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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梦蝶的父亲起身靠在床上,拿起自己烟斗,点燃后,慢悠悠地抽了起来。对于老伴儿的指责,他并不想反驳。他在想女儿回家路上对他说的话。
老伴儿见他并不理睬自己,更加生气地说:“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这个宝贝闺女的婚事到底怎么办?早知道她这么能折腾,我当初就不让她去北京了!”
听着老伴儿的唠叨,梁梦蝶的父亲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孩子大了,自己的事情你让他们自己去谈,我们不要管太多了!再说,刘峰这孩子我越来越不喜欢了。别看他花那么多钱,可没有一样可心的!这孩子除了会花钱,没什么别的本事!我是担心啊,担心咱们的闺女真的嫁给他,还不成了他的佣人了?”
梁梦蝶的母亲显然并不同意老伴儿的观点:“人家有钱,花这点钱算什么?那些东西怎么不好?我就看着挺好!”
“咱们是找女婿,不是卖闺女!”梁梦蝶的父亲涨红着脸,压着嗓音说着,但听得出他对老伴儿很不满意。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梁梦蝶的母亲更加生气了,激动地说:“我怎么是卖闺女了?啊?我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家,还不是为了她好?嫁过去,不愁吃,不愁喝,就是你我老了也有了依靠!”梁梦蝶母亲的声调高亢且又尖锐。
梁梦蝶的父亲连忙对她说:“你小点声!别把小蝶吵醒了,她坐一天火车累了!”
“那你倒是说啊?放着这么好的人家,人家还上赶着住到咱家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看你每次对刘峰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梁梦蝶的母亲放低了声音,却依然不满地数落着老伴儿。
“刘峰他们家是不错,但那都是他老子的本事!你看他那副公子哥儿的样子,每次来咱家什么活儿都不会干,让他刷个碗都懒得伸手!这样的人将来小蝶嫁给他,那不是天天伺候他?再说,咱们不能光盯着钱,也得看看人品吧?咱们要给小蝶找的是一个可以照顾他、保护她的男人;我是要给她找一个将来我不能照顾闺女了,能替我照顾他、疼她一辈子的男人!我不是说刘峰这孩子一点儿可取之处都没有,但是,这孩子太自私,优越感太强,而且,还喜欢耍小聪明!就凭这些,我就不想把小蝶嫁给他!”梁梦蝶的父亲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咱们也不能光看人品,到时候给小蝶找一个穷光蛋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品能当饭吃啊?”老伴儿余怒未消。
“你混!”梁梦蝶的父亲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看得出在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声调也稍微高了一些。“钱没有,可以凭本事赚!人品没有,最终吃亏受罪的还不是咱们闺女?那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就被刘峰家那俩臭钱儿弄得连好坏黑白都不分了?亏你还是小蝶的亲娘!男人没钱不可怕,没本事、没志气才可怕!你看看刘峰那样,我告诉你,假如他老子有一天生意垮了,你看他凭啥本事吃饭!”
梁梦蝶的母亲显然是被老伴儿的样子震住了,近些年从未见过老伴儿发这么大脾气!其实她也不是全看在刘峰家里有钱的份儿上,才这样竭力地赞成这门婚事。刘峰的毛病她不是看不到,但她想的是,不管怎么说,刘峰和小蝶是从小长大的,两家人又都是邻里街坊,知根知底,到时候结了婚,他们老两口还可以帮着女儿料理些家务,彼此有个关照。就算刘峰不太懂事,在他们眼皮底下,也不会对梁梦蝶太坏!但老伴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低声说:“我又没说只认钱不认人?小蝶就是你的女儿?到底是我身上的肉,我也是为她好!再说,要是真的能找一个又懂事、又疼小蝶、对咱俩又好的男人,我当然也愿意!”
“嗯,那就是了!咱们不能光看着眼前的好处,耽误了闺女的一辈子幸福!和你说,别看刘峰他老子现在这么风光,我看他的生意够呛!现在铺的面儿越来越大,我听说,他包下的那几处茶园,都欠着钱没给呢!”梁梦蝶的父亲也恢复了平缓地语气!
“行了,刘峰有毛病,别捎带上他老子了,要说也算是半个亲家了,哪有盼着亲家垮台的!”梁梦蝶的母亲叨唠着。
“我不是盼着他垮台,我倒是希望他越来越好!生意场上的事情说不好啊!睡吧,又折腾大半夜了。”梁梦蝶的父亲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翻身睡去。
梁梦蝶的母亲拉灭了灯,一会儿,房间里响起轻微的鼾声。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刚刚的一句无心之语却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了现实…
老两口的争吵,被隔壁的梁梦蝶听了一字不漏。一天的旅途劳累,加之到家后与父母、刘峰间的争执,早已让她心力疲惫。但真的躺到了床上,却又难以很快入睡。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林旭那张期盼的面庞,一会儿又是刘峰那堆满假笑的脸,一会儿又是母亲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怒气…正胡思乱想间,她听到父母房中的争执声,也听到两人争执的内容。她一方面生着母亲的气,一边又为父亲的明理感动不已。但从二人地对话里,她感到了父母对自己的疼爱,都是希望自己将来的生活更好,更幸福!但,她从父母的争执里,也听到了希望,她觉得,母亲最后的那句话,说的不正是林旭吗?想到林旭,梁梦蝶的心里洋溢起一丝温馨与甜蜜,晚上林旭打过来的电话,让她的情绪舒缓了很多。想着想着,不由得心里更加思念起来,拿起手机,给林旭发了一条短信:“林旭,睡了吗?希望这条短信没有吵到你的好梦!也希望,你会在梦里见到我!答应我,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安心等我回去,好吗?想你,梦蝶!”短信发出,梁梦蝶才带着深深地思念进入了梦乡。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个被她深深思念的人,此时也并未入睡。难道,今宵无人入睡吗?恐怕,只有那轮弯月可以回答…
茶香——(十)兄弟情谊
梁梦蝶的短信林旭并没有听到,他正在与王森把酒言欢。酒酣耳热之际,林旭也沉浸在大学时代的美好回忆里。与其说,是酒让他有了些许地醉意,倒不如说他是沉醉在了浓浓的朋友情意间。
此时的林旭,频频举杯与王森共饮,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王森给他讲述在异域他乡的所见所闻,以及他的那段打拼经历。不能不说,王森具备讲故事的天赋,他把自己的打拼经历讲述得有如《北京人在纽约》中的王启明,让林旭听得津津有味,时而为他开怀大笑,时而又为之扼腕叹息,更多的还是对王森的敬佩,因为他知道,尽管王森现在说来非常轻松,甚至很诙谐,但,在那轻松与诙谐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隐忍与坚韧?只是他很奇怪,因为王森一直没有提到过他的爱人——章晓涵。于是他在王森说话的间隙,问了一句:“晓涵还好吗?这次没和你一起回来?”
谈性正酣的王森听到林旭的问话后一下子沉默了,默默地喝着闷酒。林旭也就没有再追问,他知道,王森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
王森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重重地放下杯子,说:“我们离婚了!”林旭正在给王森倒酒的手顿了一下,显然他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被林旭提及的章晓涵,是王森妻子,与王森是大学同学。当年,章晓涵与王森之间的恋情,也是经常被林旭这帮哥们儿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因为,章晓涵是一个非常漂亮且有才气的女孩儿,加之性格开朗、活泼、善交际,是被公认的校花儿。而云集在她身边的追求者,用趋之若鹜来形容那是一点儿都不过分。不但本校的同学大有人在,就连外校的很多人也是慕名而来,甚至还有一位本校离异的系主任,都为章晓涵送过鲜红的玫瑰花儿。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子,却独独钟情于其貌不扬的王森,这让那些追求者大跌眼镜之余,也对二人的恋情有了诸多猜测。可是当林旭这帮哥们儿问王森的时候,王森总是用他那一贯的憨笑作为回答,众人怎肯善罢甘休?于是众多朋友轮番上阵,其阵势不亚于策反一次政变。慷慨陈词指责王森不对哥们儿坦诚的有之;想循循善诱用哥们儿情意感化王森的有之;借着酒劲儿撸胳膊挽袖子用灌酒的方法威逼的有之。只是,不管他们使用何种借口和手段,王森始终是一脸憨笑,只是说自己命好。久而久之,众人也就气馁了,更多的人还是衷心祝愿他和章晓涵幸福到老,只是说这些话的语气都是酸溜溜的,充满着妒意。而就是如此的一段感情佳话,如今却也是劳燕分飞,让林旭不得不在惊讶之余深深为之惋惜。
王森又端起刚刚被林旭斟满的酒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