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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架上的逐影剑,满庭竹叶遮天蔽月,乱空飞舞。
当我力竭,是否就可以一夜无梦?
******
我又回到了丞相府。
夜空的月亮,分明是红色的。
我看见血流成河。
戴着面具的师傅,搂抱着哀哀而哭的我。
他的怀抱,有我希翼的温暖。
长生观,高耸如云的山峰。
师傅笑着对我说,笑彤,你该嫁人了。
突然,师傅变成了景王,病恹恹的坐在木轮上。
他木无表情,伸出苍白的纤长的手,一下子把我推下了山崖……
“啊——”
我惊叫着坐起,冷汗涔涔。
天已大亮。
一顶极普通的青色软轿悄悄停在昔日的丞相府前。
高高门楼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依旧泛出璀璨光华,仿佛还是往昔气宇轩昂的名门望府,瓦砾间丛生的杂乱小草和随风轻颤的丝丝蛛网却泄漏了今昔的荒凉。
闭了闭眼,强抑住心底的伤。
我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踏在肆意生长的野草上,看着阳光照着这一片死寂。
我生活了十年的居所,我幼年安乐的家园。
风卷起经年积久的落叶灰尘,像硕大的黑色蝶翅纷纷飞舞。
心痛的无以复加。
走过一个个院落,一间间屋子,手中摩挲的,是过去的时光。
推开书房的门,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坐在父亲的膝上,看着慈爱的父亲一笔一划写下“笑彤”两字,然后说,这是你的名字。而我笑嘻嘻的抬手,父亲避让不及的脸便沾上了黑黑墨汁。
缓缓走到书桌前,无数细小的灰尘,在透过窗棂照进来的一束阳光里游动。
轻抚着父亲常用的笔墨纸砚,抬首看见旁边挂着的已经泛黄了的母亲画像。
父亲只画了温柔娴静的母亲,却没有画他自己。
正当盛年的他,必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猝然离世,而他心爱的女儿连追思他的画像亦不能看见。
泪落如雨。
身边的面孔再也看不清,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
日头从东移到西,渐渐坠落。天边一点亮丽的彤色转成了迷离的杏黄继而恹恹的蟹壳青再暗哑的靛蓝然后一片玄青,月亮静静的升起来。
我看着月亮。
悬于高天,看尽一切沧海桑田,却永远寂然无声。
月应该也是有思的,不忍总看这世上灰暗种种,于是夜夜减清辉?
今夜的月亮太亮,刺的我的眼睛疼。
一转眼,看见宫门处立着的熟悉身影。
那人双手负于身后,一身玉色长衫,月光下像是在发光,夜风卷起袍袖飞扬,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离我而去。
眼睛还在迷离,人已移步上前:“师傅!”
却顿足不前。
眼前的人虽然穿了寻常稠衫,却不是师傅,而是他的皇侄,当今圣上。
才意识到,他们的身形,原本是很相似的。
皇帝看着我,眼中有温暖笑意:“叫我流光。”
我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流光牵了我的手:“今天是景王生日,你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看看自己,玉色长衫上罩件浅青的纱裙,以皇后的身份显然过于素淡,然与流光这身打扮一起,却似乎更为相称。
流光没有让人通报,牵着我的手直接走进了景王府。
大厅里灯火通明,一半的朝中官员都来了吧,所以景王府才这样热闹非凡。
景王依然坐在木轮上,依然单薄疲累的状态,只是脸上的微微红晕,增加了几分神采。那双我无数次凝视过的狭长深邃的丹凤眼,不经意间对上了我的。
忘了是在台阶上,脚下一乱,几乎倾倒。
流光及时揽住我,声音中有醉人温柔:“当心些。”
身子贴在了流光身上,感觉到他宽阔胸膛的暖意,双颊不由自主热起来。
景王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双迷人的眼眸旋即垂下,再抬起来时,已是暖意融融。
景王迎前几步,在木轮上轻轻欠身:“帝后亲临,府上鄙陋,不胜惶恐。”
流光一手牵住我手,一手揽着我腰,稳稳的引我上前。
走得近前,方放开我,虚扶一把景王:“逐影王叔而立寿诞,侄儿理当恭贺。先帝若是在位,只怕也是要亲来的。”
我应当端庄如仪雍容微笑吧,可是我忘记了。
流光和景王又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在意。
我只是紧紧盯着景王的脸,哪怕不合宫规,哪怕他再也没有看我。
原来景王远看时漆黑如墨的长发,却已经夹杂根根银丝。少年白发,不是身体孱弱便因思虑过多。从前看到这少许银丝,曾以为师傅该和爹爹一般年纪,今天再见它们,才知道同是白发,却是不同成因。
那双在木轮上纤弱的手,曾经带我飞掠皇宫的夜空。
他这般精心的掩饰自己,为了什么?那精心炼制的毒,用于何人?
我想不清楚,也怕敢去想。
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
手被轻握了一下,迎上流光关切的眼。
轻轻摇头,我以微笑示意无恙。
既然你不愿以真面示我,我又何必揭开你藏匿的一面。
旁边有一道熟悉的灼热目光,我感觉得到,但不想理会。
流光却面向那里,笑言道:“流汐代朕陪王叔多饮几杯吧,朕和皇后就不多留了,免的大家拘束,搅了你们的雅兴。”
流汐应允,起身送我们至府外。
马车在官道上行走,平稳的没有一点声音。
流光牵着我的手,纤长中指上的墨玉戒指映出我苍白的脸。
他叹口气,伸手抚上我的面颊:“笑彤,你要多笑笑才不辜负你的名字。”
我欲往后避,然身后已是车壁,没有退路,脸便在他手中染上彤色。
流光忽然笑起来,索性一转身闭目躺下,脑袋搁在我怀里,一只手仍牢牢牵住我的。
“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儿。”说的理直气壮。
我怔怔看他,黛如山脊的眉舒展开,皎若寒星的眼遮在了长长的睫毛下,唇角一丝藏不住的笑意,表情那般无辜。
心忽然柔软起来,他当然理直气壮,他是我的丈夫。
除去锦衣朝服的束缚,便装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英俊青年。
是我三拜九叩,以为将要长相厮守的夫君。
如果他不是皇帝,或者我不是张笑彤,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观秋月,赏春花。
长相守。
在宫外,或者宫里。
“你可以天天看这张天下无双的脸,只要你愿意。”
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流光仍然闭着眼睛,却突然笑着说。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身后忽有得得马蹄声。
有侍卫上前禀报,是流汐前来。
流光微皱了一下眉头,翻身坐起,一瞬间又成为了这个王朝的君王。
垂眸暗叹,纵有夫妻之名,我们之间的距离终究那般遥远。
马车并未停下,只侍卫打起了窗帘。
流汐骑行于马车旁,侧身行礼:“臣弟不放心皇上便衣夜行,特来护卫皇上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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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来用膳时,我取出两双银筷,递了一双于他:“皇上今后就用这个吧。”
“流光遵命。”他微微笑,双眼闪亮,仿佛我递予他的不是一双用膳的筷子,而是无价宝物。
不过因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又始终坦然待我,我才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还能有什么。
他却眉眼含笑,张口让我喂他。
蹬鼻子上脸!我起身施礼:“笑彤吃饱了,皇上请慢用。”
转身出门,却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身后的流光大笑出声。
虽已夏末,雷雨却仍然很多,午后的一场大雨将我困在了彤华宫内。
收到宫人送来的一物,却是那日在荷塘流汐欲赠我的玉笛。内附小笺,只有七字:
“继王位者,为汝夫。”
不知所云,却有一丝不祥之感。
钟子琰再来时,却是支支吾吾,言辞极不爽利。
直到我好奇的看他,他终于开口:“笑彤,有件事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奇'黄昏时刻,我正为晒了一天略有萎顿的花草洒水,听得这一句便停了下来。
'书'“上次笑彤赠予子琰的《鱼戏图》,被父亲无意中送人了。”
'网'尽管钟子琰的表情已经很是忐忑,我仍是忍不住皱了眉头,虽然未署笑彤本名,但也不豫自己的画作落到不相干的人手里去。“送谁了?”
“是景王殿下。昨日我不在家,父亲在我书房看到,觉着画上的荷花清雅喜人,正好要去景王府上,便带着画一起过去了。若是别人,或许子琰还可厚着脸皮索回……”
我怔了怔,偏偏是他。
轻叹口气,放下紫铜浅嘴小壶,将手擦净:“我可以重新画一幅送给子琰兄。”
子琰似松了口气,而我眼珠一转:“不过有一个条件。”
以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