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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得了,甭高兴了,主心骨病了……昏着呢#縝r》 奉孝他这是嫌许都还不够乱吗;这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主公病倒这种糟糕消息,要捂着掖着还来不及呢;他倒好;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了,也不怕传出去以后,军心动摇;与战不利?
郭嘉当然不怕军心动摇,与战不利。他现在巴不得这消息能透过细作那里尽快传入许都城内,让伏完那帮人知道。在送完信以后,郭奉孝先生还故作忧虑地走到曹操的中军帐里,对着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曹操感慨道:“主公,被这样的消息诓,嘉肯定元让知道真相后,再见嘉,必然会让嘉体悟到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这话,原本该“昏迷不醒”的曹操竟然睁开眼睛,眼珠儿转转,发现四下无人后,一下坐起身,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郭嘉:“你倒是自知呢。那你到这会儿还让孤装病?”
“没办法呀。要骗过别人总得骗过自己人吧。主公,嘉这可是为大局着想。”郭嘉眉一挑,毫不脸红的大言不惭。
曹操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那就不能怪元让在事后收拾你。”
郭嘉长叹一声,咕哝了一句:“主公真不厚道。”然后就耸着肩头自我安慰:“不过没关系。反正是快走了。等元让反应过来想,想收拾人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找不到嘉了。”
曹操闻言后眉头微微蹙起,手摁榻沿儿沉吟道:“其实……这件事,其他人做也一样的。不必你亲自来。”
郭嘉一摊手:“难道主公想到比嘉更合适的人选了?……还是别想到了。嘉觉得能假公济私一回挺不错的。嗯……旸儿年岁尚幼,又得家人爱宠,若长久拘在邺城……难免会惯出一身毛病,带出一身闺阁气。”
曹操没接茬,只是淡淡地反问了句:“只是因为这个?”
郭嘉难得沉默,良久才扭头望向帐外,声音低沉艰涩:“嘉这辈子官场沙场,阴谋阳谋,谋算过无数人,策划过无数局,自来鲜有败绩,嘉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如坊间传言一样算无遗策。可是临到终了,却忽然冒出一局……让嘉一败涂地,措手不及。嘉到如今却连如何挽回都不知道。”
曹操一愣,蹙起眉困惑地看向郭嘉:郭嘉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他也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他却隐隐猜到,这事说的似乎不是战局。其实曹操也发现了,自从那次程昱拦住郭嘉即将远行的车驾,把人硬生生拽回来以后,郭嘉再在议事厅时,对有些事情的态度就隐约有了些改变。他好像在某些方面沉淀了下来,比以前从容了许多,平淡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着调,但是了解他熟悉他的人还是不难察觉,比之之前的郭奉孝,现在的他,更像一位智者了。
所以曹操在郭嘉那番话落后,并没有把自己挽留的话说出口,只是很真诚地轻声道:“若奉孝执意坚持如此,孤到时候会便授你便宜行事之权。”
郭嘉听后眉梢淡淡地挑了挑,冲曹操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答谢。曹操手一挥,扯过旁边的地图,开始就战况回报事上转移话题。郭嘉倒是不纠纠缠缠,很聪明地顺着曹操的话头往下走,等到两人商谈了小半个时辰后,郭嘉才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已经躺回榻上准备继续装病的曹操出人意料地叫住了。
“奉孝,三公之位,孤为你留着。”
郭嘉脚下一顿,在扭过头看曹操时,曹操已经合上了眼睛,显然决心已下,不打算听什么反驳的话了。郭嘉倒也没在乎,只是耸了耸肩头,做了个无奈地表情后,抬脚离开。
郭嘉这里跟曹操聊天聊的轻松,但是许都外内外对峙的士兵们却一点也没觉得好受。原本夏侯惇的大军突降就给许都守军带来不小的心里压力,可是偏偏等你来了以后,又不着急打仗攻城,而是优哉游哉地围困着。这就让守将们心里有些没底了:放任不管夏侯惇部肯定是不成。你要主动攻击袭营吧,他夜里警卫又都做的很好,让你没有机会。你说一味防守吧,对着大军压境,偏不声不响,又觉得心里憋屈。你说让咱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吧,偏他夏侯惇会时不时搞点小动作,来点佯攻呀,骂阵呀,或者小范围真刀真枪实战的事。让他们都提心吊胆,必须得睁大了眼睛,随时提防才行。
要提防很好!
夏侯惇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按照曹冲周不疑的说法就是:不怕你防备,就怕你没防备。你只要防着我你就得分出精力,盯住我的一举一动,但有风吹草动,你都会琢磨这是不是一个进攻的信号?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神经紧绷,精神紧张,十天半个月下来,就是铁打的人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恰恰就是他们进军的好时机。
曹冲他们的这个计谋很奏效,在耿介带的许都守军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盯了夏侯惇七八天后,许都守军的士气逐渐开始出现松垮懈怠,萎靡不振。
夏侯惇特兴奋地搓着手,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手下两个小家伙,带着一丝讨好地笑意问曹冲:“苍舒呀,你看现在到不到时机?咱们要不要攻城?”
曹冲眯眼望着许都的城墙,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后断然地摇摇头:“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夏侯惇费解地皱起眉:这小侄子看来也是个谋士的料子。专门会奉孝他们那套故弄玄虚!这会儿时机不到?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到了呢?
不光他这么想,他身后一堆的将领也在迟疑:这可是战场,战机不等人,稍纵即逝。六公子让人这么干?真的……能成事?
城下的人在迟疑是,城头上的守将也不好过。
耿介眼睁睁看着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夏侯惇部的袭扰对士气的影响越来越严重,着急上火,忧愁不已。所有守将的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许都被这么折腾着,迟早有不战而降,开城迎敌的一天。可是该做的已做,该说的已说。赏罚、威胁、利诱、凡是能够激励士气的手段,耿介与他的副将都试了一遍,但是还是阻不了日渐下堕的人心。
对于城上的这种状况,城下夏侯惇部自然暗喜于心。看着战争的天平在日渐向自己方向倾斜时,夏侯惇看着旁边不急不躁的六侄子,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自豪感:这小子可以啊!老子打仗这么多年,说不定这次还真能干回“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风光事呢。
但是夏侯惇高兴劲儿还没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一桩意外转折扼杀了:在许都局势持续恶化,守城之师几近崩溃之时,身居皇宫的天子居然一身明黄常服的出现在了许都城头!
许都守将被刘协的突然到访搞得措手不及,仓惶惶跑来迎驾,刚要对着刘协汇报下作战成绩,表一表作战决心,就被刘协抬手止住了话头。
刘协沉默不言地围着城头转了一圈,眼看着受伤的士兵也燃烧的战火,散落的箭支,脸色复杂,步伐沉缓。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敢当真上前去揣摩圣意。近身的黄门官们在要阻拦刘协登城时,被刘协呵斥,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敢在上前劝话。剩下耿介等人则是全程陪同在刘协身旁,随时护卫,不让他有丝毫闪失。
等到刘协止步,耿介等人才算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让这位活祖宗回去,刘协却出人意料地回过身,对着所有守城官兵朗声道:
“你们是朕见过最忠勇的将士,许都有你们,甚幸。”
一句话,简单明了,什么修饰和花言巧语都没有,竟然能让低迷了近半个月的士气一下子恢复高涨。
刘协面色平静地扫视着这群许都守军,在目光落在耿介身上时,他一步上前,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然后,把这剑当着全城守军的面,交到了耿介手中:“此剑承自帝师王越。陪朕至今二十三载。今日赏予爱卿,以慰爱卿拱卫京师之功。”
耿介傻眼了,在愣愣地看着手中佩剑好一会儿以后,老将军才回过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头伏在城砖上,声音颤抖却坚毅,表情诚惶却动容地说道:“陛下……臣……谢陛下隆恩。”
刘协淡淡地笑着伸手,亲自把耿介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才侧耳认真听取耿介对城头战况的汇报。期间不曾发表任何质疑,没有过一丝不耐。就像……把身家性命已经全心托付一般。这种的全然信任和依仗让耿介及其所有许都守军都为之感激动容。刘协的这次出行似乎在印证他们心里的一个信念:眼前这个人,值得他们为他前赴后继,抛家舍业,肝脑涂地。
刘协的现身对城内的将士来说像是注射了一阵强心剂,可是对于夏侯惇部来说却如一瓢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