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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置办些胭脂水粉,存个一两年怎么就没有这么多钱!”陆云仙有些不耐烦,王媚娘也是认了王掌事做干爹,从早到晚勾搭在一块,明里暗里地排挤她,所以但凡是王掌事的干女儿,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她说着就又打量了桂枝一眼,因王掌事爱女色,所以源香院内从香使长到香使再到香奴,女子占了七成。并且这里头有好几位的相貌都是极出色,如王媚娘,桂枝,喜儿……就连年纪尚小的安岚和金雀,也已开始出落,用不了两年,想必又会是另一个桂枝。
总归但凡相貌出色,无身家背景的,最后多半都会认王掌事做干爹,然后一下子草鸡变凤凰。桂枝如今不过是个香奴,却敢在她面前摆谱,靠的不就是那声“干爹”叫得有多甜。
当然,她也见过相貌出色,卖身为奴,但就不愿跪在王掌事胯下的女子,可结果,那些女子却被迫屈就在很多男人身下,并从此销声匿迹。
她家世一般,相貌平平,做事勤恳,所以这些年即便是熬了些资历,却也还只是个小香使。一想到这,陆云仙的心情就极糟糕,于是拿起桌上的筷子,瓮声瓮气地道,“我用膳时,不喜有人在一旁。”
桂枝本还想再问安岚今儿出去到底是办的什么差,值得她下这等血本。只是瞧着陆云仙真的很不耐烦了,在这院里,对方的地位到底是比她高,眼下都明着下了逐客令,她倒不好再待下去。总归这差事,一会去问问陆云仙身边的几个小香奴,照样能问出来,于是笑了笑,就欠身道:“陆姐姐慢用,我先失陪了。”
待桂枝出去,门关上后,陆云仙才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
王媚娘那个贱人,日后若真被她骑到头上,她还能在源香院待下去吗?长香殿各院里的勾心斗角从未停歇过,年年都有许多不得已离开这里的人。有的人离开后日子过得更好了,也有的人离开后变得猪狗不如。
她九岁那年就被家里送到这,如今十三年过去了,她早习惯了这里,连要嫁的男人,她也在这里相好了,家里请的媒人特意来跟她说,只要她当上香使长,这亲事就是妥妥的!
可是,如果这一次她真的败给王媚娘,那么她在长香殿的日子怕是就到头了,而且到时王媚娘绝不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去,她见失败者离开时的光景。更何况陆家还指着她赚更多的银子呢,她若是这么被人赶回去,家里那些人会放过她?说好的那门亲事怕是也要黄了!
陆云仙越想脸色越沉,除非她现在就退出香使长之争,去王媚娘那低个头……只是这个念头刚一起,陆云仙就气得将几上的杯子扫到地上,冷不丁的一声脆响,吓得旁边的小香奴慌了神,好一会后才想起要收拾。
让她给那贱人低头,绝不可能!
不能败给王媚娘,一定要坐上这香使长的位置。
陆云仙接过小香奴重新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后,慢慢平静下来。王媚娘有王掌事给撑腰,但决定香使长的位置,却不单是由王掌事说了算,说到底,王掌事也得看香师的脸色。
……
桂枝打听了一圈,晓得今日安岚出去办的竟只是个送香品器的活儿后,更觉得蹊跷。这等送物件的活儿,那贱丫头怎么舍得拿出这么多银子去换?送东西过去,多半是跟寤寐林的管事对接,是极少能碰到贵人的。
她是因为认了王掌事做干爹后,手头才开始宽松起来,如今自是瞧不上五两银子,但五两银子对什么靠山都没有的香奴来说,相当于一年的月例。还有那盒芸香饼,若拿出去买,品相好的话,多少也能卖个二两银子。
为什么?
桂枝想不明白,打算再去王掌事那看看,却从角门经过时,忽然看到有个面生的人在那打听什么,隐约听到那人提到陈露。陈露她认识,虽不算有交情,但也往来过几次,天都黑了寤寐林的人过来这边打听什么。
桂枝心里狐疑,便走过去问,结果这一问之下,她即想明白了安岚和金雀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桂枝两眼冒光,即跟那人低声道了几句,然后赶紧转身朝香房奔去。
而此时,安岚和金雀仔细商议一番后,就将身上的东西收拾妥当,一块去安婆婆那吃晚饭。只是走到半道上时,安岚又问:“香房里少的那点香,不会被发现吧?”
源香院的香材管得很严,身为香奴,除了每月院里定量给她们发一些普通草植外,她们若想要别的香,就只能自己掏钱买。她给马贵闲配的那款合香,需要一味略名贵的香,但她们的钱几乎都拿去打点陆云仙了,剩下的,是连香灰都买不到。
金雀摇头:“不会,我是趁陆香使切香之后,才偷偷进去切了一块,别人定看不出来,而且那些锁我开的时候没有破坏丝毫,不会有人起疑的。”
“陆香使每次去香房取香,所取的量都有做记录,万一有人查起……”
“这要是查,不是明摆着要跟陆香使过不去,即便有这样的人,也只会当是陆香使自己贪了。其实那块香也没多少钱,只是咱们付不起,盘点的人,哪会将那点银子放在眼里,你就放心吧。”
安岚想了想,点点头,正好这会儿她们走到安婆婆这,温暖的烛光从虚掩的房门内透出来,照亮两张年轻稚嫩的脸。
明天,她们希望艳阳依旧!
第005章 偷香
第二日,安岚刚起来,即察觉整个院子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金雀起得比她早一些,这会儿正好跟几个小香奴一块提水过来,瞧着她后,赶紧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不好了,桂枝好像查到什么,王香使和陆香使一早就吵了起来,听说一会要审问整个院的香奴!”
安岚微惊:“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金雀说着就往两边看了看,小声道,“听说,桂枝昨晚特意去找王掌事拿了香房的钥匙,然后在香房里一直待到大半夜。”
安岚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惊慌的表情,抿着唇沉默一会,悄悄握住金雀的手:“是不是,咱们被发现了?”
金雀反握了握安岚的手:“应该不是,若是的话,那两位香使也不会吵,直接过来不就……”
见有别的香奴过来了,安岚便给金雀一个眼神,然后拿自个的脸盆去接水,随后低声问:“桂枝怎么会想到查香房?”
“不知道。”金雀蹲在她旁边,一边给她递牙粉,一边低声道,“就算真让她查出香房里少了东西,也没关系,她们……”金雀说着,就往周围扫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她们没人知道我会开锁。”
虽是如此,安岚心里却生出很大的不安,草草漱了口后,就转身回房里。
“怎么?”金雀跟着安岚进了房间,瞧着安岚小心掀开床板,将藏在下面那块香牌拿出来,便不解地问,“这会儿你拿这个做什么?”
安岚道:“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善了,一会他们怕是会派人搜屋,这个不能放在咱屋里,得找别的地方藏。”
金雀想了想,就道:“要不拿去厨房悄悄扔进灶里烧了!”
安岚摇头:“这是栈香木,即便是下品,但烧起来还是会有香味的。”
金雀有些紧张,想了想,又道:“那扔井里,我去支开那几个提水的小丫头!”
“这不是水沉香,木头落在水里是会浮起来的。”安岚被金雀这表情给弄得一笑,只是到底心有所忧,故而笑得很浅,嘴角还不及上扬就已敛去。
“啊,我忘了……”金雀咬了咬唇,再道,“给我,我拿去院里,先寻个地方埋了它。”
可她这话刚说完,就有人在外敲了敲门,安岚吓一跳,赶紧将那香牌藏在袖子里,然后两人都机警地看着那扇门。
“都起来了还闩门做什么。”荔枝本想直接推门进去的,却发现房门从里闩上了,便奇怪地嘀咕一声,才接着喊了一句,“快出来,王香使和陆香使喊我们都去院里呢。”
安岚忙道:“我换衣服,这就去。”
荔枝又道:“快点啊,已经往这边过来了,还有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婆子,也不知道什么事!”
“知道了。”安岚整了整袖子,将面上的惊慌敛去,然后过去开门。
金雀抓住她的胳膊,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给我,你不能放身上,万一搜身……”
“没准是别的事,总归不管他们是因什么事过来,你我就都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岚摇头,抽开门闩,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中时,那里已排排站好了三十多位香奴,廊上站着连喜儿,王媚娘和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