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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爷提高了声音说:“张韦博不是咱张家的人吗?”
张子恒说:“锤子张家的人!叛徒卖国贼!连国家都被他卖了,就更别说卖祖宗了!你早先不是也说过吗?以后张家的族谱也不让他上!他留的那堆东西,来路都不正,还不知道用啥手段烧杀抢掠来的。你还真把他当成一回事了?”
听张子恒这么说,张幺爷有点沉不住气了,说:“你别跟我东说南山西说海的。反正那堆东西我不晓得就算了,现在我晓得了,外人就别想把它弄走。今天晚上你不回村子里去守,我一个人回去。”
说着张幺爷站起身,气呼呼地想走。
张子恒说:“你又着急上火的干啥?我又没有说今天晚上不跟你回村子。”
“那你还洗我的脑筋干啥?”张幺爷说。
张子恒拿这个倔犟的张幺爷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白晓杨在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干爹……”
第七十一章 最柔软的伤害最痛
张幺爷回过头,见白晓杨站在门口,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好像刚哭过,眼圈湿润泛红。她的身边,站着懵懂天真的春前。春前的一只手被白晓杨牵着。
白晓杨和春前的出现令张幺爷和张子恒猝不及防,以为白晓杨已经听到了刚才他们说的一些话。
张幺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有些支吾地说:“是小白啊?你站在外边有多久了?”
“我刚问了干妈,她说你上这边来了。”白晓杨说。
“你眼圈咋红的?是不是又想起啥伤心事了?”张幺爷问。
“没有。”白晓杨强装笑颜。
春前却说:“姐姐刚才就是躲在一个地方一个人偷偷哭了,抱着我哭的。”
张幺爷哦了一声,扭头看看张子恒。张子恒白痴似的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的眉头皱了一下,突然说:“小白,你进来,我要给你说个事情。”
白晓杨听话地牵着春前走进来。
张幺爷低着头,默想了一下,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小白,是这样的,以后你还是管我叫幺爷吧……”
白晓杨似乎没有听懂张幺爷说的话,望着他,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张幺爷躲闪着白晓杨的眼神。从白晓杨瞳孔里射出的眼神就像刺一般地刺得张幺爷心里生生地疼,他还想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背着手走了出去。
晶莹的泪水小溪般地顺着白晓杨的脸庞曲曲折折地流了下来。
张子恒没有想到张幺爷会来这么一出,也有点蒙了,见白晓杨流眼泪,心里也跟着难受,可是他不知道该说啥,最后恶声说了一句:“这个老东西,心硬起来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说翻脸就翻脸!”
他说完也走了出去。
此时的白晓杨显得极其无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白晓杨灵秀的鼻翼轻轻地翕动着,仰起头,竭力忍住心里的悲伤,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把春前的脑袋搂在小腹前,任由眼泪敞开了流淌。
懵懂无知的春前仰起脸望着白晓杨,小着声音问:“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白晓杨颤着声音说:“姐姐没哭,姐姐就是心里难受!”
春前似懂非懂,眼神里全是对白晓杨的担心。
白晓杨轻轻抚摸着春前的脑袋,哀声说:“春前,你说,是不是姐姐来错地方了?姐姐根本就不该到你们卧牛村来?”
春前摇头。
白晓杨抽泣着又说:“其实姐姐也不是硬要赖在你们这儿的,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小,太憋屈。姐姐也是没有地方可以去才赖在这儿的……”
白晓杨再也说不下去了,努力扬起头,任凭眼泪恣意流淌。
破败不堪地禅房里,只有春前陪着白晓杨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阴郁的天空,雪花飘得绵密起来……
第七十二章 无意中说出的真相
大殿的阶沿上,两三个愣小子七手八脚地正在剥一只小动物的皮。小动物在他们的手里吱吱地挣扎惨叫,皮已经被褪去一半。愣小子的手和手里的那只小动物都变得血肉模糊。
是那只刚才从禅房里蹿出去的野兔,它终归没有逃脱被人围捕猎杀的厄运。
一个愣小子看见张幺爷背着手走过来,高兴地朝张幺爷喊:“幺爷,一会儿有烤兔肉吃了!”
张幺爷皱着眉头,骂道:“你们明目张胆地在佛门杀生,以后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张家的后辈人咋一下子各个变得就跟畜牲似的了?”
愣小子们哪里还听得进张幺爷的话,只顾着剥野兔的皮去了。
张幺爷没有心情去理会愣小子,径自走进大殿。大殿里的那堆火仍旧燃得旺盛,火堆旁挤着村子里的老老少少。
现在,张幺爷和张子恒都回到破庙里了,大家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再也不用站在外边眼巴巴地盼望谁了。
幺婆婆见张幺爷阴沉着脸,心里怯怯地,上去说:“刚才你干闺女找你去了。”
“我哪个干闺女?”张幺爷瞪了一眼幺婆婆。
“小白啊!”幺婆婆又说。
“晓得了。”张幺爷说。
喜哥已经没有蜷缩在佛龛里,被五婶扶到火堆旁烤火,见张幺爷进来,就朝张幺爷说:“幺爷,我是真的梦见金子了。”
张幺爷似乎对喜哥梦见金子的事情已经不大上心,不耐烦地说:“梦是反的,你梦里梦见的是金子,你命里捡到的就是狗屎!”
有几个人被张幺爷的话逗得咯咯咯地笑起来。
五婶却不大乐意起来,说:“喜哥他幺爷,有你这么咒孙子辈的吗?喜哥这辈子的命里要是真捡了狗屎,也先挑新鲜的喂给你幺爷吃!”
张幺爷呸了一声,找了个阴暗得几乎看不清人影的角落蹲下,掏出叶子烟点上,抽起了闷烟。
幺婆婆和五婶越加搞不清张幺爷是犯了哪门子病,面面相觑地不敢去招惹他。
紧跟着张子恒也走进来,脸比张幺爷的拉得还长。
幺婆婆急忙过去把张子恒拉到一边,小声问:“你们究竟是撞啥邪了?咋一回来,脸一个比一个的拉得长?”
张子恒不耐烦地说:“幺婆婆,你就别东问西问的,我脑壳现在疼得很!”
幺婆婆无可奈何地抱怨道:“我懒得管你们了!你们想咋折腾就咋折腾吧!”说着走到一边去了。
蹲在阴暗角落里的张幺爷这时朝张子恒说:“子恒,你过来,我有事情要铺排。”
张子恒极不情愿地走过去,说:“有啥铺排就赶紧说。”
张幺爷的声音这时突然变得很颓废,说:“你一会儿去问问,看哪些人愿意跟我们回村子守夜。今天晚上就弄些红薯在火堆里烤了吃,将就凑合一顿,明天回村子就好了。”
“还有啥要铺排的?”
“没有了。”
此时的张幺爷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这时,春前呜呜地哭着跑进了大殿,幺婆婆慌声问道:“前娃子,你又哭啥?”
春前呜呜地哭着说:“姐姐走了……姐姐她走了……”
幺婆婆一愣,说:“哪个姐姐走了?”
春前说:“白姐姐走了。”
幺婆婆一听,愣住了。
蹲在黑暗角落里的张幺爷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也蒙了。
张子恒急忙上去拉住春前,说:“朝哪儿走的?”
“从后面那个缺口走的,她让我把这个拿给幺爷爷……”春前边哭边伸出手摊开。
是一块白若凝脂的老玉。
是白晓杨挂在脖子上的那块老玉。
张幺爷几步上来,从春前手里抓过老玉,手开始哆嗦起来。
幺婆婆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哀声抱怨道:“老东西,你究竟把咱干闺女怎么了?”
张幺爷的眼睛盯在手里的老玉上,不说话。
张子恒恶声说道:“他疑神疑鬼的,叫人家小白以后不要叫他干爹了,把人家小白的心伤了!”
幺婆婆一听,一气急,上去就用拳头擂张幺爷的背,边擂边骂:“老东西,你究竟是撞啥邪了?连小白也惹你了?”
张幺爷就像木头一样僵在那儿,手里死死攥住那块老玉,任凭幺婆婆擂他。好一阵子,他“哎呀”地发出一声哀号,就像被谁抽了筋一般,身子一下子萎缩了下去。
幺婆婆开始不依不饶地哭着数落开来:“你们这些人咋就这么狠心啊?都合着伙地欺侮她。她是个刚生了孩子的月婆子啊!经得起几下折腾?多乖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我看着她就心软,就心疼难受,你们还这么折腾她,这么不待见她。一会儿要绑她去火上烧,这阵子又把她撵走,你们究竟是啥人啊?心咋一个比一个的硬呢?呜呜……”
张子恒一听幺婆婆的数落,问:“谁要绑小白去火上烧了?”
在火堆旁烤火的五婶这时紧张起来,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