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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松口气,她定一定神,浑不在意地又笑问:“那祁川呢?万一赫契到头来还是动了祁川怎么办?”
“祁川也要加派了人马。”霍祁一笑,“此事自有兵部安排。”
这一回,手心上写下的两个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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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都是如此,他们交谈中议及政事的时候愈发的多,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让对方知晓真假。
他二人心知肚明无妨,如是“隔墙有耳”,那人可无法知道。之所以来漪容苑,也是为了“照顾”一下那“隔墙之耳”。
这还多亏了她先前说不得话,让他熟悉了她在他手中写字的感觉,在得知有人偷听时得以立刻想到还有这么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不止能掩人耳目,还能布个*阵骗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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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封密信急送越辽,霍祯接过一看信封上的蜡印,半刻都不敢耽搁地拆开速阅。
还是关于映阳增兵的事宜。
……又增十万?霍祯一愣,紧蹙起眉头来,这四回,林林总总地加起来,皇帝要派去映阳的人马都有将近百万了。赫契未有异动,皇帝如此大动干戈……
是为什么?
翻来覆去地想都想不明白,但搁在台面上的,是目下百万大军压在映阳边界,赫契如是要打……
举全国之力也打不过。
思量再三,既知这些安排,便断不能再去硬碰硬。暗呼一声好险,如若不是事先安排了人去听这些信儿,到时候连收场都收不了。
再将那信看了一遍,霍祯沉着气回到书房,蘸了墨,一壁斟酌着字迹一壁写下去。广袖拂过案上寓意吉祥的蝠纹,紫色的绸缎为那花纹添了些许深沉。
致信赫契,告诉他们先前的计划行不得了,映阳驻军太多,且可能还会增加,还是进军祁川稳妥。
书信写罢,霍祯传来信使,嘱咐急送赫契汗王。心中难免发闷,安排了许久的事宜忽而就这么被打乱了,毫无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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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霍祁在席兰薇手中写着,兰薇一哂,满是了然。
这是第五次往赫契“调兵”了,谈论中,几乎将大夏的精兵全调了过去。楚宣如是在暗中听着,定会奇怪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半点不怕赫契改道杀去祁川?也不怕有藩王趁虚而入夺了他的皇位?
可他就算再疑惑,也得把听到的如实告诉霍祯。若不然万一出了岔子,他决计担待不起。
就让霍祯自己慌去,他大约也难免觉得这安排蹊跷,但必定不敢断定这就是假的。
那么……消息传到赫契,赫契人便不得不改道吧。映阳动不得,就只好兵指祁川。
席兰薇一想及此便忍不住要笑。若当真如此真是大快人心,她乐得看完这一斗——祁川那边,才真是兵马齐备呢。
听到窗外风中摇曳的树叶发出的响声微有变化,很像有人踏枝离开的声响。席兰薇轻舒了一口气,睇一睇霍祁,继而索性完全放松下来,倚在他的肩头上。
霍祁自没注意外面的声响,便觉得她这动作有些突然。浅浅一怔,很快一笑,手指抚在她的脸颊上:“辛苦。”
写字写久了格外想说话,又拿不准楚宣是不是真的走了,闷了一闷,末了还是写了起来:“日日费心算计,羡慕阿恬安心养胎。”
霍祁凝神看罢,一笑,低俯□,在她耳畔轻言道:“不必羡慕,你若想赶紧‘养胎’,朕成全你就是,用不着等到事毕之后。”
被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霍祁嗤声一笑,继续去看奏章,手指一本正经地在她手心里写说:“真的。”
“臣妾才不急,定要等一切稳妥了,再平平安安地生个孩子。到时候……就日日理直气壮地缠着陛下来漪容苑。”
眼波流转,她笑吟吟地望着他,写下的两个字也十分认真:“真的。”
☆、第94章 双争
虽是已致信赫契知会有变;霍祯还是加派了人手,去打探军队动向究竟如何。
实在太奇怪了,皇帝若当真如此安排……简直是疯了!
急召楚宣回越辽,霍祯想要面对面地将他所听到的事情问个清楚。楚宣到得很快;显是日夜兼程而来,到了王府更是没做耽搁,不待人通禀,甚至连门都没走;一跃便进了府。
直奔书房而去;在书房门口恰碰上管家;楚宣略一颔首:“殿下呢?”
管家答说:“天色已晚,殿下已歇下了……”顿了一顿;又道;“待我去请,楚大人去书房稍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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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宣进了书房,环顾一圈,目光停在案桌上。桌上纸张本册不少,亦有一摞书信放在右手边的位置,楚宣沉下一口气,稳步行去,一封封地翻看,却只看信封。
淮昱王姜榷。
又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楚宣迟疑良久,终于将信抽了出来。
只抽出半截,恰那信又是最后一页折在最外面,上面只能看到一行字,再无其他。
叹了口气,只好再将信放回去,放回那一摞信中,连顺序也未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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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祯在两刻后到了书房,面上虽有倦色,目光倒还清明。入内后并无寒暄,阖了房门,直言问楚宣:“如何?”
楚宣回思着,将听闻的事情一一又禀了一次,与先前信上所禀无二。语中一停,他深缓了口气,又道:“臣来时暗中观察,确有大军向映阳而去。”
霍祯一凛:“当真有那么多?”
楚宣轻喟着一摇头:“看不出。再者,又是分了几次派去的,臣碰上的这些,理应不是全部。”
还是一团雾水。霍祯心中有些着恼,不知皇帝这究竟是哪一出。一时间甚至怀疑是不是楚宣被发现了,睇一睇他,皱眉问道:“他们不知道你在?”
“……自然不知。”楚宣轻一笑,“如是知道,怎还会由着臣听?”
如此静默了一阵子,书房中的烛火只点了一半,昏暗的光线将二人的神色均映得阴沉。须臾,霍祯重重地缓了口气,复又看向他:“先前禁军都尉府突然查你……是为何?”
楚宣一噎。
霍祯又道:“他们怎么会突然疑到你?”
有意地想避开这个话题。楚宣在霍祯的审视下,长久无话。心中的挣扎愈演愈烈,一壁觉得自己理应分清轻重,一壁又难以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是谁走漏了风声?”霍祯又问了一次。口吻中带了些探询和怀疑,让他再无可躲避。
“臣也不知。”楚宣颔首道。静了静神,又继续说,“那时臣在赫契……沈宁派臣去时应是还未起疑,而后突然查了起来,其间大夏发生了什么,臣不清楚。”
霍祯听着,执起茶盏抿了口茶,沉吟着思忖少顷,未再继续问他此事,转而又道:“如今这般,你觉得如何为好?”
“精兵皆至映阳,殿下何不进军长阳?”楚宣答得很快,语中信心满满。
是,如若皇帝派了百万大军往映阳而去是真的,现在攻打长阳、夺下皇位,皆如探囊取物。
霍祯神色微沉,又问道:“若有诈呢?”
“纵使有诈,也确已派兵往映阳而去,祁川亦增派了兵马。”楚宣说着思了一瞬,又道,“殿下若能有位藩王联手,此事便不难了。”
若能有位藩王联手……
楚宣说这话自是意有所指,静等着霍祯回答,他想知道,目下越辽王与淮昱王……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大夏西边,映阳极北、祁川极南,淮昱在两地之间。在霍祯与赫契的安排里,不攻祁川还罢,但竟绕开淮昱,直指映阳,不知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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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在宫中听说,霍祯立许氏做了正妃。
登时寒意彻骨,纵使再不想计较前世之事,她也实在无法平心静气地任由许氏过得顺风顺水。
这许氏也是好手段。都说“母凭子贵”,可她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尚不知是子是女,便已一跃成了正妃了。
她蹙了一蹙眉头,霍祁觑着她一笑:“这么记仇?许氏也就得罪了你那一次,正妃之事,由着二弟吧,反正……”
反正他们之间早晚有一战,她想报什么仇,都可以那时再说。
兰薇点一点头,神色缓和下来,也不再多想此事。目光移到霍祁刚拿起来的那封信上,信封上有枚鲜红的蜡印,蜡印上的图案她不曾见过。
似是很要紧的信,霍祁虽没有避她,她还是自觉地起了身,撤下茶盏去换茶,让他一个人去看那信。
信中其他内容无甚特殊,霍祁看至一半便知该如何做了。然则最后一张纸……
与前文毫无关系,上面只写着一个生辰八字,且很是陌生,霍祁思了一遍,基本确信并非宗亲的八字,看来只能让禁军都尉府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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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沏好新茶回来时,霍祁已将那封信重新收好。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浅啜一口,他笑道:“你快去睡吧,这么晚了。”
“臣妾中午睡得久了些,还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