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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身来,见我站在他的身后,清浅笑道:“下雪了,才像是冬日真的来了。”他朝我招手,我走上前,他将我拉过去,慢慢走出院落,一面道,“三日后除夕,正巧王爷们也还在,朕打算设个家宴,这也是难得的事。”
我应着,抬眸看了看他。一侧的全公公带着宫人欲过来,却见他挥了挥手,到底都止住了步子。
雪下得并不大,起了风,茫茫天际一片雪舞,却是难得的景致。
他将我裹在风氅下,寒风扫过他的脸颊,他却仍带着笑意,我不觉问他:“笑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眼底俱是柔情:“没什么,就是心里高兴。”
我微微一哼,却是转口道:“今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我在禧宁宫外看见了宁王。”
他“唔”一声,明显不觉得惊讶,我心下一滞,随即倒是觉得好笑了,我身边就有他的人,宁王去过禧宁宫的事他安能不知道?
哎,我真是自作多情。
不过又一想,我既是想要获得他信任的,这些小小的心意自然也不再多,管他知不知道,我只当不知道卷丹是他的人便是。
一路被他带着回至寝殿,宫女们见我们回去,忙将暖炉都移过来。他拉着我的手过去烤着,降香取了棉布过来替我擦拭着手上的雪水。
全公公拂开了珠帘入内,附于殷圣钧的耳畔轻言了一番,他略微蹙眉,目光看向我道:“朕晚上再来。”
语毕,再不逗留,径直就出去了。
我借口说要休息,趁机要卷丹和降香去给希儿送写好吃的,并且将内室的宫人一并打发出去。
隔了会儿,十三进来添加暖炉中的煤炭。
我穿过珠帘出去,在桌边坐下,抬眸问他:“东西呢?”
十三从胸口取出一个朱色香囊,递给我道:“在里面。”
我接过了,置于鼻子下嗅了嗅,香味很浓,完全闻不到麝香的味道,便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十三犹豫着,到底是开口道:“娘娘,这东西还是少用,伤身。”
伤身?目光落在手中香囊上,我冷冷一笑,如今这一条命也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还怕伤身吗?
将身上的香囊换下,我沉声道:“你下去吧,这件事给本宫守口如瓶。”
十三低下头:“是,奴才不会告诉任何人。”
十三出去了,房门分明早已紧闭,却仿佛外头的寒风怎么都挡不住,从各处缝隙中钻进来。我终是将目光自香囊上移开,起身打开其中一个箧抽,随意将换下的香囊丢了进去。
行至锦绣凤塌旁,慢慢坐下,回想起殷圣钧说的那些话。
他不确定与瑶华公主接头的人就是晋王,他却又说当年并未找到晋王的尸体,倘若晋王真的还活着,那么太皇太后必然是知晓的。
天下虽大,要藏一个人说容易容易,说难却也难。
殷圣钧既然没有找到尸体,这两年想必他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晋王若还活着,他到底是如何藏身的?
我闭着眼睛定定地想着,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薛玉宁的脸。
霍地睁开了眼睛站起来,我将手中锦帕握紧,难道说玉宁哥哥口中的内应是晋王?
不,不对。
我马上又否定这个想法,晋王即便活着,哪怕他人在镐京,那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露面,他不可能会替薛玉宁打点得那样周到。
那会是谁?
还是说瑶华公主背后的人根本就不是晋王,那不过是殷圣钧疑神疑鬼的结果?
我咬着唇,既然我与瑶华公主同为太皇太后效过力,我倒是想见她一面。在房内来回踱步一阵子,我不确定这个要求殷圣钧他会不会答应我。
转身打开了房门,欲叫人说才又想起殷圣钧说晚上要过来的事,既如此,我晚上跟他说也是一样的。才要回房,却见十三朝我跑来,低头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我不觉蹙眉,佟贵妃?
让宫女在厅内好茶伺候着,我过去的时候,佟贵妃忙起身朝我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吧。”我示意她坐下,这才笑道,“这天寒地冻的,贵妃不来也就罢了。”
佟贵妃浅笑道:“给娘娘请安怎么能不来,只是先前皇上在臣妾那里,是以臣妾才晚了些,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怎会?贵妃在皇上面前那样会说话,皇上可喜欢你的紧。”
佟贵妃华美脸庞的笑容略微敛起,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我的脸上,声音略低道:“臣妾哪有娘娘聪慧,臣妾就是好奇,除了宝春堂的事,昨夜娘娘在皇上面前究竟还说了什么?”
悄然用杯盖拨动着水杯翻滚的茶叶,我不觉一笑,看来殷圣钧问话的手段奇高,既知道佟贵妃没有告诉我公主的事,又没让佟贵妃察觉他问的是什么。
将口中清香四溢的茶水咽下,我笑看向佟贵妃,启唇道:“本宫有问什么吗?”
佟贵妃的脸色微微僵持,我转口道:“本宫要照顾皇子,怕是没空去冯昭仪那里探望,贵妃若是得空,便替本宫去看一看吧。”我一顿,随即又道,“哦,对了,顺便也告诉冯昭仪,眼下好好生下孩子才是,小心苦肉计用得不慎就真的出了事。”
第100章 房事
“娘娘没瞧见,贵妃娘娘走的时候脸都黑了。”卷丹将暖手炉递给我,脸上的神色很是得意,蓦地,她又撇过头问我,“这么说来,冯昭仪还真的是装的?”
我抱着暖手炉捂手未说话,先前我也只是猜测,不过看佟贵妃的脸色我倒是确定了,那晚定是冯昭仪自己弄出来的事,否则怎么那么巧佟贵妃会在静和宫里?
想来便是那晚好心去静和宫给冯昭仪出主意去了吧?
我微微一笑,不过这些我可不想管,便抬眸朝卷丹道:“主子的是非不要乱议论。”
卷丹吐了吐舌头,自从我换了新身份后,她也不再像宫外时那样随意了,毕竟宫里尊卑有别煨。
我又道:“一会儿皇上要来,你下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些皇上爱吃的点心。”
“是。”卷丹应了声便退下了。
我起身推开窗户,先前飘了会儿小雪,眼下倒是停了,院子里的地上湿漉漉的,跟刚下过雨似的仫。
我转了身,见降香正站在我身后皱眉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我衣服脏了吗?
她已上前来,伸手指了指我挂在腰际的香囊,我这才吃了一惊,这香囊是新换的,她怎就注意到了?
我只好笑道:“哦,这是抽屉里看到的,觉得好看就换上了,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吗?”索性那个箧抽里放着很多香囊,全是尚服局送来的,降香一定不会知道这一个不是。
她笑着摇了摇头,蘸了水在桌上写道:奴婢以后会注意选娘娘喜欢的。
我的指腹轻拂过腰际的香囊,轻笑道:“不用了,这一个本宫看着挺好,本宫也不喜欢换来换去,你闻闻,很香呢,是不是?”
降香凑过来闻了闻,笑着朝我点头,我亦是笑了。
外头有人敲了门进来,我见双喜端着东西进来,降香忙上前去接了。
我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双喜忙上前道:“回娘娘,这是降香姑娘特意让太医院准备的,可是补汤呢!奴才们也希望凤仪宫里能早日传出喜讯呢!”
我听得皱了眉,双喜高兴地退下了,降香消息端着补汤近前来,示意我喝了它。我茫然地端在手上,望着眼前宫女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问她:“这是皇上的意思?”
降香却摇头,笑着在桌上写道:是皇上的希望,奴婢记着。
我有些木讷地看着她,望见她真挚的笑容,那一刻竟有些恍惚,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殷圣钧还是为了我。
见我不动,降香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清丽瞳眸里似乎有些焦急,忙又蘸了水写道:母凭子贵。
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不觉笑了下,启唇看着她道:“本宫已有皇长子了。”
降香的脸色低沉,又写:不一样。
“怎不一样?”我含笑道,“因为皇长子不是本宫亲生的吗?”
降香的手指在桌上比划了几下,大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全部被她自己抹掉了。我忽然又想起她说殷圣钧曾是她的救命恩人,我迟疑了下,终究是问她:“你知道皇长子的生母是谁吗?”
降香蓦然抬眸看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随即她忙摇头。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再为难她,仰头将手中的补汤喝了,降香似乎是愣了下,随即忙接过我手中的空碗笑了。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觉得降香似乎是真的事事为我着想。
我冲她友好一笑,她高兴地端着空碗下去了。
缓缓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