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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身上的伤处,阮蕙连翻身都困难,因而留了采青在里屋侍候。室内的灯光一夜未灭,偶尔还能听见主仆两人低声说话。
次日大早。于长江家的与芍药的娘亲就过来给阮蕙请安。
阮蕙窝在簇新的蓝花被褥里,懒懒地命她们在床前的杌子上坐了,又叫采青给她们倒茶,还客气地说昨晚让她们受惊了。
年轻的孕妇受了惊吓,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也算是难得了。于长江家的与芍药娘对望一眼。连忙起身,嘴里说着不敢,又关切地问起她的身体状况。阮蕙心中有事,只淡淡地应了几句,她们也都是察言观色的,随后就退了出来。
郭老姨娘的探亲计划并未因阮蕙受伤而改变。两位陪房娘子刚走不久,她就由杨怡搀着到了阮蕙屋里,跟她说起了住在新关镇上的亲戚,打算早饭之后便动身前往。
想着昨夜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阮蕙心里就五味杂陈,只觉眼前这个面色和蔼的贵妇人有些陌生,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依旧保持着往日里彬彬有礼的态度,十分客气地让她请便,还特意命采青去叫小文小武两个跟老姨太太走一趟。
郭老姨娘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带着二丫就好。”二丫原是郭姨姨娘的陪嫁丫头。嫁了杨家的厮儿,一直跟在她身边,生得孔武有力,颇有保镖之势。
虽说只是妾室,毕竟还是长辈,阮蕙不管郭老姨娘如何推让,还是坚持让郭姨娘带上小文小武中的一个。
郭老姨娘推辞不过,便指着院中略显内敛的小武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多话。就他吧!”
清晨的阳光里,身材瘦削的小武微微低头,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他僵直的身躯可以看出来,他很紧张。
阮蕙的目光从小武身上收回来,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
郭老姨娘乘着小轿走后没多久,于长江就跟着采青进来见阮蕙。
昨天因为昏迷,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如果郭老姨娘所说属实,那这个于长江。对府里两位老、少姨娘还是有所了解的。阮蕙此时已换了家常的轻薄棉褙子,随意挽了个坠马髻,神情轻松地坐在窗边。
新关的秋天,空气里已有沁凉的寒意。
于长江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微躬着身子站在离阮蕙丈远的门口。
阮蕙略略扫了他一眼,便命采青为他端了木杌过来,请他坐下。
于长江略一踌躇,便稳稳地坐了下来,并没有阮蕙想象中的拘谨。
阮蕙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郑重地谢了他昨夜的救命之恩。
慌得于长江忙不迭地还礼,嘴里连说不敢当。
阮蕙复又坐下,随意问起了庄子里的情况。
于长江不敢怠慢,十分仔细地跟她说起了玉米与小猪仔的行情及预计的收益。
听到可观的数字,阮蕙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十分真诚地说了些褒奖的话,随后就话锋一转,直切主题,“……您见多识广,对昨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昨天的事,就只有阮蕙失足摔伤和问脉这两件。于长江再一次离座起身,微微抬起头来,正面对着阮蕙,脸色有些凝重,“……恕小的直言,昨天的事,只怕太巧了。”
“哦?说来听听。”阮蕙迎上他的目光,暗藏几分锐利。
于长江自不敢正视她的脸,当即垂下眼睑,沉声说道,“小的在府里当差二十余年,年轻时还闯过祸事,多亏了江夫人出手相救,又蒙少夫人提携做了陪房,到了庄子里做管事,于小的一家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小的一家在大事上不能为少夫人分忧,就一心只望世子爷和少夫人能平平安安……料不想,竟会在小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
自剖心思,是为后面的话作铺垫。看来这个于长江,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难怪当初李氏并未将她写进陪房的名单里。阮蕙暗忖,并不接口,只默默看着他的脸。
眼神沉稳,表情诚恳,神态恭谨,标准的忠实仆从形象。
于长江沉吟片刻,语气略显迟疑,“少夫人此次新关之行,是您自己的主意?”
“是,前夜临时起意。”阮蕙道,“就跟府里的姨太太说了声,后来老侯爷和老姨太太知道了,老侯爷就派了小文小武跟随,姨太太也一起来了。”看于长江直挺挺地站着,又道,“坐下说话。”
于长江这才坐了,便道,“小的婆娘说,姨太太怕少夫人吃不惯庄子里饭食,送了一大堆食材。” 略顿了顿,又说,“昨夜少夫人摔伤昏迷,老姨太太又跟小的说了一些事……因此,小的便拿了某些食材去验看,果真查出一些异样。”
终于说到了关键点。阮蕙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在佐料里,小的发现了牛膝粉。”于长江道。“这两样于孕中的少夫人,是碰也碰不得的。”
阮蕙也曾随阮蒙两个跟舒大夫学过一些医理,自然知道朱膝是做什么用的,虽然比起红花之类的烈性药物要舒缓些,不过对于未满三个月的幼胎来说,其毒性还是十分厉害的。
“老姨太太又说,先前府里那个为少夫人问脉的关志,与黄姨太太家里是亲戚。”于长斟字酌句地说道,“按理说,关志是常妙春的关门弟子,医术就算及不上常妙春五成,但寻常的喜脉应该还是能诊断分明的。”
这么说来,不仅黄姨娘送的食材有问题,她推荐的大夫问脉上也有问题。阮蕙心里一沉,静默片刻,柳眉微颦,“你的意思是说——关志先前说我有喜,竟然是假的?”自己那些恶心呕吐的症状,分明就是孕妇的正常表现,而且月信也没来,并不像是假怀孕。“你能确定我真的没有怀孕?”
“小的年幼时酷爱药草,虽没正式习过医理,一些常识却还是有的。昨夜见少夫人坠落摔伤而腹中胎儿安然无恙,便知其中有异,因而为少夫人拿脉时就存了万分谨慎,哪知脉象十分奇怪,与寻常喜脉很是不同。不过,小的敢以性命担保,少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喜脉。”于长江说着,抬起头看了阮蕙一眼。“当时老姨太太在旁,就遣了众人出去问小的。”
“她是不是说,我并没有怀孕?”阮蕙微微一笑。
“正是。”于长江似乎对阮蕙知道得这么详细并不意外,只毕恭毕敬地应道。
“郭老姨娘也识得医理?”阮蕙继续问道。
“小的常听人说,因长乐侯……长乐王爷自王妃身故后就一病不起,一直都是郭老姨娘照顾的,俗话说久病成良医,知道一些常理也不足为奇。”于长江照实回答。
若郭老姨娘也懂医理,又恰巧来到新关,那此次自己失足坠入深谷,她跟黄姨娘一样,也难脱干系。
黄姨娘对阮蕙下手,自然理由充足,与亲生儿女杨慷的前程有着密切关第。特别是眼下长乐侯府复了王爵,杨恪又滞留长宁未归,如果杨恪死于非命,阮蕙又堕下胎儿,杨慷便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黄姨娘就算做不成王妃,也能扬眉吐气做一回真正的王爷夫人了。
可郭老姨娘的动机呢?她膝下并无子女,老侯爷身边只有她一个妾室,向来又对她礼遇有加,她为什么也来插上一脚?难道仅仅是出于对阮蕙的关心而好意提醒?还是说她的意思只仅仅来自于老侯爷?
这个于长江,言语之间并没有偏袒哪位姨娘,说不定还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内情。阮蕙端坐在窗前,脸上不动声色,暗里却心念百转,吩咐他去请芍药的父母前来。
于长江是自己从晋阳带来的,就算知道些什么,多半也不会隐瞒。芍药的父亲是晋阳人,不过她的娘亲却是土生土长的长乐人,娘家又在新关,很可能会比于长江知道更多的事情。
104、初试探
当初阮蕙之所以起意让芍药一家作陪房,也是看中芍药母亲是长乐人,想不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果然不出所料,芍药娘竟认识郭老姨娘的姐姐,她父亲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郎中,新关镇上唯一一家大医馆便是她家所开,据今已有近百年历史。
阮蕙更是心里一动。原来郭老姨娘竟出生在医药世家,难怪老侯爷让她照顾长乐侯。只是经过她这么多年来的悉心照料,长乐侯的病仍未见起色,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什么蹊跷?
于长江侍立在一旁,间或也插嘴问上几句,总是恰到好处地问出阮蕙想说的话。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主仆几个低声交谈了小半个时辰。阮蕙因心中疑云重重,一时理不出头绪,略吩咐了两人几句,就让他们下去了。
透过支起的窗棱,远远可以看到山坡上挎着大竹篮掰玉米棒子的男女老幼,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并不因昨夜的虚惊而影响今天的工作,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