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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块的面子死撑还是挣得回来的。
没等她再次道谢,傅令开车离去。街道上来往的车流,一片不合时宜的枯叶在马路上被风卷起,又落下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一阵肉紧,这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报销,找谁报销,交给公司,公司估计也要找小英的父母,不知道她爹妈看到这大两千的药费会不会来找麻烦,这钱拿出去,收回来估计是遥遥无期,两千块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还有小丙的牛奶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她想到傅令开车走后,万小英拉拉她的手,为难地叹息:“姐姐,刚才那个哥哥真帅,唉,就是不讲卫生。”想想又实在好笑。
“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谁还没个过去啊,行了行了,早八辈子翻过去的事了,再提就没劲儿了。”陈恬心里想着,傅令现在有钱了,很快就能有地位,说不定已经戴上成功人士的光环了,她呢,吃青春饭的导游,合同还只签了一年,早就不在一个阶级了,跨阶级的想念,太费劲。
其实想不想他,念不念着他,她自己也不清楚,和他在一起的年月好像是多少年前的旧事,回想起来,需要吹掉厚厚的落灰,翻开沉重的篇章,手脚轻盈,小心翼翼,脆脆的回忆才不会支离破碎。这样太辛苦。她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想起来太辛苦,小小的一块伤筋动骨。生活和爱情,并不对立,只是她学会了知足,再不奢求两者兼得。这个世界上,她要用力的事情还有很多,提心吊胆的时候太多,没有余下的功夫供她弄明白自己的心思。多么无奈,匆忙生活,却连自己都看不明白,也不知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这好像是永远矛盾的循环,又或根本就是悖论,谁管它呢,过好眼前,活在当下。
田心还想说什么,陈恬连忙搁了碗,逃进洗手间,还不安分地甩下一句:“田心同志,你好歹也贤惠了两三年,做饭还这么没水平!”不等田心做出反应,她接着扯着嗓子招呼:“睡觉了,小丙,过来!洗脚!”至少现在她是被需要的,有个孩子依靠她,有个嘴上不说心里关心她的老娘,她很满足。
辞退
陈恬休息了两天就去了公司,海滨城市冬天是旅游淡季,大团来旅游的不多,多的是散客,需要的导游少,赶不上夏天那么忙。她是和旅行社签了合同的,就算不带团也要到公司坐班,不比其他挂导游证的有团才去。
江户靠海,空气常年湿润的,雨水不像江浙一带那样丰富,并不算潮湿,城市也干净,处处都是绿树,城市整洁,空间宽阔,适合生存。
这么舒适的环境,陈恬偏偏无福消受,她从小生在武辖,适应了较为干爽的气候,刚到江户满手满脚长起了湿疹,手上还好,脚上穿上鞋捂着就不行了,一片片的溃烂、结痂、再溃烂、再结痂,她也没好好上医院看过一直拖着,就没好过。估计这两天带团一直穿着鞋赶路,才蔫下去的疹子又有卷土重来的势头,这会儿,更是其痒难当,苦不堪言。
她今天起得晚一点,刚打过卡,时钟就跳过了九点,好险没有迟到,不然一个月的全勤就没有了。公司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前台好几个时髦姑娘拱在一起讨论淘宝,叽叽喳喳,热火朝天。陈恬和她们岁数差不多,但是凑不到一堆去,潜意识里她还是躲着人的,三年前那一遭给她教训深刻,她是没有多的精力与人交往了,或者说处处防人。在公司里,不与人深交,也不得罪人,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没有多余的社交娱乐,生活简单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在这个浮夸的年月里,炫目的,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那叫抽象的奢华,就算摆正了、掳直了就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可是谁又在乎,追捧的人多就好;真正直白的、简单的、一眼能看到底的,到成了虚伪做作;花花肠子不叫花花肠子,叫脑筋灵光;弯弯绕绕不叫弯弯绕绕,叫胸有丘壑;贪慕虚荣不叫贪慕虚荣,叫理想抱负;老实不叫老实,叫傻货;坦率不叫坦率,叫一根筋;简单不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
一伙小妞见到陈恬,互相挤眉弄眼传递着最新信息,陈恬敏感地察觉,今天她们谈论的中心不是时装也不是电视剧,最可能是她自己。头脑里一闪而过鸡冠头不怀好意的脸孔,她心急速往下沉。
她在公司安分守己,不和谁争什么抢什么,又吃得亏,虽然没有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口碑也是极为不错的,要说树敌绝无可能。
办公室八卦每天都有,和她一个小组的成员也凑在一起闲磕牙,早上刚上班这几分钟是八卦交换最快效率最高的几分钟。可是当她走近一点,突然鸦雀无声了,是什么状况?很明显,她也猜到了,估计这几分钟里她们嘴里的倒霉鬼正是她自己。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凑到他们跟前,笑着说:“我去茶水间,要不要接水?杯子拿来。”一堆女人像躲瘟神一样快速撤离回到座位上,并没有像往常很好意思地把杯子塞她手里,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讨了个没趣,场面有点孤立无援,陈恬搓搓鼻子,有点受伤地回到她的位置。办公室的交情就是这样现实,昨天还笑眯眯求你帮她接孩子、带午饭、打印资料,一转脸就面目可憎了。不过她是无所谓,这种事在别人身上她也看得多了,不打没准备的仗,像她这样有案底的人,时刻准备着也受上一遭!今天不过是让她亲身体验而已,实践出真知嘛,现实说明,杀伤力不过如此,影响不了她拉屎放屁。
小小的格子间里,无声的交流依然进行,眼神交换擦出眼波,波峰波谷伴着键盘敲击的“啪啪”声,在有限的空间里跌宕起伏。陈恬工作简单,主要是带团,平时在公司说好听是文案,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是一茶水小妹,打印复印,整理校对,打扫卫生,定餐买咖啡,从电脑到清洁工具,从室内到室外。
十点半过后,终于她不负众望地被人事经理叫去,顶着一脊梁“我就知道这样”的目光走进人事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八卦说人事经理之前是在事业单位做思想工作的,陈恬深切体会八卦也是有一定现实可依的,有时候八卦与事实近乎可怕地接近,只能解释为八卦消息来源路子很野,群众基础十分牢靠。
年过四十,头发精细盘在脑后,带着金边眼镜的妇女软语温言,每句话后面都声情并茂地加上“你说对不对”,就这样“对不对”了将近一个钟头,陈恬终于艰难地概括出中心思想,要知道在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糖吃的说话风格下,想要抓住重点是多么不容易:你过去的不良记录影响公司形象,会给旅客极大的不安全感,经公司多方面考虑,决定解除劳务合同,你说对不对?
对你妈的屁!这话陈恬也只敢在心里捣鼓。
“其实啊,你工作认真,也给公司创造了效益,不过我们这是服务行业,拼的就是客户的口碑,实在是留不下你,不过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公司也很遗憾,失去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员工是公司的损失,不过……”
人事经理又知心大姐似的“不过”了半个小时,这场比裹脚布还长的思想工作终于接近尾声:“我个人对你是没有成见的,好孩子去吧,去财务领三个月工资。”
既然都被辞退了,她也没必要点头哈腰了,及时打住人事经理欲深度剖析教育与人性的势头,打个哈欠,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阿姨,你说的特好,真的,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姥姥,想我姥姥那时候还活着,那时候比你还年轻一些……”
领了三个月工资,收拾收拾,陈恬谁也没搭理,没到中午就离开了公司,当然还是扛着一众八卦男女的高压电伏下离开的,以至猎猎寒风下,她竟有种发热的感觉。
还没有走到公交车站,陈恬停住脚步,手上捧着的牛皮纸箱怎没看怎么碍眼,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影视作品,主动辞职或被迫辞退的人,手上都必然抱一个纸箱以渲染气氛,还必须是牛皮纸的,好像公司专门流水线批量生产,就等着为离职员工预备着,纸袋、塑料袋都无法达到这样颓然的画面效果,必须是纸箱。她把水杯雨伞拿出来揣进包里,其他的撂在手上,把纸箱塞进垃圾桶里,特意放进了可回收那一边,说不定哪个倒霉蛋可以用得着。
她心里清楚,肯定是赵抽从鸡冠头那里打听了她的过去,然后捅到了公司里,无非是报复她碍了他的财路。她也不怪赵抽,怪只怪自己留了小辫子被他抓住,所谓污点,无论怎么漂白,依然刺目,除非重新跳到染缸里。
她在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