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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阳特意跟她提起花厅,她忽然记起来,当时在花厅品香时,方娘子曾说过,那匣子里放着几瓶附子。附子有毒,方三爷和王大奶奶都是中毒死的,而他们这些人对于附子的毒性多少都有了解……
她之所以是最后一位回到交香露的亭子那,是因为当时站在院墙忽然碰到王大奶奶和方三爷。那个时间里,她身边没有别的人,没有人能证明她那段时间究竟在哪。
安岚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她抬眼看着周围的人,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偏偏挑中她,因为天生的阶级不一样,所以更容易让人马上做出选择。
安岚暗暗咬牙,一脸平静地道:“因为想多寻几瓶香,所以多用了些时间,有何不可。”
陆易阳笑了,却突然牵扯到脸上的伤,于是那笑容即僵住,随后就收起面上的笑,又哼一声:“是没什么不可,不过,你之所以会多耽搁了时间,却不是因为寻香,而是你回了花厅一趟。”
安岚皱眉,眸子浓暗,面色如常:“香在园中,我回花厅做什么,方少爷反复这么说,究竟是何意!”
陆易阳有些得意地道:“你可别不承认,这话可不是我随便说说的,是有人看到你回了花厅。”
他这话一落,果真就有人三四个人站出来道:“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安岚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们真是打的好算盘,只要她的嫌疑更大一些,那么到时他们要求离开,顾忌自当就少许多。而她有了这样的嫌疑,方娘子必不会放她走了,如此,他们更是无形中除掉她这个对手。
安岚正要开口,陆易阳却赶在她前面道:“行了,这事就到方娘子那说去,这事也关系这大家是不是都是清白的,最好都一块过去。”
只是,不等他们动身,谢蓝河忽然开口:“你们几位,是什么时候看到安岚姑娘去花厅的?”
那几个人愣了愣,其中一人迟疑了一会,就道:“当然,是在她回亭子之前。”
另外几人即点头:“没错,就是那个时候。”
谢蓝河又问:“之前,之前多久?”
丹阳郡主也不笨,也隐约猜出陆易阳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便也跟着道:“其实安岚姑娘并未耽搁多长,同我们分开后没多会,也回了亭子交香露。”
方玉心见谢蓝河为安岚说话,而且丹阳郡主都开口了,便跟着点头。
那几个人似没想到会有人为安岚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便迟疑着道:“之前,之前一刻来钟。”
谢蓝河便将他们的话重复一遍:“在安岚姑娘回亭子交上香露约一刻钟之前,你们都看到她去了花厅?”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纷纷道:“没错!”
陆易阳直觉谢蓝河忽然插嘴没安好心,只是一开始,琢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没说话。但脑子转了一圈后,他心里忽然道一声“坏了”,只是没来得及开口阻止,那些人就都已经点头。
第087章 配合
谢蓝河马上接着道:“我记得在安岚姑娘回亭子之前,你们几位早就已经回到亭子那边,并且时间正好超过一刻钟。因为你们回了亭子后,方娘子才点了一炷伴月香,香烧完后,安岚姑娘才回亭子。”
丹阳郡主有些讶异地看了谢蓝河一眼,外表如青竹般俊挺的少年,心思却那么细腻。刚刚若非亲眼所见,很像想象,这样一位少年,与人厮打时竟会那么狠。
安岚原是要开口的,听谢蓝河这么一说后,心里稍安,于是收住嘴里的话,选择沉默。
刚刚着急点头的那几人,顿时有些懵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位便有些心虚地道:“我,我记错了,我是早在一刻钟之前就看到她往花厅那去的,有,有两刻钟。”
“没错,你突然这么一问,谁能记得那么准的。”
“可不是,再说,当时又没特意去看漏壶,记错了时间也正常。”
“没错……”
此时,安岚忽然开口:“花厅离寻香的园子有段距离,如此说来,你们当时并没有在院子里寻香,而是一直都在注意花厅?这倒是奇怪了,当时明明都是去园中寻香的,怎么你们却反走到花厅那徘徊,难不成花厅里有什么东西,更加吸引你们?不然,怎么花厅那有谁进去,都被你们看到了?”
她这话的陷阱,可比他们高明多了,完全就是拿他们自己的话坑害他们。
这下,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安岚是什么意思,想诬陷我,你们一个一个都逃不了,且看最后遭殃的会是谁。
陆易阳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恶狠狠地盯着谢蓝河。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众口一致,那丫头想赖都赖不掉。此事是给所有人都争取有利时间。他是为自己着想,但同时也是为大家着想。却不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还去方娘子那说吗?”谢蓝河看着陆易阳道,“虽不明白陆少爷之前说的,此事为何与大家的清白有关,但既然是如此重要,自然不能多耽搁。”
方玉心还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听谢蓝河都这么说了,便也跟着道:“的确是不能多耽搁了。哥哥,郡主,我们也去吧。”
丹阳郡主有些复杂地看了安岚一眼,却没有出声。
方玉辉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刚刚一想,也就明白了陆易阳和那几个人是什么心思,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屑。这份不屑并非是因为同情安岚,而是因为他心里还有骄傲。在他看来,用这等手段证明自己是清白,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因而他也没吱声,只是冷眼看着。
他们这样的态度极大地刺激了陆易阳。遂道:“当然是要去说的!”
只是他走到门口时,刚刚跟他一块帮腔的那几个人却迟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怎么敢挪步。陆易阳回头一看,脸都黑了,气得骂了一句:“都是窝囊废!”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这些人当中,虽确实有胆小怕事的,也有捧高踩低的,但无论他们性格如何,却也都是被人捧着哄着长大的。个个在家里可都是少爷小姐,进出有人伺候,出门有人给脸,如今又被选入大香师的晋香会,更是顺利晋升一级。
而说起来,陆易阳的背影也不比他们高多少,刚刚还被丹阳郡主指责了一声,眼下方玉辉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要站在他那边,所以,当“窝囊废”这三字从陆易阳嘴里蹦出来时,那几个帮腔的都毛了。
有人当即就嘲讽道:“你威风,刚刚怎么被人打得都还不了手。”
“瞧那一脸的伤,自己丢人不知道。”
“若是我,早就回家待着去了。”
“还有脸说别人!”
陆易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些人,好一会后才道:“好,好好,说你们窝囊小爷还真没说错。那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又是谁来找我的?!”
这话一出,相互接着话嘲讽的那几位顿时收住嘴里的话,面上纷纷露出忐忑之色,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你胡说什么!”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不是窝囊废是什么!”陆易阳被彻底激怒了,“没本事做好,又没胆子承认,小爷还真耻于跟你们这样的人为伍!”
侧厅内,有人忽然哭了,哭的还是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他也不是大哭,就是低低抽噎,然后不时拿袖子擦擦眼睛。安岚往少年书生那看了一眼,目中没有同情,只有几分羡慕,身上穿得那么好,又这么轻易就能哭出来,多半是自小就在呵护中长大,根本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一个人命嫌疑的帽子,就已经将他押得慌了。
而除那少年书生外,还有几位,是脸色苍白,脸或是盛满了担忧和惊惧。
他们没有哭,但看起来却也不比那位抽噎的少年书生好上多少。
紧张不安的情绪在他们脸色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于是纵观整个侧厅,眼下还能淡定自若,竟不到一半。而可以机警应对某些刁难的,则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丹阳郡主再次看向安岚,迟疑了一会,才道:“时候不早了,你想回去吗?”
安岚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了想,便点点头。
丹阳郡主又道:“我也打算回去,这里的事,还是就交给官府查办吧。”
安岚再次点头,只是将出去时,她忽然道一句:“郡主也会担心吗?”
丹阳郡主一怔,想了想,便道:“担不担心,跟我是不是郡主并无多大关系。”
安岚笑了笑,就往厅外走去,只是行了几乎后,似忽然想起什么,就转过身,朝谢蓝河曲膝施了一礼。
谢蓝河侧身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