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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恒一听幺婆婆的数落,问:“谁要绑小白去火上烧了?”
在火堆旁烤火的五婶这时紧张起来,站起来刚要说话,春前却朝她一指,说:“是五婶和七婶,还有幺婆婆,她们说白姐姐是妖精,用擀面杖打白姐姐的头,还绑白姐姐,是我救的白姐姐。”
张子恒和张幺爷听了,有些不敢相信春前说的话,看看春前,又一起瞪着幺婆婆。
一旁的五婶和七婶开始害怕起来,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张幺爷的眼眶里噙着眼泪,声音发颤地朝幺婆婆问:“前娃子说的是真的?”
幺婆婆见张幺爷泪光闪烁的眼睛里有怒火在跳动,吓得不敢继续数落了,怯怯地点点头。
张幺爷突然就暴跳如雷起来,扑上去要揍幺婆婆,幺婆婆吓得朝后一退,一屁股摔在地上。
张子恒反应及时,见势不妙,上去一把死死抱住张幺爷。
张幺爷使劲儿要从张子恒的手里挣脱出来,边挣扎边大声吼:“你们咋能这样子对她?你们咋能这样子对她?还真下得了手!还真下得了手啊!心狠手辣,心狠手辣!没人性!没人性啊!”
地上的幺婆婆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几个愣小子慌忙把幺婆婆扶起来,簇拥着出了大殿。
第七十三章 心乱如麻
见发了疯的张幺爷一时间要控制不住,张子恒对着他的耳根大声喊:“幺爷,你现在晓得发疯有锤子用!小白走了,她一个人走的。要是再出点啥事情你后悔都来不及,得赶紧去把她撵回来。”
张子恒的话提醒了张幺爷。他瞬间清醒过来,说:“对,对,对,得赶紧去把她撵回来。”说着拔腿就朝大殿外跑。
春前脚跟脚地撵出去,说:“从那边走的。”
张幺爷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转过身,朝春前指的方向跑去。
张子恒更不敢怠慢,也跟着张幺爷跑。
憬悟寺背后的围墙果然有一个垮了的缺口。张幺爷和张子恒出了缺口,外边正是埋张子银的那片乱坟岗。乱坟岗的周围,是郁郁葱葱黑沉沉的古柏树林,里面不时传出怪鸟的啼鸣声。
乱坟岗里开始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浅雾,衰败的蒿草在浅色的雾影里显出几分诡异的气息。有一条野狗的身影在乱坟岗里闪现了一下,发现突然出现在缺口外的张幺爷和张子恒,扭转身子,鬼鬼祟祟地朝柏树林里逃窜了。
张幺爷茫然无状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去撵白晓杨。
春前这时也从缺口处跟了出来。张子恒回头朝春前问:“前娃子,你看见白姐姐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春前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要跟着她,她不让我跟,说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听了春前的话,张子恒彻底抓瞎了,双手叉在腰杆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朝张幺爷抱怨道:“这下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处空茫茫的,树林子又宽又密,眼看着又要起大雾了,到哪儿去找?”
张幺爷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张子恒,说:“要不我们分头去找?”
说着话的张幺爷眼见得快要哭起来。
“分开去找?我不跟着你,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热闹了。”张子恒说。
“那咋办啊?子恒!幺爷我现在的心乱得就跟有猫在里头抓一样!”
“现在晓得心头像猫在抓了?刚才咋就不晓得说话不要那么伤人哪?越老越糊涂……”
张子恒越说越气,鼻孔间呼呼直喘地喷着白汽。
张幺爷越加显得可怜兮兮地朝张子恒说:“子恒,你就不要抱怨幺爷了好吗?幺爷晓得这回错了,错凶了!赶紧帮幺爷把小白找回来才是正事。”
张子恒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朝春前说:“前娃子,你先回去,我和幺爷爷晓得去找白姐姐回来。”
春前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找白姐姐。”
张子恒不耐烦地说:“你就别在这儿跟着添乱了,刚才你咋不晓得把白姐姐拉住?”
张幺爷着急地说:“你现在还跟前娃子磨个锤子,赶紧跟我去撵小白回来。”说着就朝乱坟岗里走。
张子恒跟在张幺爷后面。春前站在缺口处,眼巴巴地望着张幺爷和张子恒消失在柏树林里。
第七十四章 晴天霹雳
阴暗的地厅里,万展飞和白瑞峰各坐了一块鹅卵石,面对面地在地上下六子棋。万展飞的棋子是六小节枯草茎,白瑞峰的棋子是六颗小石子。庹铮蹲在一旁观战。
万展飞不是白瑞峰的对手,输了五局悔了六局,白瑞峰说跟你这样下棋都没啥意思了,一点棋德都没有。万展飞却说下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棋还要啥棋德,不就是混时间吗?来,下,下。
白瑞峰拗不过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陪他。
万展飞也是在地底下被禁闭得太憋屈了,白瑞峰的到来,使他的兴致一直很高。
“现在外头究竟咋样了?”万展飞移了一颗棋子问。
白瑞峰的眉头皱了一下,也移了一颗棋子,说:“人心还是乱啊!能主事的都被造反派打倒了,起来的都是些筛边打网不着调调的人。”
万展飞叹了口气,说:“再这样子搞下去,看咋收场?”
白瑞峰说:“收场还是好收,关键是想不想收场?啥时候收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收场?”
万展飞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还真是个大的变数。哦,对了,你们书呆子说的有个挺新鲜的词儿叫什么来着?蝴蝶……蝴蝶效应!对,就这个词儿,你当初还给我解释过的。现在这就是典型的蝴蝶效应。一只蝴蝶在一个旮旯里扇了下翅膀,可怕的效应就出来了,是不是?”
白瑞峰笑道:“老神仙,我都不记得给你说过这个概念了。你还没老糊涂嘛!还活学活用了。”
“我要是老糊涂了还能半死不活地坐在这儿等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一个人,脑子里也就只有想这些事情了。天灾人祸都凑一块儿了。唉!”
白瑞峰笑笑,说:“老神仙,你也不要唉声叹气的了。你不是常说,天地万物,不都是在变数中生成演绎的么?”
万展飞说:“可是,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子的变法啊!人心,一是搞乱了,二是变恶了。人整人,都不念人的好处,尽往坏里抹黑,把老祖宗留下的那些东西,从根上给砍了,你说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白瑞峰依旧笑笑,说:“老神仙,你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悲观了?没有信心了?你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不是还在吗?我不是也没有受到灭顶之灾吗?此消彼长,明暗交替,大自然也是遵从这个法则的。没事的,老神仙,别唉声叹气的。该你走子了。”
万展飞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什么叫乱中取势?什么叫火中取栗?就连那个远在台湾的卖国贼——张韦博,好像也看到了什么苗头,开始耍起小动作来了。留下的脚脚爪爪,残渣余孽开始蠢蠢欲动了。唉!”
见万展飞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白瑞峰说:“我们不说这些脑壳痛的事情,搞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放一边,自己找轻松自己找乐子。苦中寻乐吧!我们还是下棋。”
万展飞却突然用手把地上的棋子一扫,说:“还下个屁的棋,你以为我真是闲得没事,愿意跟你下这种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棋啊?”
白瑞峰说:“不下就不下吧,你掀棋盘干什么?起码的棋德你都没有了。”
“我没闲心跟你耍嘴皮子,庹铮,你去看看庹观现在咋样了。”万展飞说。
被万展飞弄得云里雾里的庹铮起身,朝黑暗的甬道中走去。
过了一会儿,万展飞说:“瑞峰,我有个不详的预感。”
“啥不详的预感?”
“卧牛山的事情怕是要穿了。”
“怎么见得?”
“我也说不大清楚,只是直觉。你知道,有时候我的直觉是很准的。”万展飞的神情显得越加焦虑。
白瑞峰说:“还是尽量捂吧。反正这个事情迟早是要穿的。”
“可是穿得不是时候啊!”
“或许,事情并不是你预想的那么糟糕。”白瑞峰继续宽慰万展飞说。
万展飞又叹了口气说:“我要是能像定远老和尚一样单脚利手就好了。大不了一拍屁股走人。清风明月,云游四方,再乱的世道与我何干?”
白瑞峰笑道:“老神仙,你今天说的话越来越不像你原来的性格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担当点责任咋行?如果都像你说的那样,云游四方,都拍屁股一走了之,落得自己一生的逍遥,你倒是逍遥了,可是该你担当的责任却会在你的心里落下病灶,最终到了,你是会有罪孽感的。”
“老子还用你来开导吗?”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