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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而欢天喜地的水生,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态度也软化下来。
过了半个月,郭钊再送了两个男孩子过来,说是让曹泽民帮着教教算术与粗浅文字,好让他们日后到店里做伙计时不至于当个睁眼瞎。曹泽民知道对于这些出生贫困的男孩来说,到城中的大商号里做伙计,是十分重要的机会,也没有把人赶走。但人一多,又都是处于长身体时期的小孩子,米面肉菜的消耗也多了,他自己可以吃苦,却不忍看着三个孩子也跟着他受罪,因此,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弟的算计,他还是接受了,只要郭钊那边不给他直接送财物,他便不再板起脸拒绝。
如果又过了个把月功夫,郭钊偶尔到他住的地方来探访,曹泽民已无法再冷面相对了。不过他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答应回京城的事,除了教导几个孩子,就是一心扑在自己的差使上。他在千户所的差事是郭钊特地花了银子打点过的,只需每旬清点兵器库的库存兵器就行,还有另外三名士兵与他共事,真真是再轻省不过了。但他为了打发时间,改成隔日清点一次库存,有损坏的也及时请人去修补,甚至愿意替共事的士兵代班,让他们得以私下告假去做自己的事,除此之外,闲暇之时他常常去探望那些从山区里出来做工的年轻瑶民与山民,或是从自己的用度中挤出些余财和粮食布匹,托人捎回山区去。
郭钊对曹泽民做的事全都了然于心,他有些难过,也感到不解,自己做到这一步,花了这么多心血,师兄还是不为所动,如何不让他气馁?但源源不断从京城传来的坏消息却让他打消了气馁的念头,重新振作。如今欧阳伦门下所有门生中,最适合担当领袖之位、带领师母与众人摆脱困境的,就只有曹泽民一人了。郭钊相信自己的等待是有价值的,也相信曹泽民迟早有一天会改变主意,便耐下心来,继续对自己的师兄进行怀柔。
曹泽民却依然混迹于士兵群中,时不时教自家那三个小弟子以及其他军户的孩子认几个字,倒也跟同僚们相处融洽。一日,与他共事的老军户老于约他吃酒,两人便在街头的小酒馆里要了一坛本地酿的米酒,再要了一小碟花生米,两人有一口没一可靠地边喝边聊。
老于问他:“我瞧你家里住的三个孩子里头,有一个是瑶民,是在华荣记做小伙计。你不是认得华荣记的少东家么?既有门路,怎么不把另外两个汉人孩子送去做工,反而只让那瑶民小崽子去了?如今华荣记做的好大的买卖,外头人都说是大财主呢,他家店里的差使,也不是随便能谋到的。”
曹泽民知道老于家的小儿子今年有十五岁了,最近正有意寻差使,只是一直没有下落,便知道他这么问定有用意,也不多说,只含糊地道:“华荣记招什么人,岂是我能过问的?我不过是应他家少东之请,教他家伙计认几个字,再学些算术罢了。”
老于却是不信:“你还哄我?我瞧那位少东家四爷每每上你家去,总是赔着笑脸,还大包小包地送东送西,若你肯发句话,还怕他不肯收一两个伙计?我不过是白问你一声,你却拿这话来搪塞我。”
曹泽民笑笑,又问:“你家小儿子也大了吧?最近不是说要寻差事?可寻到了?”
老于见他开门见山,便也不再兜圈子:“我家里正愁这个呢,就是没找到!不是给的工钱太低,就是活儿太累了。你也知道,我那小子才十几岁,自小在家里被他娘宠坏了,就没吃过苦,若是真叫他上码头去做苦力,别说他娘了,我也不忍心!如今只好去那些有名号的铺子里碰碰运气,若是有哪家掌柜的能瞧上他,收他做个小伙计,学些本事,将来也就不用愁了。”
曹泽民捻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真要他去做苦工,别说你们做父母的,便是我们这些旁人见了也不忍心。若是他能认得几个字,又或是记性好,性子机灵些的,倒还能进铺子里做个小伙计。若你不嫌弃,就让他时常到我家里坐坐,跟我家那三个小徒弟学点算术,万一能叫人家管事看上,也是他的运气。”
老于喜出望外:“好啊!那我回家立刻就叫那小子去!”顿了顿,又小声问:“你不是哄我的吧?”
“你我是自己人,我哄你做什么?”曹泽民倒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对方,都不是富足的人家,能帮一把是一把,“只是我不敢打包票,毕竟是人家招伙计,能不能让人看上,就看你家小子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老于顿时松了口气,“你都肯帮到这份上了,若是那小子自己不争气,难不成我还有脸怪你?”
放下了心头大石,老于也有心情说笑了,他招了小二来多要了一碟猪头肉、一碟香炒花生米,笑嘻嘻地说:“老曹啊,你真是个好人。我跟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就数你为人最厚道!”
曹泽民笑笑:“少拍我马屁,你家小子的差事还没准信呢。”
“我是说真的!”老于睁大了眼,“换了是别人,哪有这么干脆?必得拖上十天八天,吊足了我胃口,再讨些好处去,才肯松口。就只有你,一听我的话尾……”他嘻嘻一笑,“便知道我要说什么,主动开口帮忙了。”
曹泽民又嚼了颗花生米:“咱俩又不是陌生人,我初来乍到,没少受你照应,既能帮上你的忙,还吊你胃口做什么?”
“那是,咱兄弟是什么交情啊!”老于乐呵呵地,又夸他,“但你还是好人。不说别的,光是那个瑶民小崽子,换了别人,谁有耐性去教他?没读过书的小崽子多了去了,几时轮到瑶民的小崽子……”
曹泽民听得有些刺耳,便打断了他的话:“如今朝廷也是力主抚瑶,他们本就住在偏僻的山里,不懂耕种,温饱尚且无法保证,我也是盼着能帮他们一把。能到城里来做工,一年得几吊工钱,就足够他们家里人温饱了,于我而言,不过是闲时费些功夫教他们几个字罢了。这样的好事如何不做?”
老于不以为然地道:“你以为瑶民真穷么?那是从前!如今瑶民比咱们富裕。远的不说,九市那边的瑶民,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百十口人,你可知道他们一年能挣多少银子?至少有几百两!奶奶的,咱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么多……”
曹泽民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才到德庆城两个月,除了几个同僚与家里养的三个孩子,便极少与外界往来,对这些事还真不清楚。
老于对此十分吃惊:“你不知道?华荣记如今做的蜡染绸买卖,就是从附近几个镇的瑶民那里收购来的,那些蜡染的绸缎,我也在街上见过,全是蓝色的,密密麻麻的花,颜色暗沉暗沉,不过是图那花样吉利罢了。我婆娘也买了几块蜡染布,做了件比甲,差不多的花色,只料子不同,我瞧着也不觉得有多好看。可听说在本地,一匹绸子至少能卖上三两银子!若是运到外头,一匹最多能卖上十两呢!少说也有七八两,你算算,这里头的利润有多高?!”
曹泽民倒也知道这蜡染的料子,他熟悉的几家瑶民,妇人头上戴的头巾就是蜡染布做的,却不知道蜡染的绸料居然能卖这么贵。既然德庆城附近的瑶民都能靠这种绸料脱贫致富,那是不是意味着,山里头那些贫困的瑶民也能做到?
他坐正了身体,盯紧老于:“你说得详细些。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华荣记就是做这种生意的啊,除了他家,还有一个茂升元,说来跟咱们卫所也不是没关系,九市百户所的章总旗,他兄弟老婆就是这个茂升元的姑奶奶,听说跟咱千户大人的爱妾还是亲戚呢……”
“章总旗?”曹泽民想了想,这个人他甚至见过一面,难道这一切还跟章家有关系吗?
“二爷?”酒馆门口传来叫唤声,曹泽民扭头望去,见是郭钊身边的随从,暗暗叹了口气,“什么事?”
“四爷说,老爷的生忌就要到了,晚上在家里置了香案,请二爷一道过去拜祭。”
曹泽民一阵恍然,算算果然差不多是时候了,忙道:“你去跟你们四爷说,我晚上必到。”
随从退了下去,曹泽民回想起从前师尊的慈爱,心头一阵凄然,呆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心情,抬头对老于挤出一个笑:“章总旗我是知道的,听说是位箭术高手,不知他家跟这瑶民的事有何关联呢……”
明鸾看着眼前的朱翰之,心里有些不自在,勉强扯了扯嘴角:“怎么了?有事吗?”
“你好象躲我不少日子了。”朱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