,立即将林玉瑶送出了府。
林玉瑶后悔之时,马车都已经出了临安城了。
宣绍将烟雨放在宽大的马车,格外舒适的软榻上,并亲自冲了茶汤给她。
烟雨笑着接过,吹开茶叶沫子,细细品了品,笑呵呵的冲宣绍竖了大拇指。
宣绍看着她的笑脸,心中却一阵痛楚。
她骤然失去听觉,失去曾经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却从不哭闹,确认了这个事实以后,便安静从容的以微笑面对。
如此坚强,坚强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抬手想要触碰她莹白的仿佛透明的脸颊,却在她骤然望来的视线下,将手抬了几分,落在她的发上,轻抚了抚。
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儿外头停了下来。
路南飞在车外禀道:“公子,到了。”
短短一句话,却难掩声音里的期待和忐忑。
只是烟雨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出马车已停,却再也不能一下子判断出马车是到了哪里。
“来,下车。”宣绍起身,骤然想起烟雨是听不到的。
转身回来,又抱起她,飞身下了马车。
路南飞上前推开院门,院子里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四散。
小院儿的地扫的很干净,地上晾晒着各种药材。
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听到响动,从屋里走了出来。
“神医,这位便是那位骤然失聪的姑娘。”路南飞上前道。
烟雨有些窘迫,在人前被宣绍抱着让她十分别扭,转过头,将脸埋在宣绍胸前。
老者冲宣绍点了点头,“进来吧。”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竹床,一张竹椅,一张木桌,木桌边上一个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药材。
屋里萦绕着淡淡的竹子的清香,混合着草药的香味,十分宜人。
“把她放那儿。”老者指了指竹床。
见宣绍一直抱着,许是以为烟雨不仅失聪,还走不了路了。
宣绍倒是没一点尴尬之色,小心翼翼的将烟雨往竹床上一放,立在一旁。
老者欲要去搬竹椅,路南飞倒是十分有眼色的将椅子搬到的床边。
老者往椅子上一坐,拉过烟雨的手腕,微凉的指尖搭在烟雨的脉门上,目光落向烟雨的脸颊。
烟雨只觉那老者的手猛地一紧,抬眼向那老者看去。
只见那老者错愕的看着她,灰眸之中,翻滚着浓烈,且她看不懂的情绪。
烟雨心中一惊,欲抽手回来,却见那老者已然恢复平静的神色。仿佛刚在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眼花了而已。
烟雨抬眼看向宣绍,只是那老者是背对着宣绍的,刚才的异状,宣绍并未看到。
路南飞更在宣绍之后站着,也未能瞧见什么。
莫非真的是自己眼花了?耳朵不好使了,眼睛也不行了么?
烟雨犹疑不定。
老者却已经收手,又看向她的耳朵。细细查看一阵,转过身去,对着宣绍和路南飞,说些什么。
只是烟雨完全听不到。
“这姑娘鼓膜受损,若不修补,便一辈子无法恢复听觉。”白须白发的老者摸了摸自己白如雪一般的胡子,淡然说道。
“神医可有办法修复鼓膜?”路南飞忍不住问道。
“这位小哥莫要一口一个神医,在下也只是略懂岐黄之术,当不得神医二字。”老者一笑,“修复也不是不能,只是这鼓膜是个精细之物,又在耳道深处,却不是个容易之事。”
路南飞连连点头,以示认同。
宣绍眉头轻蹙,“神医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呃,这位公子,称在下安大夫便可。”老者抖了抖自己净白的胡子,“要求嘛……公子既能寻到我这里,想来也是听过我的规矩的,我只救有缘之人。”
宣绍冷冷一笑,“这‘缘’字,也看怎么说。”
老者呵呵一乐,“我要黄金百两,沉香一斤,天山雪莲一对,千年人参一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