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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能回去,好歹能把几个孩子送回家乡,让他们不至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一说起孩子,章敞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心爱的小儿子,也不由得跟着伤心起来了。明鸾虽没有他们那么伤心,但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章寂想起老妻,眼圈也红了,抹了一把脸,才放缓了神色:“好好的说起这些做什么?都是骨肉至亲,你们以为我就是铁石心肠么?我只是怕……”他叹了口气。
明鸾想了想,小声劝他:“祖父,要不……我们问清楚广安王和那个吕先生,燕王有多少把握好了。如果他准备得周到,成功率就高,到时候我们只要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好消息就行。如果说……他们没什么把握,只是打算硬碰硬的,那太孙一走,我们也可以开始谋划后路了,若有万一,至少也能保住性命啊!”
章寂微微点了点头,对章放道:“既然来的是广安王与燕王的使者,自不可怠慢。你明日上山去见他们,看他们接下来是什么章程。若近日就要接走太孙,那我们也要帮着做好善后,免得引人怀疑。若是可以,想法子把广安王请到咱们家来,我有话要与他密谈。”
明鸾留意到他用的是“密谈”而不是“商谈”,不由得疑惑,这时章敞问:“为什么请广安王呢?他虽是太孙亲弟,又能有多大年纪?能知道什么要紧内情?还是问那个吕仲昆更妥当。”章寂却只是摇头。
明鸾便道:“祖父是有什么话要私下里问他,不方便叫旁人听见吗?要不我上山找机会把他悄悄请过来吧?”
章寂想了想,还是否决了:“不好,他年纪虽轻,到底是位贵人,三丫头你辈份小份量轻,让你二叔去更显得郑重。”
明鸾扁扁嘴,又问:“他曾经嘱咐我暂时把这件事瞒着您的,您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看了章放一眼。章放也皱起了眉头。
章寂淡淡地道:“他既然这么说,自有他的用意,请他来一问就知道了。”他不认为广安王对章家有什么敌意,只听他述说的遇救经过,就知道自家小儿子对他有大恩,就怕他此行前来寻太孙,是有别的目的。
明鸾还想再问问清楚,却看到二伯父章放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讷闷,只得闭了嘴。
章敞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问:“大嫂私下送密信之事……父亲觉得该如何处置?虽说这回她是误打误撞立了功,但万一事泄,不但我们章家,就连陈家也要折进去了。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饶了她!只是……太孙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章放冷笑道:“有什么不好交待的?那女人病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今日又受了这番惊吓,病情必会加重,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太孙要交待,找胡四海讨去就好了!”
章寂横了他一眼,又瞥向明鸾,章放自知这种话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便闭了嘴。明鸾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只是一想到沈氏的可恶,也不耐烦继续忍受下去了,便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打算坐视家里人进行除恶行动。
到了第二日,清早起来,章寂寻借口将宫氏与玉翟打发出去,又命章敞陪着陈氏进城去茂升元分号寻马贵,给“沈家子”即将离开一事做准备。这个“离开”,可以用急病而亡为掩饰,但在那之前,需要先传点风声出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清场”。等人都离开了以后,章放叫了周姨娘进屋细细嘱咐了一番话,便戴上斗笠上山请人去了。周姨娘窝在厨房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章寂给文虎布置了写大字的功课,在堂屋略静坐片刻,便叫上明鸾,往沈氏的小屋去。
沈氏昨日受了惊吓,今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看上去精神差了许多,见了公公进来,也只能勉力支撑坐起问安。她坐起一半,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却瞥见章寂视线注视着别的方向没有望过来,而明鸾则忙着给他端凳子,谁也没扶她一把,更别说叫她免礼了,她只得硬撑着在床上完成了那个动作,便整个人跌回床上大口喘气了。
章寂大摇大摆地坐下了,明鸾侍立一旁,一脸恭顺。只见章寂质问沈氏:“昨儿发生的事,因我心知来人是谁,谅你要与人通奸,也不会看中他,便也不再多问了,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多多为你的夫婿与儿女着想,行事端正谨慎,休要再做出有辱我章家门楣之事,可听清楚了?!”
沈氏一脸屈辱:“媳妇听清楚了,只是……父亲,您既知媳妇是冤枉的……为何还要……坐视弟妹……辱骂我?!”
章寂微微冷笑,没有开口,明鸾便对她说:“大伯娘,我们把真相告诉二伯娘倒没什么,就怕会走漏了太孙的行踪,为了太孙的安危,您就委屈委屈吧,想必您也不希望他会受到伤害吧?只要他能平安,您挨几句骂又有什么要紧?平日里二伯娘也没少骂您啊!”
沈氏咬着唇,眼中含泪,却无法辩驳,最后只能说:“既如此,等到日后……全家团聚之……时,还望父亲……还媳妇清白……”
章寂淡淡地道:“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儿子自然会信你,他待你如何,你心里是有数的,何必担心?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问你,当日你还在东莞时,一度病得极重,便命沈家女儿去向茂升元的伙计求救,央他们给你送一封信去辽东,结果你却瞒着所有人,在随信的信物中夹藏密信,泄露了太孙行踪,可有此事?”
沈氏大惊:“父亲,您……您这是……”她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
章寂看也没看她:“你只要回答我,有没有这件事就行了!”
沈氏犹豫片刻,终于心一横:“有。”但她马上解释道:“媳妇儿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李家翻脸无情,欲对太孙……与沈家不利,媳妇儿……又病重,担心……再拖延下去……会害了太孙,因此只得……兵行险着……”
“可你却欺瞒了我们!”章寂猛地瞪向她,“为何要瞒?!难不成在你眼里,我们是李家那样的逆臣,得知太孙下落,会加害于他么?!”
沈氏眼圈一红:“媳妇不敢,只是事关重大……家里二弟妹……又是宫家女儿,媳妇生怕走漏了风声……”
章寂冷笑道:“你怕走漏风声,所以不肯将实情告诉我们,反而自作聪明弄了个什么机关簪子,以为送到阿敬手里,就不会有泄密的可能了?你可知道,这样反而更危险!送信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物事有多重要,万一那簪子掉落了呢?落到不知底细的人手里呢?那不过是根旧簪子,于你们夫妻,可以算作信物,但人家看重的只会是那封信!谁又能知道簪子比信本身要重要百倍、千倍?!万一密信未能及时安全地送到阿敬手中,你又死了,沈家被李家弄去了虎门,我们在德庆一无所知,难不成你要太孙跟着你们一起死?!”
沈氏冷汗淋淋,脸色苍白地低下了头:“媳妇……思虑不周,但……一心想的……全是太孙安危……虽有不周到……可一番忠心……日月可鉴……”
明鸾插嘴问:“大伯娘,您既然这么忠心,这么想把太孙的事告诉大伯父,那为什么过去三年都没动静,非要等到危急的时候,才兵行险着呢?说真的,要不是你把时间弄得这么紧,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当年您刚到广州的时候,就不该跟沈李两家人去东莞,直接来德庆多好。既不必担心会受李家算计,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到头来还连累太孙跟你们一道受苦。你还有脸面说自己忠心呢,忠臣要都像你这样,做君主的要有几条命才受得了啊?!”
沈氏脸涨得通红,见章寂没有制止明鸾说话的意思,便知他用意了,身体不由得开始发颤:“媳妇一心……为太孙……着想……是真……真心……”
“行了。”章寂不耐烦地道,“你除了这话,也不会说别的了。说到底,不过是私心重,贪图拥立之功罢了。可你一无人脉,二无谋划,擅自瞒下了这么要紧的消息,却什么有用的法子也想不出来,生生拖累太孙在东莞随你们一道吃了三年苦,却一事无成,反叫建文帝在京城坐稳了江山,害得大明臣民受昏君奸臣糟蹋!如今你还有脸说自己忠心,对太孙有恩,我都替你害臊!早知如此,当年任由阿敬跪断了腿,也不娶你进门,兴许我们章家还兴旺发达着呢!”
沈氏伏床不语,忽然间,她眼中一亮,猛地抬起头来:“父亲如何得知媳妇儿曾送密信往辽东?莫非……”她兴奋得连话都说得流利起来,“莫非辽东来人了?!”
“来的不是辽东使者,而是北平使得。”章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