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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没过上多久,她便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地牢,地牢里那只硕大硕大的老鼠龇牙朝她笑,还帅着一众的老鼠乌压压的向她走来。
她后背紧贴着墙壁,牢门紧锁,她逃不出去。
眼看着群鼠越靠越近,她似乎已经听到了老鼠们磨牙的声音。
身上冒出一层的冷汗,铮铮磨牙声听在耳中毛骨悚然。
她以为老鼠们就要扑上来撕咬她的时候。
却见牢门忽然打开,一袭水红色的身影凌空一跃,挡在了她跟前。
走在最前面那只硕鼠瞬间变成一只疾驰的羽箭,噗…………的一声,狠狠扎入挡在她前面那人胸前。
鲜红的血色将她的视线弥满。
她看到那一席水红色的身影,无力的向她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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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珠…………”烟雨大叫着惊醒。
眼前是浮萍焦急的脸。
她翻身扶着床边大口呕吐起来。
晌午吃的那一点点东西,又全部呕了出来。
呛出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似乎又看到那只硕鼠,看到苏云珠中箭倒下的身体……
“少夫人……”浮萍声音里满满尽是担忧,“我去告诉公子……”
“不。”烟雨连忙抓住她的手。
她动作太快,眼前一阵昏花,险些一头栽下床去。
“近来这许多事,他皆要处理,别再让他担忧。”烟雨低声说道。
浮萍看着烟雨毫无血色的脸,满面焦急,“那……那您怎么办?”
“没事,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了么,怀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吐的,只是小事,不要大惊小怪。”烟雨说这几句话,已经是气喘吁吁。
浮萍扶着她靠在床头坐好。
心里却没有半分安慰,怀了孩子的女人是都会吐,可也没见谁会像少夫人这般虚弱呀?她分明就是,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浮萍霍然起身,“主子您坐着,她们几个都在外面候着,奴婢去去就来。”
“你往哪儿去?”烟雨问道。
浮萍咬了咬下唇,“我去寻,苏云珠,主子这么惦念她,昨日她就不知去向,今日到现在也不见她回来!我去把她寻回来!”
烟雨闻言,心头一痛,呼吸都抑制不住的急促,她翻身伏在床边,适才已经吐光了腹中饮食,如今再吐,只能是连连干呕,吐到后来甚是连胆汁都大口的吐了出来。
浮萍慌忙拽过熏了药香的帕子拿在烟雨面前。
可仍旧止不住她不停的呕,直到吐出一口血来,看着那殷红的颜色,她才渐渐平复。
“主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浮萍担忧的眼中已经浮起了泪光。
烟雨微微摇了摇头,已经力气全无,说不出话来。
浮萍让人将地上清理干净,又开窗通风。
她发现,似乎只要一提到苏云珠,少夫人的反应就很剧烈。
且每每会惊慌失措的唤着苏云珠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苏云珠一直不出现,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浮萍一直呆在府中,还不知衙门大牢外发生的事。但小心翼翼的没再提及苏云珠的名字,打算再遇见路大人时,要好好打听一番。
烟雨晌午醒过来,便依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呆坐着,望着淡青的床帐,默默出神。
她一向听觉敏锐,可如今,有时浮萍在近旁唤她,她都没听见。
浮萍瞧着她的样子,甚是担忧。
可宣绍着实忙的紧,也不好出一点事儿就去烦扰他。
夜深时候,宣绍才裹着一身寒气回了宣府。
他先到正院去看了宣夫人,和仍在昏迷之中的宣大人。
而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烟雨已经歇下了。
他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蜡黄的小脸儿。
才几日的光景,她的下巴竟都尖了。
即便是睡着,她眉宇之间,好似也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她睡着了,呼吸却时快时慢,似是睡的很不安稳。
宣绍不欲吵醒她,悄悄出了上房。
浮萍等在门外。
见宣绍出来,便上前欲言。
宣绍冲她比了噤声的手势,两人又走出不近的距离。
宣绍在停住了脚步,“何事?”
“少夫人状态很不好,路大人原本配的止吐的熏香很有效果。可是后来又不行了……只要一提到苏云珠,少夫人的反应就很大,看似十分痛苦。”浮萍小心翼翼道,“公子,苏云珠怎么了?”
宣绍闻言,回头看了看房门紧闭的上房,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担忧。
她的心结若是化解不开,是不是就会一直这么折磨着她自己?
分明不是心狠的人,却要将这么大的仇恨背负在身,如今大仇得报,却枉害死了无辜之人,她既失了活下去的目标,又背负着愧疚的包袱。
嘴上说着会努力,可她仍旧面对不了自己,面对不了救她而死的苏云珠。
难道就只能这样下去……
浮萍久等,也不闻宣绍回应。
她皱眉以为苏云珠是什么不能提及的禁忌之时,忽而见宣绍转过脸来说:“她中了一箭,已经死了。”
浮萍闻言生生怔住,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宣绍已经走远了。
她忽觉背后一阵寒气,忍不住打了哆嗦。
抬头看向上房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抬脚在上房门外守了。
原以为做下人不易,如今才知做主子也是这般不易。烟雨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了,起初听闻少夫人下毒毒害老爷之时的震惊和愤怒如今在心底也不见了踪迹。
下毒的人,未必就比被害之人更好过。
瞧瞧如今少夫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一直觉得少夫人人不错,且少夫人心不狠,比她被路大人救以前遇见的那些恶人差的太远了。心不狠的人实在不该去害人,害了人,自己倒是最受折磨的人……
浮萍倚在门外打起了盹。
烟雨惊醒之时,她才惊醒。
拍了拍身上灰尘,忙跑进上房。
瞧见烟雨睡了一夜,气色却别昨日更差了许多。
如今她连坐起来,都十分吃力。
宣绍昨夜歇在了书房,天不亮就走了。
厨房备好了早膳,刚端进屋,烟雨嗅到味道,就开始呕了起来。
抓过熏了药的帕子,捂在口鼻之上,大吸几口药香,才算好了些。
可她却再也不敢吃东西了。
早起坐了不久,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直抓着浮萍的手,时紧时松,一直睡得不踏实。
浮萍忧心不已。
人不吃饭亦是没有力气,何况少夫人如今还怀着身子。
一直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她皱眉看着躺在床上,时不时低声梦呓的烟雨,眉头紧皱。
良久,看少夫人似乎睡的稳了些,她将自己的手从烟雨手中拽出,拿了被角塞进她手里。
起身,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交代了旁的丫鬟在门外守着。
她则直奔正院而去。
第121章 豁达
浮萍跪在宣夫人面前。
宣夫人沉着脸坐着。
刘嬷嬷看了看宣夫人,又看了看浮萍,低声斥责道:“这些事,你跑来告诉夫人做什么?”
“夫人。您便是不看在少夫人的面上,也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面上,帮她一把吧?”浮萍叩首道。
宣夫人坐着不动,目光也没有看向浮萍,只落在门外投进的几缕阳光中,看细小的微尘在光线下飞舞。
“浮萍,这些话是你该说的么?她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现在到跑来求夫人?亏你长得开这个嘴?是谁养着你给你饭吃?你忘了你的主子是姓宣的吗?”刘嬷嬷上前拉着她,斥责道。
“奴婢不敢忘。”浮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快回去!”刘嬷嬷推搡着她。
“夫人……夫人……”浮萍哭求道。
宣夫人长叹了一声,起身道:“我得去看看老爷了,老爷是该翻身了吧?”
刘嬷嬷狠狠瞪了眼浮萍,起身摸了摸眼角,“是,是该翻身了,奴婢来帮您。”
刘嬷嬷扔下烟雨,跟着宣夫人往里间而去。
浮萍伏在地上抽泣不已。
她何尝不明白。宣夫人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她曾信任自己的儿媳妇,曾经为了自己的儿子。努力去接纳原本并不认可的儿媳,却不想,终是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相公。
如今老爷卧床不起,人事不省。
夫人虽看起来依然坚朗,只怕心中比谁都苦不堪言。
浮萍无奈的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的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夫人不肯帮助烟雨,他们院子里多是年轻的丫头,对这种事又没有经验,束手无册。
如今可该怎么办呢?
浮萍叹了一声,实在对宣夫人怨怪不起来。
宣夫人不硬将烟雨赶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