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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徐树怀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旅行袋。
小丙尖叫着从沙发上溜下来,欢快地晃着小短腿奔到她腿边,两只小胳膊努力向上伸够着要她抱,嘴上一连声叫“妈妈,妈妈”,两岁的孩子声音已算洪亮。
陈恬看着他肉团子一样圆乎乎的小脸,一双水汪汪透亮的大眼睛,心情也跟着欢悦起来,一身的疲惫去了一半,她鞋都没换,就蹲下一把搂起孩子软软的小身体,用力地在孩子脸上啵了一口,“小丙,妈妈好想你啊,你想不想妈妈?”
小丙软软的胳膊圈着她的脖子,柔嫩的脸蛋蹭着她的颈窝,糯糯地哼到:“想。”
“怎么这么晚?”徐树怀皱皱眉头,把拖鞋踢到陈恬脚边,又问了一遍。
“啊,哦,路上堵车。”陈恬换上鞋,心不在焉地答一声。小丙两只指头揪着她耳垂,她皱着鼻子和他头顶头。
田心走到饭桌边上,拿起餐桌上的菜往外厨房走,“吃过饭了吗?小徐来给我换煤气,一直等你到现在,你和他到沙发上坐会儿。”
陈恬抱着小丙坐到徐树怀身边,小丙肉滚滚的小身体侧着一翻,滚到她身体另一侧的沙发上,像是不愿意和徐树怀靠在一起,陈恬挑挑眉看着缩进沙发角继续看动画的小丙,莫名其妙。徐树怀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上,她接过来喝了两口。
“这一路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一帮小毛头难伺候吧。”陈树怀斯斯文文的书生相,一拍大腿徒增一些匪气,显得不伦不类。
陈恬吹着杯子里的开水,腾腾的蒸汽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只管点点头:“没什么事儿。”一堆十三四的小孩子突发状况一个接一个,又赶上跟赵抽搭档,一路上累得半死不说,还受不少窝囊气,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徐树怀的,定会惹他一通数落教训。
“我在学校里我还不知道?那些破孩子哪个省心,没一天消停的,你就报喜不报忧,我说你,你别不爱听,这样的活能推就推了,吃力不讨好,你看你才去几天就瘦了,多吃点,吃胖点,等结了婚,生孩子你不受罪。诶,这几天和同事相处得还好吧,没使小性子吧……”
她特别反感陈树怀这张婆婆嘴,从她生活工作什么都得念叨着,她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可是就是受不了他个大男人婆婆妈妈说三道四。她一般都忍着,左耳进右耳出,也就过去了,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安安静静吃口饭,然后洗洗睡。
“徐树怀,你渴不渴,喝口水?”田七把水杯递到陈树怀跟前。
徐树怀说到兴处,突然被打断,脸色不大好看,对还在厨房忙活的田心招呼一声:“阿姨,我先回去了啊,改天来看您。”
“小丙,跟叔叔再见。”陈恬钩钩孩子的小手指。小丙撅撅嘴,扭头不理她。
田心没从厨房出来,支使陈恬送徐树怀下楼。陈恬只当没听见,陪到电梯口就折了回来。
田心把菜在在微波炉里热了一圈端上桌,陈恬早就饿了,闻着香气咽口水。
“小丙,吃过饭没有?过来,陪妈妈再吃点。”陈恬舀了一勺芙蓉蛋,招招手叫小丙过去。
“又吃!唉——”孩子煞有介事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皱着白嫩的小脸,一边摇着脑袋,一边磨到饭桌边,将金黄的蛋羹一大口吸进嘴里。
陈恬看他小大人的样子,哭笑不得,也不管小孩子听不听得懂:“这不吃得挺香的,难不成你个小不点还要减肥啊?”
小丙又吃了几口,就搓着鼓鼓的小肚皮不张嘴了,眼睛直瞟电视上的动画猫。
田心也说:“好了别喂了,晚上吃了一大碗汤拌饭,别把他撑坏了。”
陈恬就着勺子,舀了几勺蛋羹拌在饭里,大口扒了几口,就听田心感慨:“树怀挺靠得住的一孩子,就是啰嗦了点。
“他?那叫啰嗦一点,田心同志,你没搞错吧?”陈恬嘴里含着饭,张大嘴巴坐作怪相。这三年来,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和她妈的亲近许多,沟通也多了,唯独就是不会跟她妈好好说话,不过这样突飞猛进横跨海峡两岸的飞跃已经很难得,田心倒是也不在乎陈恬说话怪腔怪调。
“你在贵州那两年,树怀一直照顾你,你别不知好歹。”
“我像那样的人?”陈恬斜着一只眼睛,筷子开始在碗里戳戳捡捡,吃了几口垫垫胃,有力气挑剔口味了。
“你出了那样的事儿,树怀也知道,还能对你好,不容易,你别挑三拣四的。”田心拖了张板凳坐在田七边上,“男人谁没个毛病,我看树怀就挺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孩子,挺好。”田心嘱咐。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他不好啊,就是他那小男人劲儿,我有时候还真受不了。”
“什么叫小男人,居家过日子,就要他这样精细会打算的。”田心力挺徐树怀,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怵徐树怀唠唠叨叨不停的性格,不过当着女儿,她只管好话捡。
“田心,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妖娆的风度呢,清高的气质呢?怎么也沦于柴米油盐了!”
田心经过长时间的放化疗,又做了换肾手术,一直吃着药,身体大不如前,乌亮的头发也现了白丝,皮肤起褶子了,再没有当年风华,不过长久以来练就的冷艳的气质还在,毫不客气地坐上了白露苑老年玫瑰一把手,也算是实至名归了。死亡线上跑过一圈的人,什么都看开了,亲情异常珍惜,每天就愿意在家里养养花,煲煲汤,照顾田七生活,也挺好,她只想把这些年亏欠她的一点一点慢慢补回来。
“你每天起早贪黑,你照照镜子看看,都累成什么样了?我是心疼你。”田心很少说这样感性的话,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就希望女儿有个依靠,能让她歇一歇。陈恬还不到二十五岁,眼睛底下什么时候都挂着两个大眼圈,身上一摸一把骨头,看着女儿辛苦憔悴,她一点忙也帮不上,怎么会不心疼。田心上半辈子为了情爱放纵,没有好好照顾陈恬,现在别的都不求了,只盼她过得好。
“哎呀,老美人,被时代的洪流给咣当了吧?你不懂,我这叫骨感,好多明星打正吃药抽脂都求不来的效果!”陈恬眼眶湿润了,她眨眨眼睛,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调笑道。她小的时候,一直盼着田心能多看她一眼,放学回家能吃上她妈下的热汤面,能够像现在一样母女俩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说家常,经过那些生死得失以后,终于如愿以偿。或许是她一生中的大是大非,大风大浪都在三年前集中爆发了,现在她心境平和,有田心陪着,有小丙陪着,她很满足,别的什么都不求了,辛苦受累她都甘愿。
田心知道陈恬现在也只有在家的时候敢瞎说胡闹,在外面点头夹着尾巴做人,受了委屈还没处说,也就由着她胡说八道,“这次回去,你有没有遇见什么熟人……”田七担心她又遇见她吸毒时认识的那帮龟孙子,把她安排到贵州那两年也是想让她和那帮人彻底断了,戒毒不难,难在戒心。
“放心吧,妈,那样的日子我想想都怕,再不会了。”陈恬真心实意,咬着筷子头,思忖再三,还是说:“妈,前天我碰上傅令了,”她埋下头,“那小子混得不错,车都开上了,奥迪!”
“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还想着他?别骗妈,说实话。”田心直直看进陈恬眼里,深刻伤骨的爱情她体会过,她纠纠缠缠大半辈子,不就是因为放不下吗?
还想着他吗?陈恬仔仔细细在心里回想和他再见的情形。
她还记得,那天挂了小丙的电话,车上傅令就一句话也没有再跟她说。到了酒店,她率先下车,跑到马路斜对面,在建设银行的提款机上取了两千,还给傅令。傅令就靠在车门边上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眼里波涛暗涌,情绪复杂,惊诧、怀疑还有惶恐。她一直埋着头,倒不是傅令的目光太刺人,实在是她一晚上没休息好,黑眼圈太大,脸也没洗油乎乎的,不大好意思,离婚夫妻分外眼红,谁都想得瑟地高唱:“我过得比你好,过得比你好。”这一点上是她小人了。
傅令倒是没有费事,直接接了过去,动作有些慌乱,途中一张百元大票调到地上他也没有发现。
看着还没有捂热的红票子进了别人的口袋,她一时有些不甘心,问道:“不用数数?”
傅令脸色青白,表情僵冷,似乎急着离开,快速打开后座,抱两个小丫头下车,声音干涩:“不用。”
陈恬其实是想说,我是怕我数错了,多给你了。肉疼归肉疼,在傅令面前,她还是死要面子的,本来她妈看病的钱就是傅令的,二十多万,这个面子她要不起,两千块的面子死撑还是挣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