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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顶数你聪明,居然一猜就中。”
“大姐,你说啥我都答应你,可是这一点肯定不行。”
“有何不成?你可别忘了,我开坛做法请来你们八个,不是只为了白送宝贝的。”
“宝贝?我又不想要宝贝。我既不喝酒,又不偷鸡,更不爱金银,那宝贝与我无关。”
“那咱们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你我不是交情最深么。”
“大姐,不是我不念旧情不帮你啊,你瞧我。”
那吹笛儿的又是扁嘴又是抽鼻子,并如数家珍般指着自己身上各处惨况,道:“你瞧,我的脸都被打得一边大一边小了。还有这双眼,青了吧?青了吧?最可恨的是居然只打我一只眼睛,你说要是打得配套了也成啊!还有还有,这身衫子,那可是凤仙仙子偷偷为我缝制的,正所谓郎行千里妹担忧啊!一针一线皆有情!可是可是,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给毁了!”
他两手抻着衫子,哭一声痴心的凤仙仙子,又道:“当然,这衫子是大姐你撕毁的。所以,哎,算了!”
“就是就是,算了算了!咱俩谁跟谁啊,我方才不是为了劝人么。而且你瞅我,也不比你强多少。”
我谄媚至极,偏吹笛儿的不吃这套,竟是两只手连连摆着,道:“反正我不给你当说客。我都想好了,一会就溜回去卷包袱走人。我也看明白了,整个九重天成仙的、归位的、连带着还没归位的,就属你们七星最要命。耗不起,恕不奉陪了。”
言罢这家伙竟是真的手脚并用的,想爬出去。我哪能令他再走,便一把抱住他腿脚,可怜兮兮道:“是啊,你们都走吧走吧!反正我便是这样一个没人可怜的霉星。”
“咳咳!”他止住身形,回首瞧我。
“你说不是么?!我爱上一位道爷,结果人家成魔了;我嫁给一位小仙,结果人家被折磨得不能人道了;我引领七星归位,结果把我打成这样了;我结交几个朋友,结果关键时刻都离我而去了。”
“停。大姐,我去还不成么。”
那吹笛儿的终于投降,便折回身子,缓缓爬过我身边,将要直起腰来,我却猛地低唤一声:“等等。”
☆、引你现身
他自然怔住;一脸莫名地瞧我,我便傻兮兮笑;道:“我并非要你去挨打;我只是想借你一样东西。”
“借东西?!”
“笛子。”
“大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笛艺深深佩服,可这时候真的要分个轻重缓急——”
我不说话,只是朝他伸手。那碎嘴便继续嘟囔,并将一直掖在后腰的翠笛抱拢再怀:“不行不行;你可知道我这只翠笛那是当年成仙时南海观音取玉净瓶中柳条折成。这是我的法器;万一被你弄坏了怎么办?回头我也没法和人家交代啊!再说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多爱;君子爱笛取之有道,君子……”
“襄子——”
“不行不行怎么说都不行。干脆还是由我出去施个美人计,不不,美男计吧。”
“襄子!”
“得,服了你。”
他依依不舍地将法器给我。接过法器,我朝他贼兮兮一笑,直令这家伙万分心惊。而那如意算盘早在我手,我就不信不成功。
当下也不出去,只是坐在桌子底下。将翠笛横在唇前,凭着记忆自丹田提气,唇做微笑状,将那丹田一口气不疾不徐灌入吹孔。
便有清晰的音流出。随着头一个音流泻,手指便在笛孔上飞快舞动,一时间又是滑又是颤又是打,竟将我那半吊子技艺皆一股脑现出。
虽有真人面前班门弄斧嫌疑,好歹我面皮子够厚。碎嘴的便头一回没了声,竟是眉头轻锁,状似痴迷。
他情不自禁摇头晃脑,曼声低吟:“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我顾不得这家伙酸性大发,只是努力搜肠刮肚,将印象中一曲《妆台秋思》尽量吹奏得情景交融。
果然外界响动便都停止,我知这是奏效了。想来法子还是可行,只是如今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本想着继续吹奏下去,却突然忘了接下来该用的指法,于是便急出了一头一脸汗水。眼瞧着就要露怯,碎嘴的却突地将我圈揽进怀,指头按住我指头,于是指尖也有了魔力,竟是带动我僵硬十指,旋转飞舞。
该滑的音滑,该打的音便轻轻一点。似二人共舞一曲,偏那桌子底下空间极小,又是这样姿势,竟奏着奏着就生出几分旖旎来,直令我觉得脸面臊热,就连一双眼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好在奇异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很快我们便听得自外加入一股琴音,于是那笛声便与琴音纠缠交融。忽而低泣哀怨,似正顾影自怜;忽而悠远辽阔,似置身辽阔草原。而琴音更是由最初的似有似无逐渐清晰,直到如在耳旁。
我气息控制笛音,将整曲引向高/潮,那琴音呼喝,便也“叮叮咚咚”如暴雨狂风,就听得“啪”的一声琴弦断裂音乍起。
“你终于来了。”
“我知道你只想引我来,可邵芳,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必须引你来。”
那两位主儿说上话,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便暗暗松了口气,我将翠笛离了唇,顺手杵给碎嘴,便探头偷瞧别扭人的别扭对话。
果然二人又因你为我好我为你好纠结起来。我在桌子底下闷得慌,终于在方少墨第三百次说出:“正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今夜与你成亲。”的话后,猛地钻出桌子,怒指二人。
“好啰嗦。我便问你们,方少墨可是真心为了花邵芳好?”
喜欢神游的这次回答却是极快:“是。”
“花邵芳,是不是一定要和他成亲?”
痴女子微微颔首。我就长舒口气,道:“一个不肯放手,一个生怕连累了人家成寡妇。要我看也好办,便如此吧——”
我转眼瞧窗外,道:“今夜是第三夜,经过这一番闹腾,想必应该是鸡鸣十分了。反正眼瞧着就要到平旦,要我说谁都不用太执着,各退一步。你也不用躲,你也不用闹,索性这最后时刻咱们都在一处守着。若天明之时方少墨还没死,就立马为你们办喜事。我这主意可成?”
二人便对视一眼,就都点了点头。我这才长舒口气,暗道声真真头大。为何三界六道无论男女,只要一遇到情字,便都成了傻的,竟需我这个痴儿出主意?!
本就是极简单问题,偏生生被自己个弄复杂。想来世间事本就没有弯路,所谓弯路,皆是人自己走出来的。
既然大伙都同意,自然就为自己找了活计,我与吹笛的互相做一副苦状,皆知晓今夜谁也别想再睡了。
而此时花邵芳却又突地挽起袖管。吹笛的便激灵灵打个哆嗦,低声与我言道:“糟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主意不灵?人家诓我们出来又要动手关门打狗。”
话音虽低,仍引得花邵芳轻笑,那女子便道:“别怕,我只是觉得屋子太乱了,反正如今只剩这么短时间,我们也没法睡了,索性动手收拾一下。”
就放眼望,果然见偌大厅堂竟是一片狼藉。于是大伙相视而笑,便都撸胳膊挽袖子收拾起来。
好一番收拾,直干得热火朝天。花邵芳与方少墨形影不离的走一步跟一步,并不时窃窃私语,万分腻歪。
我便摇头,心道情字却是最奇妙东西了。即可令人反目又可令人冰释前嫌,即可令人哭又可令人笑。想来果然如裴少玉那厮所言,这世间最大最小的皆是情爱。
只可惜如今我也只能对着别个唏嘘,而自己,那良人真爱,却早已如云似烟。
这般想的时候,不由觉得郁郁,顺手去扶歪倒的太师椅,就有一双手来帮忙。那手的主人便低声道:“他那样对你,只因为他本就不是你的良人。”
“本就不是我的良人?”我抬眼瞧吹笛的,头一回见到他一脸正色。
他就一本正经地朝我点头,道:“无论是人是仙还是魔,一辈子都不会只爱过一个人。之所以你现在这么痛苦,只因为你正经历一些必须经历的。等到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令你觉得窝心,他就是属于你的良人。”
“爱难道不是轰轰烈烈,只是窝心么?”
“爱到最后,能长久的,只是相扶偕老,不离不弃。”
他笑,神秘兮兮以手掩口,低声道:“谁都会老,不是肉身的苍老,而是心老。哪有精力一直如年轻小伙子大姑娘一般,每天轰轰烈烈你死我活啊!能平平淡淡和你过一辈子柴米油盐的,就是你的真正良人。”
“切,你又没娶亲,你懂何。”
“喂,别说我不懂啊!别看我从来没和谁谁谁这样那样过,可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
他还在说个不停,我瞧着那一开一合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