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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从创作技法还是知名度来说都是一幅值得珍藏的好作品……”没有名字吗?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的感叹,一是为那美轮美奂几乎想让人流泪的作品,一是为那才华横溢却过早逝去的作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它不是一幅没有名字的画作,也不叫《天亮》。妈妈一直有为他写信的习惯,最后一份信里,她说“亲爱的儿子,我简直太高兴了,这是我这一生画的最好的一次。你知道吗?我的灵魂仿佛经过了一次真正的洗礼,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为什么学习绘画,又为什么投入如此多的心血,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将用最大的热忱来继续这份事业,因为它不仅是一份事业,她和你一样重要,等同于我的生命……”
那时候他只有七岁,尚不知道妈妈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读懂了后面的内容,妈妈说,总有一天会让他亲眼看到那副作品。最后她用一向调侃的语气说“你说我要为她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深刻一点还是浅显一点?妈妈一向是个懒人,不如就用画上的小姑娘的名字来做这幅画的名字吧,就叫《亚那和织织》,你说好吗?”
亚那和织织,多么美的名字。十数年过去,他尤能从初次见面的乔方织脸上找出当初的一点端倪,而那个叫亚那的小姑娘却完全长大了,由当时那么小连门牙都没有的小点点到今天聪慧早熟的少女,她一直都在,可惜的是他的心同她的心少了那么一点点的灵犀。
有人说过,上天让我们习惯各种事物,就是用它来代替幸福。就像她习惯正午一点的时候坐在屋顶上看燕子飞一样,那时候,抬头望天,必会有什么物什倒流回心底。
画板、乳胶、钉枪,美工刀、亚麻布,印蓝纸,渐渐发育的*和握不上的右手……你看,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到可以罗列。
新年一到,连食物都没出,东篱就提了画包去D城参加艺考。在车上的时候,齐望死活都不肯坐东篱身边,还是谢勋强拉了她,她才敢坐下。
东篱看她笑“怎么,猪头?”她故意学欧阳文聿的样子也没让齐望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东东,对不起!要不是我和齐希,薛家树也不会出事,你也不用跟着去医院,后边的事就都没有了,虽然我爸都教训她了……”
东篱看她不说话,她更嗫嚅了“但你的手还是……还是……”就在这时,前坐的谢逊回过头来,把手比在嘴边说“嘘,猪头,再吵为师就找悟空把你给炖了!”
齐望瞪眼“谢勋,怎么你也跟欧阳文聿学?!”谢勋一笑,点她的脑门“哎,那会儿传奇又给你起了个新名字。”
“啥?”齐望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眯着眼睛早就换上了一副防备的神情。
“白雪……”他故意拖长腔,等齐望眼中燃起一丝得意之时,利落地吐出两个字“母猪!”
“啥!”齐望说话间就要去掐他的脖子,谢勋一把握住她的手“还有解释,还有解释呢……”
“说!快说!要不然我掐死你!”齐望做了个发狠的表情,东篱打眼一看,还真和柴希有些相似。
“咳……”谢勋一声咳嗽,九曲十八弯的“和白雪公主还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这下连东篱也好奇地上来问他。谢勋做了个得意的表情“白雪公主她后*亲闺女!”掷地有声,坐在周围的人都笑了,只有齐望一人气的直跺脚。
住的宾馆早已安排好,谢勋帮两个女生提了东西放到房间安置好了,才对着齐望打招呼。因为之前的玩笑,齐望的新外号早已在同学中传遍,她有些生气,也不理他。谢勋无奈地对着东篱摇摇头,上前拉了她的手“走啊,猪婆,让东东好好休息休息……”
齐望气的嘟嘟的,挣脱了他的手,但还是跟了出去。两人在周围找了个地儿坐了,齐望离着他远远地,谢勋又靠近一点,抓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攥紧了,试到她又要动,便摁下她那不老实的脑袋“听话点。”
“谁叫你那么说我来着?还当着那么多人!”齐望低声抗议,但已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儿又很贴心地说“不过,我知道你是想要东东高兴一点。但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开心,刚才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要是我啊,早就哭死了,东篱本来画的多好,现在连握笔都困难,真不知道她怎么有勇气来参加考试的……”谢勋轻笑,她又抬起头来“你说东篱他们怎么会惹上柴希?这次连我爸都动怒了,说她怎么能去找薛院长的孙子的麻烦,他还扇了柴希一巴掌,她肯定恨死我们了……”
“你姐平时就那样嚣张?”谢勋问她。齐望点了点头“柴希号称我们那条街上的霸王,初中的时候因为打架换了三所学校,最后还不是被开除了。因为她我爸我妈都快疯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外面玩什么?”
“玩什么?我不知道啊,她从来不带我的。”齐望疑惑地看着谢勋,又很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她学的!”
正文 45望极天涯不见家
D城的冬天,相比榴园市要温暖许多。
第一场考试的时候正下了细雨,天空阴森森的,他们在一个前后上下左右都通风的地方坐了近三个小时。手露在空气中,牙齿在不停地打颤,画到最后连橡皮泥都是硬的。东篱拿到题目的时候,想了一会儿才下笔,而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就把考试的内容全都忘掉了。她背了画包,慢慢沿着路边走,一个人在身后叫住她,东篱一愣,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豆豆老师。他还是那样,绑了马尾,一身的桀骜不驯,把东篱拉到一边,递给她一支烟。
东篱一愣,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抬手却是极熟练的姿势。因为右手不方便,所以这些天她的长发一直都是散着的,这一刻倚在半人高的墙边,自有一股道不清的风情。豆豆老师看了只是一笑,夹了一支烟自在一旁吞云吐雾。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东篱问他。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豆豆老师摁掉烟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东篱很诚实地告诉他。
“你吸烟的姿势很老道。”豆豆老师反过来夸她,东篱一听笑了。
“在我的家乡,吸烟就像是三餐一样平常。寨子里的大人,包括我阿婆,他们全都有烟瘾。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罂粟盛开,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漂亮。花谢后,就会结出饱含着毒汁的果实。我从小就是在罂粟田里长大的,我们那里,最不缺的是鸦片,最缺的是盐巴……”她慢慢讲着,好像堕入到时光的尽头,那些她看不见的,刻意忽略的从前,在此刻,在尼古丁的味道下苏醒。有句诗叫“人言落日即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而她的家,不是那个住了九年的小院子,也不是那座榴院最古老的两层小楼,她的家,是一直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山峦纵横,罂粟盛开的老寨子。而她早就明白,无论她怎样跋山涉水,也都回不去了。
艺考终于结束,东篱回到榴园市。
那晚*收拾房间的时候,又扔掉好多的东西。
家树已返回学校,薛院长去院里开会,家里便只剩她和保姆两人。阿姨说新学了一道菜要做给她尝一尝,便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她去外边扔垃圾,看到家门口不远处两个小孩子在挖东西,鬼使神差地便站定了看着。
女孩子对着男孩子抱怨“都是你,我的贝壳找不到了吧!”
男孩很不屑“埋都埋了,还找什么呀,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个!”
“不要!我只要我原来的那个!你还我啊!”女孩说完就哭了起来。东篱不自觉地就笑了,是啊,埋了就埋了,还找什么?起码她是这么想的,但大多数的女孩总是念念不忘最初的那一个,心心念念要找回当初,现在她总算承认文聿说的那句话并不假,她有一颗比男人还要强悍的心,她理智地生活,不听难堪的话,不见难看的人,不做难做的事,不爱不应爱的人,她行乐即时,好好地对自己,总算还不是太难过。
第二天,东篱就回到学校,班里的同学大多都在家里歇着,教室里空无一人,她一早地背了四章的英语单词,又做了一套数学模拟试题才觉出累来,谁知刚抬头便看见欧阳文聿灼灼的目光。东篱一愣,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愣了几秒,文聿才咳嗽了一声“状态还不错嘛……”
东篱“嗯”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下来了?”
“我没事四处溜达溜达……”他答得有些不自然,转而理直气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