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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岚怔了怔,沉默下去,甄毓秀却从后面走过来,瞟了安岚一眼,仗着酒气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郡主不过是跟你客气两句,你不会就当真了吧!之前是算计我,下一次,怕是就要算计郡主了,你也就这么点伎俩……”
丹阳郡主立即拉了拉甄毓秀,低声制住她:“好了,别说了,这等话是能混说的吗,快给安香使长道歉。”
“道歉?我那天也是被她给骗了所以才给她道歉的。”甄毓秀在席上吃了不少酒,酒气将她平日里刁蛮性子都拱了出来,“我说的可都是事实,那天的晋香会,她要不是故意使诈,哪里能被挑中,哪里能站在这里跟你我说话!合该是她给我道歉才对,一个小小的香使长,也敢算计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下跪磕头认错……”
安岚没有回嘴,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那,看着她。
甄毓秀被她那眼神看得火冒三丈,对方的不应不答不辩解,似乎是对她的羞辱,嘴里的声音更大了,引得正准备出来的客人都停住脚步,诧异又不解往她们这边看。
丹阳郡主已经皱起眉头,幸好这会儿姚氏走过来,一声低喝:“住口!成何体统!”
甄毓秀怔住,回头,瞧着是自己姨母,气焰不由就弱了几分,酒也跟着醒了三分,于是面上即露出不安来,但神色里却还带着不甘。方媛媛笑着走过来,柔声劝道:“甄姑娘想必是多喝了几杯,瞧这小脸红的,不急着走,去我厢房里休息片刻。我让丫鬟给备了醒酒汤了,让她喝一碗,休息一会再走。”
最后一句是对姚氏说的,姚氏没有反对,方媛媛便让丫鬟扶着甄毓秀往休息的厢房那去了。随后姚氏才走到丹阳郡主和安岚身边,笑着道:“让郡主见笑了,那丫头不能喝酒。”随后又执起安岚的手,轻轻拍着道,“你别介意。”
安岚摇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往姚氏身边的薛氏看了看,遂见她两颊的胭脂色更浓了,比起刚刚,简直是娇艳欲滴。并且,很明显的是,薛氏此时的眼神里藏着兴奋,以及隐隐的恐惧。
安岚愈发不解,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她不会蠢到去询问。
宴席散了,各种告别,结伴出了方园,安岚正上车时,一位丫鬟忽然急慌慌地跑过来在方媛媛耳边道了一句,方媛媛脸色大变,随即命仆人将正准备离去的客人再次请进方园。
第083章 身亡
方三爷今日喝得也有些多,所以宴席散后,女客们陆陆续续走出花厅时,他还坐在席位上,旁边的客人因看他面色潮红,故也不催着他起身,只让他在那歇着。
方三奶奶走了过去,想要扶他,却不慎将他碟碗旁边那瓶香露打翻了。那瓶香露才吃了一半,这一打翻,即有浓郁的香气飞起,一时间竟盖过厅内的酒气。方三爷对方三奶奶微微摆手,意思是让他先歇一会再走,方三奶奶有些心疼,便出去请人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却方三奶奶刚走到花厅门口的时候,方三爷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忽然亮了很多,他眯了眯眼,撑着沉重的脑袋,慢慢转过脖子,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从花厅外走进来。屋外的白光落到那男子身上,令他深衣上的花纹浮起,化成点点碎金,聚散不定地漂浮在空中,围绕在那男子身旁。
方任及觉得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又甩了甩脑袋,再看,那人已经跨过花厅的门槛,走了进来。他一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谁,但是,对方那身气派,却令他不由自主想从席位上站起身。但不知为何,他好像对身体失去的掌控力,想站起身,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而更令他诧异的是,那男子明明就跟他妻子擦身而过,他妻子却似完全看不到那男子。而且,不仅他妻子,似花厅内所有人,都看不到那男子。
这样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方任及怔怔的看着那人慢慢走近,待终于看清那人的脸,脑子当即一声轰鸣。
他虽只是方氏的旁支,但因他自小就同主家走得近,所以少时是在方氏族学里读书。还曾是那位方家的天之骄子,如今同样是方家的骄傲,长香殿的大香师方文建的同窗。
只是方文建年长他几岁,当年他刚入学时。方文建就已是名满长安的少年英才。而且方氏子弟入族学读书的极多,方文建自是不可能注意到他。但是后来,因为他常去给方老太爷请安的关系,所以两人不时会在方家碰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点头之交。
一晃就二十余年过去了,当年令他仰望的师兄,如今更是变得遥不可及。
“方,方师兄!”方任及有些呆滞地张口,又想站起身。可是。无论如何使劲。身体还是动不了。
方文建负手走到方任及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用起身了,我过来,只是看在你是方家人的份上。让你死个明白。”
那是审判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自读书时起,方文建就是这样,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是以一种绝对的态度,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强势且自傲,如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方任及愣住。似瞬间失去思考能力,但他的身体却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他全身都被冷汗打湿。
好一会,他才干哑着嗓音问:“什,什么?”
方文建看着他。眼神凌厉:“你跟丫鬟作乐,同薛氏偷情,没人会管你,但是,你把主意打到宫里的娘娘身上,做出危及方家之事,方家自当留你不得。”
方任及呆在那,目中露出惊恐,他,以为没有人知道。
方任及是个多情种,每个吸引他的女人,他付出的都是真心。无论是伺候人的丫鬟,还是宫里的娘娘,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别人的老婆,他都能与她们心心相印,水乳相溶。他见不得她们难过,看不得她们受苦,明知道是不可,却无法拒绝她们的爱意,深宫寂寞,他只想给出自己的一点抚慰。
“方师兄,我——”方任及张口要解释,但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不来声。
周围的景色如水般泛开,门口的光涌进来,化成书院课堂台阶前的点点光斑,榕树如盖,阳光正好,那年他们都青春年少,朗朗书声如夏日的天空,干净碧蓝,万里无云。
年方十二的方任及抱着一匣子点心坐在书院的石桌前,因等得久了,渐渐犯困,就趴在那匣子上打起瞌睡。方文建走过来时,他睡得正香,口水都从嘴里淌到匣子上面。只是他自小就生得白净,性情又极温和,身子骨还没开始真正发育,看起来更像个小姑娘,所以此时这懒虫般的模样,瞧着反倒是可爱极了。
跟在方文建身边的书童就走过去摇了他一下,他迷迷瞪瞪地醒过来,看清来人后,眨了眨眼,赶紧站起身,擦了擦口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方师兄,这,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糕点,娘说让我给师兄带来尝尝,多谢师兄平日的照应。”
方文建看着已经被沾了口水的点心匣子,微微皱眉,方任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赶紧拿自己的袖子擦干净,然后学着方文建平日里的模样抱拳道:“我,我就不打扰师兄读书了!”
他说完,就呵呵笑着溜开了,方文建转头看着那个身影,阳光洒下,奔跑的少年渐渐成长,十三,十五,二十,三十……小白兔一样的男人用那张纯良的面孔,在一位又一位贵妇之间周旋,最后终于沾惹了最不该沾惹的女人。
方文建得知后大怒,他既是方氏的骄傲,也是方氏的守护者。
天子也戴不起那顶帽子,皇家更忍受不了那样的丑闻,方家的几位后辈亦不能因此事而断了前程。
所以,在天子察觉之前,方任及必须死。
而这件事薛氏也知道,自然也不能留下,正好凑成一对苦命鸳鸯。
十二岁的方任及腾地从石桌上醒过来,左右看看,然后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长大了,还成了亲,还……想到这,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赶紧摇了摇头,再往前面看了看。方师兄怎么还没过来。榕树上的知了一直在叫,他又打了呵欠,再次趴在石桌上,慢慢闭上眼,嘴里还嘟囔了一声:“师兄……”
夏日的暖风拂过,在石桌前回旋,阳光浮动,交织成少年方文建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看了方任及一眼,石桌上小少年的身影慢慢淡去,方文建也跟着消失。书院的阳光正好。但那么漫长的夏天。也终究会过去。
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