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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却不知道的事。
想着这些,郭海不禁心中一凛,眼角也有些湿润。领命出来后,仰看着夜空,嘴里小声叨叨:看到这样的公子,老爷夫人在那边也该安心了吧。
可惜老管家感慨没几天,他就被新夫人叫过去,询问一件他一直忧心却始终不解的问题:即郭家的账房财务问题。
在经过两个多月的忙碌后,蔡妩才总算完全理顺了郭家里里外外的家务账册,但是同时她也发现郭府账目的非同寻常:在一年前,所有的进项出项基本和之前大致相同,但是以去年四月为转折,郭府进项不变,出项开支却多出了几十笔。且名目繁多,林林总总。账面更是做的乱七八糟,漏洞百出。
蔡妩面色和煦地看着面前的郭海,声音温和,语带笑意,先是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海叔,然后才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郭海很本分地低着头,看着杜若递过来的几卷竹简,微微叹息:“夫人,不瞒您说,在老夫人生病这一年里,郭府境况确实大不如前了。”
蔡妩眨着眼:“之前这些事是谁料理的?”
郭海有些苦涩地笑笑:“是如夫人李氏和孙氏共同协理。”
蔡妩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绽放了一个让杜若有些发寒的灿烂微笑:“你们老爷可曾知道此事?”
郭海这回笑得更苦涩了。
“公……老爷是知道的。只是那时他说:不过身外之物,她们要是喜欢,就由她们去吧。”
蔡妩听完脸上笑得越发明媚了,她及其温和地点点头,然后和颜悦色地让郭海退下,还特体贴地吩咐杜若送了一程。
等杜若送人回来,见到的就是她家姑娘一脸煞气,咬牙切齿的模样。
蔡妩一手攥着帕子,一手拿着账册,语调及其古怪地跟杜若说:“杜若啊,你瞧瞧你家姑爷,真是个会怜香惜玉的。要权给权,要钱给钱。啧,这郭府的如夫人过得真是相当滋润啊。”
杜若浑身一冷,有些担忧地拉拉蔡妩:“姑娘?”
蔡妩拍拍额,捂着眼睛,深吸口气,把手里竹简递给杜若:“不是我要生气。而是这两位如夫人的本事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这败家的能耐还真是高啊,要是姑娘我再晚来个两三年,这郭府就真的成了空壳子了。”
杜若不太相信地接过账册,打开看后,脸色变得异常精彩:姑爷两位如夫人的祸祸功夫还真不是盖的。懂得安插人手,懂得公器私用,懂得贪墨,懂得挪用,还懂得巧立名目和无中生有。她开始竟然还以为那两个照面就被姑娘收拾,以后再也没怎么晃荡过的女人是好拿捏的,现在看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要慎重提防!
“姑娘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人言新官上任三把火。杜若,你猜猜,我这新夫人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会烧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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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的正厅里这天一早就分外热闹,郭府所有的管事和下人都乌压压地聚齐在大厅里等着新夫人上任后的第一次召见。角落里有俩管事小声地议论:
“这新夫人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会不会难为咱们?”
“应该不会。听说蔡家在颍阳名声很好,他家姑娘家教应是不错的。”
“蔡家可是给了陪房下人的,你说新夫人会不会接着这次召见纠错,趁机安插人?”
“这还真不好说。不过我倒希望新夫人能安插些人手,也好压压两位如夫人的气焰。你都不知道我那里都被李夫人塞了多少亲戚。眼看着这绣坊都要改姓了。”
“……”
“……”
另一边下人们的议论则很直接:
“你说,新夫人会不会是因为前段时间的闲话要发作人?”
“不可能。那话头没起来就被管家给压了,你忘了?”
“那就是看出府里的状况,要发卖咱们?”
“别瞎想,要卖也是卖犯了错的,咱们又没逾矩。”
“……”
“……”
直到蔡妩带着杜若进来时,这种扎堆的议论才渐渐消失。因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蔡妩走的很快,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天青色,然后就见新夫人已经站在厅里,笑得和善。
蔡妩眉目温雅地扫过一众人,语态轻柔地跟众管事说:“今天把诸位叫来,无非是想见见大家伙儿。打个照面,以后有什么事也好互相通气。你们老爷这阵子身子不爽利,蔡妩又是个妇道人家,很多事还得劳烦诸位。”
然后转过头,对着下人那边又是一番客气说辞,让众人脸色不由换了脸色,心也放下一半:新夫人看起来很温和,不像是泼辣难缠的,应该好伺候。甚至有些管事在心里打小九九:新夫人看着很软和嘛,应该是好拿捏的。
只是这想法在脑子里没过半刻钟,蔡妩那通温柔和煦的鼓励之词说完,一脸谦和转向管事阵营:“蔡妩年幼无知,好些事不太明白,还要请诸位管事多多指教。”
几位管事连连摆手,正要客气几句,推辞几句,就见新夫人冲身旁杜若使了个眼色。杜若听话地下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摞的竹简重新进来,然后按照蔡妩的指示,把竹简分给众人。
蔡妩面挂微笑地看着下面几个脸色变幻的人,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一脸真诚地问道:“哪个管事先来给妾身说说这账目上的门道?”
管事们没一个吱声的。下人那头也很安静地看着这里。
蔡妩瞧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敢置信地问:“哎,竟然没一个知道的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以为诸位好歹比我这个妇道人家要懂得多呢,现在看来,竟是我想左了?”
管事中有人脸红。蔡妩却带着遗憾地轻叹一声:“没关系,这事不着急。谁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再说,有些事知道了也可能会忘的。诸位可以把你们手里的账册带回去,好好钻研钻研,等琢磨透彻了,再回来教妾身。诸位以为如何呀?”
管事中有人讪讪点头,有人面红耳赤,有人欲言又止。蔡妩全当没看见,一脸‘我理解你们的不好意思,所以我给你们时间学习’:“三个月。我想以诸位之能,三个月时间通晓账目,教会妾身,已经绰绰有余,不需要再多些时日了吧?”
管事们开始无奈地点头应下:有的是被逼,有的是不甘,有的是沮丧。
蔡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叫过杜若:“诸位管事们为郭家劳苦,自是不该在这里陪一个妇道人家闲聊,杜若,带着众位去偏厅品茶吧。”
杜若点头应诺,小碎步走到诸位管事跟前,一个个施礼,把脸色变幻得很精彩的众人给请到了偏厅,然后按照蔡妩的吩咐,一人上了一杯清茶,才又行礼退出。
而在正厅里,蔡妩在杜若他们走后,看向了有些愣怔地下人群。嘴角勾起,挂了一个她自认为很温善,在下人看来很阴谋地笑:刚才新夫人就是这么笑着,一口一句妾身,一句一个妇道人家,让一堆管事来不及开口争辩就给莫名其妙阴了。
蔡妩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有些权威:“今儿我叫大伙来就是想说一句:这郭府不是老爷一个人的,也不是蔡妩一个人的。是大家伙都有的。郭府好着,你们也能好着,郭府败了,最先被发卖的也是你们。之前那些惫懒的,玩忽职守的,失职的,公器私用的,我都不去计较,只要以后改了就好。那些贪墨的,挪用的,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两个月内把自己账目上的帐填平,我也不在计较。”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人里,可能有些人也是确有苦衷。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谁没有过手头紧的时候,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改过就好嘛。再说大家伙在郭府辛劳那么多年,也都不容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能让大伙儿真吃亏受饿不是?海叔已经让账房每月额外支出二十贯(汉代通用货币是铜钱)供人借用,不计利息,可以分次还清,只要一年以内还完即可。”
蔡妩话音刚落,下面人就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蔡妩轻咳一声,示意安静,然后接着笑眯眯说道:“这两个月家里手头儿紧的可能比较多,我会让海叔另支十贯放账上,诸位有想借用的,可直接跟账房通气,打了条子以后安心取用即可。”
说完蔡妩收了笑意,眼睛缓缓扫过一众人:“蔡妩今日言尽于此。府中哪个院子的亏空哪个院子给填上。上到主子下到奴婢,两个月后,要是还谁没有把账抹平,那到时候就别怪蔡妩对不住了。可有人有异议?”
蔡妩话落,一厅人像没反应过来一样,谁都不肯吱声。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