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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提了个竹篮,正在送饭来的路上,听见路过的人说儿子走了,挽了袖子就往前追。边跑边哭,最终也只看见一个不知是不是儿子的背影。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季将军回家的时候,他已经从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长成了二十五六的青年,身穿明光甲胄,腰夸大弯刀,眼睛一瞪,吓得小孩当场嚎啕大哭。
他几乎是爬去亲娘的坟前,守着坟哭了三天。最后,将一家老小都带去了京师。当然,他也没忘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连当年他娘去借粮食,结果被舅母赶出来也没忘记。他叫军士们拎了一大口袋糠送过去,说是孝敬长辈。
至于曾经把领村张寡妇家墙壁上的小洞分享给他的大牛,则得到了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季将军入了朝廷,自然没少被那些酸不溜秋的文官们明里暗里地嘲讽过,关键是人家骂了他,他还听不懂,于是越发疑心,一听见自己不懂的话就直觉那是在骂自己。多年下来,养成了见谁都是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脾气。
作为一个从三品武将,平常自然也少不了奏章拜帖等文字工作,季将军自己是不会写不会念的,总得有个人来做这些事情吧?好歹也是一个高官,给的钱也不少,起初很是有一些落魄学子争相来谋这个位置。
无奈,季将军实在是长了一副吃人的面孔,比李逵再生还让这些文人们胆战心惊。他也很无辜,有时候他真的只是随便一笑而已,可他笑的时候仿佛牙齿上都反射着血光。
而且,季将军也实在不喜欢那些个文人在那里掉书袋,好好的一句话非得分成几截,套上几个听都没听过的四字话。
更悲催的是,连马屁都很难听懂呀。
经常有门客见到季淮时,便笑容满面,伸出大拇指,对季江军夸赞到:“少公子眉宇轩昂,将来定能克绍箕裘。”
“啥?”初时,遇到听不懂的地方季江军还很诚恳地请教一番,后来他实在是烦了,一拍脑袋,想明白了,自己是老大,何必去迁就别人?于是但凡不顺眼就直接扫地出门。
季将军如此大开大合,全京师的落魄文人都有幸成为了前后脚的同僚。
当他再一次大发雷霆时,萧栖迟被举荐了过去。穿越之后,占据了萧栖迟身体的林念城除了加强体育运动之外,也认真学习了繁体字。虽然他还不能拽文,但是看书识字语句通顺总是没问题的。
当没有雾霾的清新小空气拂过脸颊,他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豪迈感。
于是,当徐楚良与同窗们说起季将军的笑话,萧栖迟一双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待到大家该说的说了,该笑的笑了,他才清清声音,万分诚恳地说:“既然将军有此需要,小弟不才,愿意一试。”
后来,徐楚良找萧栖迟深聊了一下。
“你说想要习武,为何不考武举?若是考中,立即就有功名在身。比做门客前程好得多。”
萧栖迟自己知道自己事,他那点半吊子文言文那够格去考武举?于是一脸沉痛,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表情说道:“我父母双亡,家中又毫无资产,得舅母不嫌弃,抚养至这么大,心中已是惭愧。舅舅不在,舅母一人自然是艰难的,考试花费巨大,我又没有必中的信心,何必虚掷光阴?不如先谋一个可靠的差事。”
话已至此,徐楚良也不好多说,先接了几句漂亮话:“家中再艰难,绝不会短少了你的学费衣食……”若不是见萧栖迟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谋差事,徐楚良断不会说出这样大方的话来。
萧栖迟酝酿了一番情绪,他当然也明白徐楚良只是演出来的兄弟情深——还是自己起的头哪:“舅母与表哥待我的情分,我铭记在心。”
“你还是要想清楚,去了只是一个门客,季将军又风评不好,是要吃苦的。”
“表哥放心,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算什么?我只望将来小有所成,在表哥用得到时甘效犬马之劳。”
这个马屁简直拍到徐楚良心窝里去了,拍得他通体舒泰,眼角眉梢都飞了起来,却不曾细想眼前这个人善钻营、肯吃苦、退能忍辱负重,进能豪气干云,真是他驾驭得了的?他甚至连萧栖迟到底改变了多少都没曾察觉出来。
徐楚良为了帮萧栖迟谋到这个位置,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萧栖迟是两手空空地走的,将不多的衣服,随身的钱财全都给了跟他不久的小厮——其实跟萧栖迟很久了,只是跟林念城还不久而已。
小厮抹着眼泪:“公子,你带我一起走罢……公子,东西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萧栖迟拍了拍身上,学古人意气风发得说了一句:“大丈夫何愁不能安身立命?”
果然,萧栖迟简单利落的说话深得季将军之心——要他卖弄学问,他也实在没有。去了没多久,季将军亲自打点,给他谋了一个校尉的职位——官虽小,好歹有了一官半职。自此,他除了在将军府处理事务,还要跟着季将军去衙门办公,俨然已是将军府的红人。
做了官,萧栖迟自然是要去徐府报喜的,不仅去了,还买了一份厚礼,并将自己一月俸禄送给徐夫人:“多年来得舅母照顾,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而已。若无舅母亦无我今日。”
钱虽不多,倒把徐夫人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从未这样看萧栖迟顺眼过:“好孩子,难为你有心……”说着,徐夫人想起自己守寡半生,真的伤心起来:“我养大你们这些孩子,真的不容易……”
萧栖迟半分也没不耐烦,还细心地安慰了徐夫人一番。
徐楚良一向自诩自己才高八斗,对萧栖迟仅有的一点关心也是自上而下的,不想这个表弟竟然先自己一步得了官位,看他的眼光就有些不同。可是再想想,九品官一个,将来自己蟾宫折桂自是比他要尊贵许多。
待他走后,徐夫人喜滋滋地拆开萧栖迟带来的礼。到底只是见识有限的寻常妇人,些许礼物就能打动其心,她嘴里回味似的说了许多自己抚养萧栖迟的艰难。
话说回沈府,季将军一家来做客,自然男客在外面,女客在里面。
季夫人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季家大奶奶——季淮的媳妇。季大奶奶比赵夫人略小几岁,也是将门出身,见了人热情得很。
尤其是来了沈家,更让她高兴,沈家的每个人都让她觉得如此可爱。
上次季淮与赵甫的事情,虽然季将军护自己儿子,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回到家里还是将季淮一顿胖揍。
连带着陈姨娘也被好一顿教训。
季将军的原话是这样的:“他是哪一门子的舅爷!你给我记清楚了,你的大舅子小舅子姓施!要是叫我……”季江军上前又踹了季淮一脚:“知道你再跟他们来往,不仅打折你的腿,还非拆了他的院子不可!”
季夫人则是直接叫了陈姨娘过来,训斥道:“你那样出身,自然也指望不了你贤良淑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狐狸好好的人也能成了妖精。你既然进了我们家的门,就得守我们家的规矩,往后不仅不准淮儿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连你也不准!可听明白了?”
陈姨娘两只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委屈屈地答应了是。
自从陈姨娘进府,季大奶奶与季淮的关系就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到了不见面不说话的地步。季大奶奶能不恨陈姨娘么?她不仅恨陈姨娘,也恨季淮负心薄幸。如今她讨厌的两个人都因为沈家而受罚,她怎能不喜欢沈家?
宴席上,季大奶奶待赵夫人亲切得连赵夫人自己都心下惴惴起来。
才喝了一半酒,萧栖迟借口出恭溜出席来,信步去院中逛了逛。
其实他是有心的,穿来古代也一段日子了,他已经切身感受到何为“男女不同席”。去别人家做客,连女眷的半丝影子都看不见啊!
以他现在的起点,如何走上人生巅峰?当然要推到一个白富美!这不仅是他征途之中的火箭,也是任何有野心的凤凰男向上爬的不二法宝。
或许说,男女皆然。
他不敢肯定出来闲逛一定能遇上沈府的千金,但是他相信,只要他遇上了,没人能逃出他的泡妞宝典!况且那么多达官贵人,但凡有机会去的就不错过,总能遇上一、两个罢。
没想到,还真的给他遇上了。
沈江蓠是真的出恭,身后还跟着颂秋与挽春。三个人正沿着青石小径往前走,远远看见前边一个陌生的男子身影。
沈江蓠蓦得刹住脚步,停了下来。
萧栖迟的视力也是不错的,遥遥看见几个颜色鲜艳的身影,心下打鼓,来了……来了……小姐出来了。他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要是小姐跑