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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妩自己则是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冲着怯生生来到自己面前的第一个孩子露出甜美和煦的八齿笑,然后动作利索地给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盛了满满一陶碗,还挺和蔼地摸摸小姑娘脑袋嘱咐道:“慢慢喝,不着急。姐姐下午还会在这里。”
小姑娘低头怯怯地偷看了蔡妩一眼,冲蔡妩鞠了一躬,手捧小碗转身跑了。蔡妩被她举动弄得一愣,继而又挂着一脸笑意的干活去了。然后不久她发现,基本每个孩子到她跟前都怯生生地瞧她,领完东西后冲她一鞠躬转身就走。
蔡妩郁闷了,冲着身后帮忙的杜若抱怨:“我有这么可怕吗?他们怎么连正眼看我都不敢?”
杜若歪着脑袋,笑看着自己姑娘说:“不是可怕,杜若觉得姑娘忙着施粥的时候特别……嗯……美?让人不敢正眼相对。”
“难道你家姑娘平时就是不漂亮的了?我平日可没见这样见了我就转身跑的。”蔡妩继续撅着小嘴不平。
杜若思考了一下用词才说:“姑娘你说过有个词叫什么什么炫目的?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呃……那句话你怎么说来着,对了,明艳不可方物!”
蔡妩翻杜若一个白眼:切,这臭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然后继续忙活分粥了。
她倒是不知道,就在她忙的这会儿,她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三个举止不同的人。左边一位,气度温润,面有担忧,目光悲悯地看着粥棚前排队长长的流民。右边一位单薄瘦销,眸色深沉地低头看向孩子们手里捧着的肉粥。而中间最年少的那位则背靠着后墙,一手抱胸一手拄着下巴,沉默地审视着一身红衣,忙活得额上细密汗珠都来不及擦的蔡妩。
终于看完了肉粥的戏志才把目光转向了施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蔡妩好一会儿以后,才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郭嘉:“我说,你带着我们星夜兼程的来,不是就为了远远地看一眼吧?”
郭嘉瞟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眯眼看向蔡妩,眸中精光闪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戏志才自讨没趣,走到荀彧身前,指指蔡妩:“来之前我觉得能把自家姑娘嫁给他的老爷子不是觉得自己姑娘是捡的就是觉得自家姑娘长得太丑嫁不出去了。可是看了眼前这姑娘以后,我觉得蔡家老爷子绝对属于脑子缺根弦儿,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找什么样的不好,怎么非得给他?”
荀彧也看了眼蔡妩,又瞟了眼自己身边这位来了就一直不说话,但从站姿看就没怎么有正形的郭嘉身上。很难得的点点头:“确实出人意料。”
郭嘉回过神,瞪了荀彧戏志才一眼。然后对戏志才说:“你,扮作流民去讨碗粥来。”
戏志才眼睛瞪大:“你又想干什么?扮流民这事为什么找我,要接近你媳妇也是你去。再说,你没见在她面前都是孩子啊?我去也不顶用。”
郭嘉放下拄下巴的手:“没说让你到她面前去,你去粥棚那里看看就好。”
戏志才皱皱眉,想是理解郭嘉的意思了,但依旧争辩道:“为什么是我?你们俩怎么不去?”
郭嘉挑挑眉毛,然后望望天说:“赶这么一夜的路,我实在吃不消,你让我歇会儿。至于文若,你瞧他这身打扮,衣带留香,环佩加身,说他是流民,谁信?”
戏志才狠狠瞪了郭嘉一眼,郁闷地往前走了。没走几步,郭嘉又赶上来喊:“等等等等,你这么去也不行。”说完就把戏志才身上配的玉佩荷包什么的拽下来,然后抓了几把土直接冲戏志才脸上身上扬过去。
戏志才一边咳嗽着“呸呸呸”地往地上吐沙尘,一边挡着眼睛指郭嘉:“你给我等着,完事我再收拾你。”说完不放心地转看荀彧:“你到时候不许拦着,拦我跟你急。”然后转身吐着嘴里未尽的沙子往粥棚那里走了。
荀彧无奈地看着郭嘉笑:“你是故意的吧?”
郭嘉挠挠下巴,冲荀彧眨眨眼:“你不是也没有拦着吗?”
荀彧摇头莞尔,然后又将目光转向粥棚处:戏志才已经和排队的流民搭上话了,至于能带来多少信息,就看他的本事了。
蔡妩这头也忙得纷纷扰扰,虽然都是些孩子,可是架不住蔡妩这会儿母*泛滥。看着衣衫褴褛,瘦瘦小小的孩童,她总会不自觉得弯下腰替人整理整理衣服,或是笑眯眯揉揉他们的脑袋。
蔡妩发现,凭她现在这表现,她完全有做幼师的潜质。
好不容易一瓮的肉粥下去个七七八八,蔡妩终于松口气站直身子,抽出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她动作暮然顿住,耳边闹哄哄声音也仿佛瞬间寂静下来,视线跟着紧紧定格在不远处一位少年身上。
平心而论,这位被她定格的少年没有他身旁那位的温润儒雅,没有管休的英气勃发,他连蔡平身上那股踏实平和都没有。可蔡妩偏偏看到这人以后就移不开眼睛,连呼吸都不自觉慢了下来:少年的相貌绝对不符合这个时代对男性要求英貌雄姿、挺拔健硕的审美。但修眉朗目,鼻梁秀挺,一手握拳放在嘴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显得清俊风流。
蔡妩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心率不齐,想转身过去偏又有些依依不舍,正矛盾时,不期然少年忽然抬头望向她:两眼亮若晨星,双眸深如秋水,眉间笑意盈盈,见她看来勾着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冲她点了点头。
蔡妩脑袋瞬间空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呼”的一下转过头去。脸上翻腾着红云,有些仓惶地把手里勺子塞到杜若手里,踉踉跄跄地匆忙忙跑回了府,怎么看都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杜若不明所以,呆呆地看向自家姑娘刚才看过^的地方:没什么特别,不就站着两人吗?姑娘怎么跟受了惊一样?
杜若姑娘还不知道这会儿他们家姑娘心里有多翻腾呢:完了完了完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看着人家路边少年脸红心跳?啊啊啊,这花痴样没救了!
然后蔡妩又开始思考:这不会就是传说中一见钟情吧?妹啊,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钟情个毛线!这不可能。
最后蔡妩得出结论:生理影响心理,虽然她心理不经历像杜若那样的青春期,可身体荷尔蒙在那摆着呢。所以,这种心跳活动属于正常心理现象,她根本没有发生一见钟情这种狗血事情。
于是,多年后,当蔡妩把初见郭嘉时的一番纠结告诉当事人时,当事人得瑟地朗声大笑。
认为丢了人的蔡妩拧着大笑着某人的胳膊逼问:“我说,你当时是不是也是第一次见我就心生*慕了呢?”
郭嘉边笑得喘息咳嗽边在手里比划个高度坦白:“我第一次见你,你也就比现在的奕儿高那么点儿。那会儿正气恼掐腰地指着大兄,一脸愠怒教训人家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了,对于*慕什么的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蔡妩立时瞪他,然后自我安慰:我不气,我不气。这丫当时也才八岁,知道个毛线的*慕!
然后心里平衡,再也不提她十一岁这年的囧事。
31、原来我被许人了
且说这会儿的蔡妩正神思恍惚,不知所措。外头戏志才那边却进展顺利,已经完成所托。戏志才是把盛粥的碗直接放到了两个好友面前,荀彧看了眼碗里的粥,尤为欣慰地笑了。郭嘉则一言不发,瞟了眼粥后抬头示意戏志才说说他打听到的情况。
戏志才眉头紧皱眯着眼睛跟荀彧郭嘉讲:“全部都是黄巾乱聚来的。扶风、上党的尤其多。来颍阳不过是因为这里太平,而且不是郡治,发生不了大战乱。”说完苦笑了一声,面色复杂地望了望蔡家大门:“知道吗?这些流民到现在还在眼巴巴盼着朝廷能出面安抚。蔡家是这颍阳施粥的第一家,昨天施粥的时候甚至还有个小风波。”
郭嘉长眉一挑:“哦?怎么讲?”
戏志才把昨天施粥情况和蔡妩的一番说辞告诉两人以后,郭嘉眼中眸色变幻,沉默不语。
荀彧则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对郭嘉坦言:“你这未来夫人看来不简单呀。”
郭嘉抬头笑笑,转问戏志才:“可有打听到官军和黄巾作战情形?”
“打听倒是打听了,只是讲的乱七八糟。一人一个说辞,总结就是黄巾锐不可当,官军一败涂地。至于具体情形,他们也说不明白。”
荀彧和郭嘉听完都同时叹了口气,荀彧静立,忧伤哀悯地望着衣衫褴褛的人群,几乎心头滴血。郭嘉沉默,过一会儿上前拍拍戏志才:“辛苦了。我们回吧。”
荀彧戏志才同时一愣,戏志才开口:“不是吧你?这就回去了?你跟你媳妇说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