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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 (再见兰花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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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在他堕入她榖中之初;就连她自己……即便她不走,难道他真的忍心,将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这些欺骗伤害,一一回报给她?




















 ?
况且她压根不在乎,初识时她便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她断腕设计姑妈的狠心便知道,她根本就是抱着不要命的决心,布下这弥天情网让
他钻的。
如今更是事了拂衣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片云彩,已遮住他全部的天空。
办公桌上电话铃铃地响,凌千帆攀着桌缘摘下话筒:“凌少,今天周五,海皇最大的那个包厢已经有人订了,经理问介不介意靠窗有江景的厅
桌?”
“大厅就大厅吧。”
周五晚上餐厅格外火爆,独这一桌气氛格外冷抑,凌千帆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尽管他已尽力维持笑容。无聊的时候开始摆弄手机,发件箱里仅
有的几条短信,还是给她发的,看着又觉气闷。拨开一点点窗,江风习习,带着清凉的味道,没意思;极目江上,渡轮上灯火幽远,或明或灭,没意
思;满目精致的海鱼湖蟹,盛在素雅的白瓷鱼形盘里,没意思。
席上诸人变相地恭维他,归根结底都是那么几条,家世显赫事业有成才比子建貌若潘安,如此等等,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可在那个敝帚自
珍的阿三眼里,现在的他便是天下无敌,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凌少,有美女在看你。”顺着陈嘉谟的视线,朦胧中似乎确有人余光扫过这边。他还记得,也是在这里,也是临时起意过来,他仗着一副好皮
囊向她耀武扬威:“你的四点半方向,嗯哼,今天是不是得表现好一点,好好把大爷我锁在家里?”
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刺猬头别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秒杀者后,回过头来笑得刻毒阴险:“你得好好反省反省,现在只剩下这种货色会看上你了!”
自然又是食不知味,他竟喝的醉醺醺的,破天荒的头一遭,陈嘉谟送他回家,他摸索到酒架上去找白兰地和朗姆酒,勾兑的时候撞翻咖啡机,炭
烧咖啡粉洒下来,深褐色的粉末斜洒成条,如丑陋的伤痕。
醉生梦死的日子,往返于婺城和北京两地,今天看场话剧,明天出席首映,身边尽是面目不同的明眸皓腕。凌千帆向来自诩记性最佳,谁知姑妈
问他昨日来探病的女伴是什么赛事的新秀,他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从头至尾,都没往脑子里去。
顾锋寒和凌千桅每回碰到他, 告别后脑袋都要偏转一百八十度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他向来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不叫任何人操心,没料到也有这
般消沉的时候。他和贝菲的事没人知道个中究竟,就连陈嘉谟和凌千桅,也都以为是他因凌玉汝的意外迁怒于贝菲。陈嘉谟和贝菲交情算不错,总想
方设法地给他敲边鼓,成天里跟他探讨三藏线上有多少户外爱好者出过意外,比如前年有日本的骑行者永埋雪山,去年有单行的探险者魂断泉水沟,
听得他心里发毛,终于忍无可忍:“你他妈能不能说点不这么晦气的事儿吗?”
凌千桅也帮着劝他,大约是被他如今的一脸灰败吓到,再三地表示自己早已不介怀贝菲和杨越的事——听常医生说,杨越自己申请到汉堡大学的
医学院,准备赴德深造。他听在耳里越发地揪心,猝然发问:“我放过许明智,你不怪我吗?”
“怪,当然怪了,”凌千桅想挤出丝笑容给他,却终告失败,“我在学校新认识了一个男生,从福建来的,他借给我一本小说看。”
“什么小说?”
“武侠的,名字叫《雪山飞狐》,大哥你看过吗?”
“初中就看过。”
“苗人凤和胡一刀比武,误杀了胡一刀,胡一刀的儿子胡斐长大后要给父亲报仇,却发现苗人凤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居然没有教自己女儿武
功。”凌千桅点到即止。
凌千帆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他看武侠小说的时候还在初中,彼时对苗人凤只是景仰,抱着将来被寻仇,决心要让恩恩怨怨在自
己这一代了结——现在才知,那样的精神状态,大概只存留在武侠小说里,凡尘俗世,谁又能做到?
他何尝不知贝菲的难处,姑妈和许家之间的牵扯,落到贝菲头上纯然是一场无妄之灾。似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不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宠着护
着,她自幼寄人篱下受人冷眼,好容易在许家过了两年好日子,又从云端跌落谷底,个中艰辛自然非常人所能理解,挨过这么多年已是不易,更何况
她还走到哪里还要想方设法带上汪筱君。公司和她同年纪的女孩,还享受着家庭温暖、爱情甜蜜,只有她,流离来奔波去,不过为着生存。
他亦扪心自问,若当年许隽因别的什么意外而死,比如街头抢劫,或者绑票勒索,他自然也是要把凶手找出来挫骨扬灰的。
就连在医院做复健的凌玉汝,居然也开始规劝他:“听说新藏线年年有人出事,你怎么也不多派几个人过去,路上也有个照应?”他无所谓地笑
笑,凌玉汝颇失望地叹道:“千帆,以后你和阿寒有什么事,我都不会拦你们。经了这一遭,姑妈……只想你们三个孩子,都活得开开心心。”
凌千帆笑笑,招招手叫凌千桅过来:“听见没,姑妈嫌你在家里做米虫了——大姑娘了啊,那个福建的男生,有空带来家里看看?”
凌千桅脸上飞起可疑的红,讪讪道:“怕别人看到你自卑,还是再等等吧。”
他知道这一回姑妈是真的放开手了,只是姑妈不明白,在她心底如香饽饽一般的侄儿,有人连多看一眼都嫌。
北京的夏天来得暴烈,没有丝毫的温婉,暴雨毫无症状地来,下得快也去得快。老枣树上挂着七彩的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那不过是错
觉。
再回婺城时,川藏线的考察业已结束,考察队员在拉萨和贝菲胜利会师,传回来不少照片。例会上周总监放幻灯片给凌千帆看,有贝菲踪迹的并
不多,仅仅三五张——也许是周总监刻意跳过,也许是贝菲自己刻意回避开。照片上她依然笑靥如花,不过在天际高原上晒出两抹高原红,仍是初见
时恣意飞扬的小土匪模样。
比起北京,凌千帆更不敢待在婺城——他不敢回家。于他而言心湖苑原是不算家的,不过是因为他和顾锋寒都不惯住酒店,顾锋寒执意要住这
里,他也就顺手登记了一个单位。买下后他倒颇喜欢,湖景很是不错,物业管理也好,他正好图个清净,什么时候开始有家的感觉来着?
彼时不过一碗清汤面,三两片紫菜,五六颗虾米,他却不知不觉地陷下去。自以为全局在握,不料她总有后手等着他,就像现在这样,她孤身穿
越这新藏线,不留下只言片语,杳然而去。
“川藏线考察小组将在拉萨短暂逗留后乘下周的航班回来。”
“新藏线穿越的全部影像资料都在川藏线考察小组那里。”
“考察工作结束后,我们下期工作可以立刻展开”
……
所有人都可以略过她的行踪,仿佛她根本不曾存在过。
但在心湖苑,沙发上是她喜欢的加菲猫靠垫,无赖的嘴脸和她毫无二致;茶几上是她挑的情侣杯,树叶的形状,吻合成一个心形;浴室里整整齐
齐地叠着她的浴巾,盥洗台上是她红柄牙刷;柜子里还保留着她故意买来气他的小一号情侣衫,几次险些被丢出窗外……他和她相识亦不过半年,却
已处处留下她的痕迹,空气里似乎还有她的气息,侵入他的肺腑心骨,难以抽去,不可剥离。
阳台上的兰草在月光下摇曳,低低高高深深浅浅的嫩绿,微弱的光芒,灼伤他的双眼。十年前他送人一盆兰草,十年后有人把它送回来——他只
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十年的长梦,开始的是许隽,结束的是贝菲。那些他爱过的、怨过的,梦醒后都离他而去,余他孤零零的一人,守着这盆兰草,春
去秋来,不知何时开花。
千桅的话何尝没有她的道理,只是她不明白,率先放手的人不是他。贝菲转身时不曾有丝毫犹豫,她远走万里时不曾回头,她的生命里他不过一
个过客,只余他像戏台上的小丑,卖力地演出,却不知观众的掌声不是为他,喝彩也不是为他。
甚至到最后,连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她都不肯留给他。
习容容给凌千帆送来所有的考察原始资料,视频、照片和文字记录,他随口问她是否知道贝菲下一站的打算。谁知习容容也是茫然——其实他压
根不需要从习容容这里打探她的下落。他不过是想知道,她可曾有片刻的留恋,哪怕留给他一丝半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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