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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事业在发展
时间宛如一匹永远不知疲倦的骏马，在日历上昼夜不停地飞快奔腾。转眼我已经完成了三年学业，劲雄也积累了一定数目的资本，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商界，也算是名声赫赫、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我上了大学四年级，这是我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劲雄不失时机地筹划着我们未来的生活。他在滨海市内结实了一批建筑商，从他们那里拿到一份承包活。他把县城的建材商店
交给了大伟夫妇管理，一个人来到市内组建了一支队伍，干起了工程。 他说，这条路才是他真正的向往，他要沿着这条路发展下去，直到成为一个成熟的地产商，盖出最精美的楼房。 虽然身处同一个城市，拉近了我和劲雄之间空间的距离，但是我们却无法像从前那样每个周末都在一起欢度。劲雄带着一伙人住的是工棚，而且没有休息日。多数时候都是晚上歇工以后，他来到我们学校，我们俩一起漫步校园。虽然不能长时间的厮守，不能有肉体上的接触，但也别有一番情调。
2．毕业在即
在这最后一年里，同学们都很忙。除了少数几个同学报考研究生，在学习上比较紧张之外，其它同学几乎都为自己的前程——毕业分配去向而奔忙。大家都知道，考大学时，我们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很公平地考进这个学校，但是毕业分配就不一样了，在这一关上多数是凭关系的。这又是人生道路的上重要的一步，分配去向的好坏，确定了我们步入社会的起点，从此我们再也不是平等的了，我们的社会地位也会因此千差万别。
我们宿舍里的八名女同学，除秀辉借助高井河家的势力，基本可以确定良好的去向以外，其余七名，包括我在内，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大家虽然来自四面八方，但是，四年的生活，大家已经习惯了这里。海滨城市独特的气候环境滋润着我们正在成长的心田，大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城市、这一方水土。从生活条件和发展前景来看，这里较内地也优越许多。大家共同的心愿是毕业以后能留在这座美丽的城市。 前途未卜使我们整天忧心匆匆。我们几乎放弃了学习，也没有心情去图书馆看书，经常聚集在宿舍，谈论的中心话题只有两个。一是毕业分配问题。二是婚恋问题。我们每个人都仿佛蹒跚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这个时候的每一个新的意识、每一个新的决定好像都会描绘出我们不同的人生。 当生活的现实毫不客气地摆在我们面前时，犹如给我们发昏的头脑泼了一盆冷水，就连谈论爱情这个浪漫的话题时也实际多了。我们突然意识到，以前我们那种爱情至高无上的浪漫情怀只能是我们精神世界里的一种遐想，它远远脱离现实生活，它只能是人们对爱的一种向往，是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们班有两对海誓山盟了好几年的情侣，在临近毕业时产生了分歧。一对是女方不情愿随男方一起回到黄土漫天的大西北，另一对是男方为了自己的前程偷偷地追求我们下一届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爸爸是局长，女方知道内情以后断然与他分手。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一幕幕，处使我们更加现实。
3．毕业后的去向
我们留恋这座城市的心态仿佛已经写满了我们整张脸。这时候校外的在这座城市里有些地位的父母，好像已经摸透了我们的心思。他们的孩子没能让他们理想过，他们曾因此深深地失望过，但是孩子是他们的，他们不能不管，他们要为他们的以后着想。为了下一代的遗传基因不至于太平庸，他们纷纷托人介绍我们的同学与他们的孩子联姻。我们宿舍的三个同学就先后被他们选中。他们许下诺言，如果她们做了他们的儿媳妇，他们一定会把她们留在这个城市，还保证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父母可为我们家境贫寒
的同学付出这么多努力，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在各个方面都平平庸庸。 一方面是前程似锦衣食无忧，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继续生活下去，另一方面是回到依然贫穷的原籍，两手空空地去开创自己的前程。有两个同学选择了前者，另一个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她说：不管社会如何变化，无论命运怎样安排，我都坚信婚姻爱情是人生之中的头等大事。优越的物质条件和良好的仕途发展不一定能代替爱情，我决不能拿我的爱情来做交易。尽管我和大家一样喜欢这个美丽的城市，也梦寐以求想留在这里，眼前毕业分配在即，我和我的家庭对此事都无能为力。但是，生活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说不定靠着自己的努力，将来我还能重返这个美丽的城市呢！ 同学们都很欣赏她的豪言壮语，但那毕竟是属于未来的不知能否实现的一个美丽的梦。现实生活教会我们目光短浅，抓住眼前。 在实习的过程中，同学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挖掘各种关系，联系八方渠道。八辈子不来往的干亲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关系打听到地址，然后再从父母那里拿来一笔节衣缩食的钱，或者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钱，有的甚至高利借钱不惜一切代价送礼联络感情。实在没关系的，便和实习单位的领导靠近。这一切都是为了前程，值得。谁叫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叫我们这些穷酸学生怎么办呢？ 眼看毕业一天天临近，权势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班里的几个高干子弟对自己的前途早已胸有成竹。因为他们的父母至高无上，他们只需要他们的子女顺利拿到一张大学毕业文凭，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他们责无旁贷地要为儿女们铺好一条金光大道。尚有活动能力，这时候已经编织好了关系网，礼送了，钱给了，剩下的就是时不时的到人家去拜访去沟通感情，事情能否办好，就要看对方的良心了。 我们班几乎有一半同学找不到任何与权势贴边的关系，本身又不具备攻关能力，最主要一条是没有钱，也只好凭天由命了。他们说谁叫自己没有一个有能力的父母，或者是当处长的二姨夫当局长的大舅呢！我们有位男同学非常有趣。有一天在教室里，正当大家正在默默无语时，他突然一个高声长叹：啊，上帝，我亲爱的当局长的二姨夫，您老人家在哪里？您快点显灵吧，您现在就是我的上帝，我求您了，您快来帮帮我吧！为什么您不说话？哦，原来我的姥姥根本就没给我生个二姨。哎，太不幸了，二姨！您快点出世吧！ 同学们先是愣了一阵，而后忍不住哄堂大笑，随后品味着他的话，一阵阵心酸袭上心头，有几个女同学甚至流下了泪水。 相比之下，我还算幸运一个。劲雄早就为我找好了关系。因为他有钱，那些大人物喜欢与他交往。他花了一大笔钱，具体数目他不肯告诉我。他说，一位姓孙的主管我们毕业分配的科长收了他的钱，当他听说我的学习成绩很突出时，便一口答应了，说一定把我分到一个比较好的单位。
4．告别校园
我们正式毕业了，不得不离开这个美丽的校园。记得刚一入学时，我们都在抱怨四年的学时太长，我们希望是两年，那样该有多好。后来，当我们到了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又觉得四年的时间太短了。 我们离开学校那天，我们的老师很早就来到学校。他一个寝室一个寝室挨着看，他很伤心，所有的依依不舍都挂在了他的脸上。有几个老师特别看重的同学，他们来自偏远山区
又要回到偏远山区。老师认为他们应该留在沿海开放的大城市，无论对社会还是对他们个人都更有价值。老师也曾经为他们活动过，但终因力量微不足道而搁浅。 我和秀辉一直在送站，送走了一批又送第二批，大家一直在流泪，特别是在火车上的招手一别，这种分别叫人心痛欲碎。 四年中，我们情同手足，这一朝分别，有些人恐怕是终生难以相间了。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多看一眼他们那伤感失落的泪眼婆娑。那种目光让我心碎，让我的泪水更加肆无忌惮。特别是那些去向极为不好又没来不及处上朋友的同学，当初高高兴兴地来到这个美丽的城市，现在又孤零零一个人踏上回乡的列车，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恐怕是我无法体会到的。 一想到我们无忧无虑在一起生活四年，同寝的八个女同学经常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